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山想通生死轉換的道理後,立即找到了“遁去的一”︰破陣是表,破敵才是本。
自己身在其中,所以破不了陣,似乎已無解,但跳出這個思維桎梏來看,以自己的修行,如果與敵人平等相對,勝負已不言自明。
如何與敵人平等相對?既然我出不了陣,那麼只能將他們拉進來!
怎麼拉?死中去覓活,絕處來逢生!
徐山,心如出水蓮,意似雲中電,既然有了決斷,自然雷厲風行,結局只在湯火問。
他不但放棄了自身的保護,還主動送出金剛分身與道體,讓此陣殺伐。
生死傘的囚籠,元法口中的“墨玉金剛陣”,果然,如期將一干敵人,打進其中。
這背後的邏輯,正是他的道法理論體系。
在他的理論里,陣法是電磁場的一種,先前的凜冽如刀,殺伐其身,不外乎就是電磁的相互作用。
每一次牽引沖撞,就是與的生物電磁場作用,玄妙之處,在于凝若實質,所以,可以如真刀割人。
里面的黑白之氣,其實質,逃不脫基本粒子的組成,在物理學上應該是正反粒子,在修行中,就是陰陽。
徐山先前祭出金剛時,金剛差點被此陣如收妖鏡吸收,這是什麼?要麼是正負電荷相拉,要麼是磁場陰陽吸引。
金剛是什麼?它從元神中來,修行直指陰神處去,它之被洗,出來的就該是陰屬性粒子。
徐山如今的元氣,組成復雜,前期來自千絲蠱吞噬血肉而吐,後來黑水真經凝竅吞吐,自己都不清楚還有什麼,但有一點,所謂陰陽相生,元氣能夠滋養神魂,其粒子應該逃不出陽屬性。
正如寶瓶洗巫神化海,那麼金剛被洗,道體元氣出行,理論上陰陽離子進入陣中,電流加強,磁場就會擴大。
嘿,你要吸?老子不但讓你吸,還給你充電!
!生死傘就籠罩四野!
砰砰砰!別墅的燈泡瞬間全都爆炸!
這一刻,無數在黑暗中觀望這個方向的人,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
武侯園畔,錦官城中,那里,光線一暗,突然升起了一座關燈後的巴黎鐵塔!
雙桂堂、郭家,還有風行司來客,悉數被鎮壓塔下!
他們又有哪里有徐山的修行,特別幾個後輩與控陣的鐵嶺,思維根本還沒轉過來,肉身與神魂,被陰陽之氣一刷,就已萎靡倒地。
對劍陣感興趣的次仁旺杰,最先被徐山照顧,一個耳光,馬翻人仰。
郭潛山,鬼將附身,諸邪在體,眼見就要塵埃落定,《上清經》馬上就要到手。
前一秒還在想老太君到臨後的慶功,下一秒,就覺得身體一空,自己的鬼將,一聲淒厲慘叫,就化煙而去,合入幽光,同歸于塵。
他沒來得及驚慌失措,因為徐山猙獰的笑容,和拳頭已經破空錘來,翻身就倒。
不到十秒,所有陷陣之人,要麼被陣氣掃落,要麼被徐山點破,無人逃脫!
徐山在眾敵入陣瞬間,就已收回金剛,祭出寶瓶,重控道體。
金剛歸來之時,已經沒有了猴形,道體星空重啟,已經幽暗昏冥,這次的自殘,是徐山從魔門逃脫後,最大的一次創傷!
他之為人,既然決斷,就無後悔,何況哪有時間來惋惜。
生死傘失去鐵嶺控制,成了死陣,但畢竟還在運行。
徐山身化游龍,提起眾人,也不管是手是腳,折斷盤繞,九個人,圈成一個直徑十多米的圓環,厲聲一吼,化勁送出,就是一個房屋大小的人肉螺旋槳往上空飛去。
生死傘,被那掃出幾十米旋風的肉造螺旋槳,一踫就落。
咚咚咚!
片刻後,那被送上天的人,落下地來,像下了人肉炸彈,郭家的幾個子弟,修行太差, 聲中,有兩人就頭斷骨折。
巴黎鐵塔幻影刺破,草坪之上,一片黑暗,卻已再無迷惘。
就這樣,千年以降,雪域聖王煉制的生死傘,天地造化藏于其中,曾經伏過妖魔,打過山神,無人能逃,現在,卻被徐山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破解歸來。
徐山滿身血腥,佇立在黑暗之中,幽風拂面,里面有遠方的尖叫與機器轟鳴,他視之不見,听之不聞,略微喘氣,掃一眼滿地伏敵,等待元法幾人醒來的同時,默默沉思。
此番破比青蓮劍陣還要玄妙的陣法,先前沒有妄自菲薄,現在也不能狂妄自大。
除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殺伐決斷,這里面還有兩個重要的因果。
其一,確實是自己的修行玄妙,以散功的方式,祭出元神元氣,給此陣充盈陰陽而起,一個平衡沒把握好,要麼陣內殺伐失衡狂暴,要麼自己能散不能收,坍塌枯竭而死!
