益州綿竹城中劉焉的書房之中,劉焉身穿一襲絳紅色常服跪坐在桌案前,手中正拿著劉澤從涪縣之中寄回來的書信。
“子敕,孤听說茂安已經受邀前往涪縣中講學?”沉吟片刻,劉焉從思索狀態中回過神來,向身旁的秦宓問道。
自從秦宓被劉澤舉薦之後被任命為牧府從事,這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以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劉焉的賞識。
秦宓聞言抱拳稟報道︰“啟稟君侯,老師與澤公子相交甚篤,此番前往涪縣也是受他的邀請為涪縣中好學的士子講學,順便為澤公子解惑。”
劉焉身為益州牧,耳目遍布整個益州,對于眼皮子下面發生的事情自然是了解不少。
不管是董扶與秦宓的師生關系還是劉澤與董扶之間的交往他都有所了解,因此听到秦宓這麼老實的態度心中還是比較滿意的。
他微微點頭,而後開口問道︰“你先看看這份書信。”
“諾。”
秦宓先是恭敬的抱拳應諾,而後才雙手從劉焉手中接過書信。
大致的掃視一圈,秦宓心中頓時被劉澤書信中內容吸引。
劉澤書信中將自己打算建設書館和書院、作坊的事情都向劉焉提出,甚至就連涪縣中發生的不少事情也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秦宓知道劉澤這麼做的目的是想取得劉焉的支持,他計劃中的盤子鋪的太大,如果沒有劉焉這個益州牧的支持恐怕難以成行。
“子敕,說說你的看法吧。”沉默片刻,劉焉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其中涉及的利益太多,稍有不好就會得罪人甚至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既然劉焉已經當面問出這個問題,不回答肯定是不行的。
思索片刻,秦宓想起董扶離開之前給自己的忠告,忠于當代的益州牧即可,忠于職守在什麼時候都不會錯。
微微組織語言,秦宓抱拳回稟道︰“啟稟君侯,此事事關重大,在下初入牧府,對政事還不太熟悉,不敢貿然進言,延誤公事。”
“你們都想退下,沒有孤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半步。”劉焉也知道秦宓心中的顧慮,開口對周圍的眾僕從吩咐道。
眾人恭敬的躬身抱拳應諾,而後快速退出書房。
“現在這里可有你我二人。你先說什麼話都無妨,老夫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此事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劉焉擺擺手笑道。
秦宓等的就是劉焉的這句話!
他聞言抱拳道︰“諾,那下官就說說自己的看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君侯海涵。”
“無妨,盡管直言即可。”劉焉笑道。
秦宓點點頭,開口道︰“啟稟州牧,此事從長遠來看絕對是一件好事,開啟民智,于外可以吸引不得志的士子士民,提升州牧您的聲望。如今中原大亂,有此盛事,想必可以吸引到不少的名士隱者來益州定居。于內,可以讓不少讀不起書的寒門士子踏上求學之路,穩固益州的統治,使牧府有人才可以用。”
“這麼說子敕你是支持澤兒的做法?”劉焉聞言開口問道。
秦宓是寒門子弟出身,無論是從心底意願還是從自身經歷來說都是支持劉澤的做法。
只不過心中有想法可以,要是挑明態度支持,不出三日他恐怕就會丟掉從事之位,甚至連綿竹城中的大部分世家都會仇視他。
秦宓搖搖頭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將利弊都說出來,至于澤公子做法合不合適應該是由州牧您乾綱獨斷。”
“哈哈哈,子敕你還真是學到了董茂安的精髓。”
劉焉哈哈大笑,而後開口道︰“好了,老夫也不為難你,你接著說吧。”
“諾。”
秦宓接著分析道︰“方才說的都是好處,但是不利之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此事成功與否,世家豪強的態度至關重要。”
他沒有說的太明白,但是以劉焉的頭腦自然能听的明白。
知識就是力量,如今世家豪強保持著經學文化,寒門子弟要想求學十分的艱難,這也就保證了他們的富貴延續不斷。
現在劉澤想要推行書館、書院、推行公學,這明顯會影響到益州世家豪強的統治根基。
沉吟片刻,劉焉緩緩開口問道︰“那以子敕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
“啟稟州牧,此事事關重大,處理的不好可能會引起世家豪強的反彈,屆時整個益州可能都會不穩。雖然世家豪強的勢力不足以與牧府抗衡,但是如今益州外部還有荊州劉景升、漢中張魯等人虎視眈眈。如此終歸有些不美。”
秦宓先是說了下不利之處,而後緊接著開口道︰“下官以為州牧可對此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哦?子敕你的意思是?”劉焉听著有點意思,好奇的開口道。
秦宓抱拳進言道︰“州牧您身份尊貴,牽一發而動全身。而澤公子雖然是您的嫡長孫,但是歸根結底只是擔任涪令一職。此事盡可以交給他來處理,看看益州各大世家豪強的反應,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那這封書信子敕以為該如何回復?”劉焉不置可否,抬手指了指桌案上的書信開口問道。
秦宓思索著開口道︰“在下以為,可以不回復。”
“恩?說說你是怎麼想的,難道你不怕這樣澤兒不敢接著做嗎?”劉焉微皺眉頭開口道。
秦宓笑道︰“啟稟州牧,澤公子敢上這份公文,心中想必一定做好了各種準備,尤其是來自牧府以及益州各個方面的詰難。若是您留中不發就使他畏懼不前,那此事還是不做的好,起碼現在還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劉焉聞言微微點頭,說實話他對這件事也是猶豫不決。
此事的確是有些太大了,即使是他向來果斷,但對此事利弊還是難以輕易決斷,要不然也不會詢問秦宓這個年輕從事的態度。
“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沉默片刻,劉焉沒有表明自己的態度,只是揮揮手對秦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