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繼續,一行人眼看就到了晉陽城門口,距離壽宴不過兩天。路上崔利貞又發現海一粟一個奇特之處,那就是一路上他的食量很小,甚至還沒自己和紀芙吃的多,按理來說像他這種體格,又加上修練武功,食量應該不小。問起來時,他卻含糊其辭,不肯說明,或者開個讓人難以忍受的玩笑扯開話題。
華山一行人向守城門衛遞過文牒,一扭頭卻不見了海一粟,紀芙眼尖,瞅見老遠城牆上有個黑點在爬,然後一翻而過。走進城內街口海一粟刺溜一下又鑽了出來,問起時,海一粟這次倒很干脆地說︰“我是孤兒,被師傅撿來的,哪有什麼文牒證明,只好爬牆嘍。”頓時一片尷尬,崔利貞趕緊催促著走路,海一粟自己卻不以為意。
英宗在位期間宦官橫行,邊疆s o lu n,家破人亡實屬常見。土木堡之變更是變本加厲,幸虧于謙于少保救國家于危難之間,擊退也先,興國安邦,蒙古 子才有所收斂,是以百姓武林無不稱頌。
一行人終于到了崔府門前,海一粟把車馬牽到馬廄。崔利貞先安排下師弟們與海一粟在庭院里休息,命人端上茶點餐飲,自己穿過內院走入內廳,此時崔長樂正在和一個背景“不太清楚”的好友聊天,住在府中的正派人士只好暫時閉門不出,免得尷尬。
崔長樂听到女兒回來,長久未見,不由得一陣歡喜,奈何旁邊有客不能迎接。崔利貞右腳跨過門檻,走進內廳,向著崔長樂萬福︰“爹爹,許久未見,女兒祝您日月昌明,松鶴長存。師父他近日有所感悟閉關,不能前來,女兒代師父率華山弟子,前來賀壽,請爹爹恕罪。”崔長樂一擺手,笑道︰“這有什麼打緊,紫松真人日益精進,這是我武林的福氣啊,不過你差點遲到,可擔心死我了。”父女倆久未相見,寒暄了好一番,倒是忘記了一旁的客人。
“莫不是路上踫見如意郎君耽擱了?”這時崔長樂旁邊的男子嬉笑道。崔利貞扭頭看了一眼說話者,問道︰“小女子孤陋寡聞,不知前輩是?”崔長樂搶著答道︰“這位是京城來的齊益平齊先生,上次我去京城時,他向我結交認識的。”崔利貞臉一紅,原來齊益平是個黑白通吃的有名高手,在京城經營好幾家妓院,也就是爹爹來者不拒,廣結人脈。怪不得這人出口就是粗鄙之言,倒和外面那家伙挺像。
想起此節,崔利貞對崔長樂說道︰“女兒路上雖然耽擱,卻因此結識了一位青年豪客,多虧他慷慨相載,女兒與師弟們才能如時抵達。”
本來她想說少年英俠,可一想到海一粟的做派,硬生生把話噎了回去。
“看看吧,我說什麼來著,論女兒心,還得數我比較了解。想當年”崔長樂白了齊益平一眼,說道︰“你跟我胡鬧無所謂,在我女兒面前可就別污言穢語,或者咱倆現在就過過手。”他對正派人士彬彬有禮,對自己的黑道朋友也按著對方的習慣來。崔長樂扭頭對崔利貞說︰“既然如此,貞兒還給我引薦一下。”“是。”三人便走到外廳,卻被眼前景象嚇了一跳。
原本外廳餐桌上擺了滿滿的餐點酒水,是為華山門人準備的接風宴,每天如此,反正崔府財大氣粗,沒有等到就留給下人或是施舍出去。可現在餐桌上一片狼藉,盤子空了大半,只剩下些許骨頭和油水,一個高大青年手里攥著一只羊腿坐在凳子上,在三人,華山弟子,以及僕人的注視下,花了一分鐘就啃得干干淨淨。從崔利貞把海一粟安頓下來起,到現在不過二十分鐘不到,他一個人就吃下了四五人的分量,看那架勢還意猶未盡。
這時崔利貞才想起來海一粟載上她們第二天時的話︰“誒,我說崔姑娘,貴府在崔大俠壽宴期間,肯定要大宴賓客吧?”紀芙搶著笑他︰“海大哥,你也不想想,這幾十年都沒一次的大場面,還能少得了山珍海味?到時候師姐家里那是你要多少有多少,敞開了吃的。”現在回憶起海一粟听了這番話後眼楮里冒出來的精光以及之後他一路省吃儉用的樣子,崔利貞已經開始後悔把他帶進來了。
強忍著尷尬,崔利貞剛想暗示海一粟站起來向爹爹請安,他就把注意力從羊腿轉到了來人身上。這一抬臉不要緊,正好和齊益平打了個照面,二人不約而同地大罵一聲︰“我操!”把所有人嚇了一跳。但二者反應卻截然相反,海一粟蹭的從凳子上彈起來,轉身拔腿就跑,快兩米的個子展開輕功,生出來的風刮得讓離海一粟最近的紀芙臉都生疼;齊益平幾乎同時就不顧形象的追了上去,手里還握著峨眉刺,一邊跑一邊罵︰“混賬,你給我過來!老子今天非把你卸了不可!回來!”,二人就這麼一溜煙奔出了崔府,府里僕人念在二人是客,倒也沒人阻攔。
崔長樂知道齊益平雖然談不上君子,但嚷嚷的也只是氣話,就算海一粟真的和他有仇,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會把他帶回來說清楚的,于是也不著急,慢慢坐下端起茶杯。余下一干人呆立在原地,看著倆人漸行漸遠。
過了莫約半個時辰,齊益平氣喘吁吁的回到了庭院,此時華山弟子早已經歇息下來,只留下崔長樂和崔利貞等著坐在石桌旁等著。這時崔長樂反倒有些驚訝,問道︰“齊老弟啊,不會是沒追上吧?”峨眉刺講究身法輕靈快捷,齊益平是筒中高手,輕功自然極佳,卻是沒能追上,這倒奇了。齊益平又順了幾口氣,也不答話,坐在石椅上舉起茶杯咕咚灌了一口,才罵道︰“個生兒子沒”突然想起旁邊大xi o ji ,連忙住口,可一臉氣憤憋得面目扭曲,讓人忍俊不禁。
崔長樂套話道︰“年輕人身法不錯啊,看你這架勢,莫不是之前吃了虧?”齊益平一激靈︰“誰,誰吃虧”下半句噎在喉嚨里,自己也知道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