其二,是控傘人鐵嶺的修行不足,當生死傘囚籠爆炸般擴大時,作為控陣人,沒能逃脫其外,如果是像黃瓊那樣,身居萬里之外,以一念馭之,即使囚籠擴大千白倍,又有何用!
此戰本無關生死,他如果認輸,對方就會收了陣法,可于他這勇往無前,心在天道之人,認輸後道心受損,比死還嚴重。
如此,無怨無悔。
徐山洗過本心,挺直了疲憊的身軀,神色漠然,眼中清明,眺望那輪朦朧中的月亮西沉。
片刻後,幾人幽幽醒來,由于匍匐在地,看到場中那道唯一的影子,凜冽蒼涼,如見到喜馬拉雅,高不可仰,那里飄來的聲音,沒有殺伐,卻冷入骨髓。
“那麼,元法,還有你郭潛山,不要裝死,收拾一下,隨我回山吧。”
元法似被佛祖拋棄的迷徒,消耗百年至寶,犧牲兩位師弟,等來了如此結局?!
他仿佛瞬間老了二十歲,失去了精氣神,終究是一方之主,佛前無妄語,茫然點頭。
“咳咳…白先生…請等著…我郭家自然會上你青城…”
郭潛山的修行,大半在鬼將之上,此刻腿骨斷了一根,內髒震蕩移位,口角鮮血溢出,表面上認輸,眼里狠勁卻更盛,暗想,且等我老祖宗上你青城!
徐山這妖怪,又怎看不出他心中藏有陰暗,不過事先協定已下,因果在手,就算對方真要變卦,以後自己師出有名,何懼滅他滿門!
“嗚…”
徐山正想提醒風行司二人,你們做的保,就在這時,一道非人非獸,非金非玉的聲音,荒涼,暴戾,似從遠古洪荒傳來。
聲音的音量,還沒有遠處街頭的汽車馬達強,但是,輕飄飄,卻無孔不入,無物能擋,鑽入人的耳朵,直透心房,就連徐山,血氣都未之一涼!
“嗚…嗚…”
世界彷佛突然靜止,回到了這個深夜該有的萬籟俱寂,蓉城四面八方,陡然響起數道相似的嚎叫呼應,而徐山他們這個現場,也有回音,居然從草坪之下而來!
轟!
一個黑影,破土而出,沖天而起,一個跳躍,就是十多米,直向西方而去,四個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除了郭潛山又驚又喜,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在場的誰不明白︰那是郭家的僵尸出行!
“啊…啊…”
瞬間,原本就有些幾分詭譎的蓉城,到處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那是街頭的流浪漢,夜歸的倦客,還有早起的行人。
公安局的電話再次被打爆,遠方高樓上一直在關注錦官城中之戰的刑警總隊,恰好看到了那飛起的黑影,鐵尸正從他們樓下跳過!
樓里那一家看ufo的父母,面無人色地捂住興奮的孩子,拖進臥室,他們終于將那僵直跳躍的影子,與傳說里某種東西對上了號,那可不是外星人!
幾十里之外,牧馬山後,軍區計劃里的最終防線,山巔三個特種連的兵力,壕溝、掩體、重武器,一個軍事要塞已經形成。
山腳,十輛裝甲、三輛坦克正在開炮,上千把槍齊鳴,目標,正是當中的丈高旱魃!
柳鐵梅,一路西來,血流成河,突破不知多少防線,可她終究只是凡身,即使有鬼將附身,到了後來,中過幾槍之後,也抵不過失血過多,就在這個山腳,挪騰不得,打成了篩子,倒在老祖宗腳下。
那旱魃本以為可縱橫人間,沿途也確實摧枯拉朽,可到了這里,依舊已前進不得︰無數燃燒彈沾在身上灼燒,炸彈、子彈,都沒給它帶來實質傷害,可後者的爆炸力與沖力,擋住了它的每一次前躍。
當柳鐵梅倒下後,它沉默了兩千的怒火,與身體一樣,熊熊燃燒,仰天一聲長嘯,嗚嗚嗚,仿佛垓下霸王的哀嚎,那聲音並不高亢,卻荒涼幽長,透天撤地,向遠方而去。
戰場後方的兩名觀察員,其中一位,強壓住胸中的惡心感,驚喜地道︰“恐怕是那妖怪的臨死嚎叫!”
另外一位年輕的儀器監察員,聲音入耳,頭暈目眩,他看到儀器閃耀的紅燈,疑惑地道︰“不對啊,次聲波太強了。”
“嘿,沒參加過演戲吧,火炮發射,就有大量的次聲波。”
可惜年輕觀察員的話,沒有得到重視,他們哪里知道,那旱魃的嚎叫,正是要召喚幾十里外,被郭家帶到蓉城的鐵銅之尸,半個時辰後,帶來的又是何等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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