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在端木煜翰的身後,搖曳成了閃爍迷亂的海,于他玉棕色發間彌散鋪開,又于一點,在他浩瀚的眸間聚光成影,耀眼的淺色光芒。
水燕傾感到耳際他溫吐而出的話語濕濕熱熱,嗔怪之中又帶上幾分惱怒的無奈,于眾目睽睽之下以俯身曖昧地姿態挑逗著她,令她不忍,又令她窒息。
她忍不住往後退,眼神里是心虛的躲避之意,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呵呵”訕訕一笑,指著天抬頭天真單純一望︰“煜翰,你看!星星好美啊!”
端木煜翰識破她的伎倆不語,亦淺笑抬頭而望,卻將手于萬眾矚目之下環過了水燕傾的後腰,打消了水燕傾欲借機遁走的念頭,輕聲嘆道︰“星辰美極,你卻又要逃走。燕傾,你是要這樣躲我一輩子嗎?”
“煜翰,你明知道緣由。”水燕傾見躲也躲不過,亦只好耷拉下了腦袋。
“燕傾,你也明知道,我是認真的。”
端木煜翰的語氣篤定而又認真,而水燕傾卻不敢去看他的眼,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鞋,良久,才支吾出一句︰“包括,第一次,在大漠嗎?”
“若我說是,你該如何作答?”
一道燈光晃過了端木煜翰的眼,恰逢水燕傾驚訝萬分地抬頭望向他,燈光閃爍,她沒有看清,他的眼。
“我?”水燕傾輕聲一笑,仰頭,燈光亦照在她的清澈眸間,她目不轉楮地盯著端木煜翰,說道︰“我既盼著人生若只如初見,又盼著往事俱往矣,東流罷了。”
“燕傾,你太過殘忍。”
端木煜翰眼神微動,落寞之色。
“是嗎?再殘忍抵得過你設計于大漠之中借刀sh r n射殺我騎的馬?再殘忍抵得過你為了掩人耳目假仁假義救我一命讓我感恩戴德?再殘忍抵得過你派人在我背後插上一刀?”
水燕傾的感情頃刻間爆發而出,她從來都是倔強的,以至于她說出這番話之時,只是昂著頭紅起了眼,鎮定無比,卻指尖顫栗!
那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見鐘情的人啊!卻沒有想到,有一天,她躲也躲不過,只得針芒相對!
但,還沒等來得及她喘過氣,她迷蒙的眼前,端木煜翰的絕世美顏,突然間地便靠近!
接著,他冷而薄,滾燙如鎏金的濕熱唇瓣便貼上了水燕傾的雙唇之間!
只似那一瞬間的煙火,剎那間放于了黛色的天際,于水燕傾驚詫的眼眸深色瞳孔里倒映成了花,在端木煜翰的微閉長長黑色睫毛之上,褶褶生光。
端木煜翰的吻似突來的疾風驟雨,于莽莽暗色人潮涌動之中極度瘋狂卷來,侵佔著她的心髒,吞噬著她僅存的理智,于那萬束燈火處,一片徹亮的通明!
他的吻,來得是那麼的急促,又是那麼的霸道,竟不似平時里他的溫雅如玉清逸淡若風。
似積攢了許久的濃濃情意,在深深冬日的地窖里釀成了蜜,絲絲滑滑甜甜蜜蜜潤人心間,卻又是瞬間一發不可收拾的噴發,侵佔著那片屬于她的領地!
他的如玉指尖穿梭在水燕傾的烏發之間,將她的身子緊緊地扣于他的寬廣胸膛之前,瞬間,炙熱而跳動劇烈地有力心髒聲夾帶著男子的淡雅蘭花香味撞擊著水燕傾的味蕾,甘澀而絲絲甜,令她抗拒,又令她上癮。
他的呼吸開始輕微的急促,笨拙而濕熱的唇瓣在她的唇間深深流連,灼燒著她的肌膚,卻又似點過了她微妙的唇角邊,一抹幽香通徑意蘊深深。
端木煜翰的吻在濃濃的喘息之中轉為了似蝶落于淡hu ng s 花蕊間的輕盈柔和,蜻蜓點水般在她的唇邊久久流連,一片濕潤,一片芳香。
這吻,似花費了他所有艷麗的韶華時光,于此刻處濃烈而放,似積壓了許久未說的話語,也在此刻,以這樣的方式,激烈而柔和地緩緩傾訴。
他的世界,是一個水燕傾走不進的世界,那里,是幽深的一片黑色的海,卻于今日,向她打開了通往海底的大門,那里,有閃耀著無與倫比的美麗光芒的珊瑚,是人世間,最純淨的顏色。
她的心,微微顫動。
終于,端木煜翰輕柔喘息地離開了她的唇瓣,將鼻尖靠于她的鼻尖之上,濕熱和曖昧同時席卷而來,漫漫酡酡。
“燕傾,原來我,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告訴你,我一直都愛著你。”
剎那間,有絢麗五彩的煙花,在燈火闌珊處,在他的身後,華麗而炫目地綻放,美不勝收!
他的長發輕束,于一側傾瀉而下,遮攔住了水燕傾的潮紅臉龐,卻襯得他微醉的眸眼,愈發的,情意深深,朦朧似織如霧。
水燕傾不曾知道,這是他端木煜翰有生以來,第一次踫女人,她也難以知曉,要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這般,他是下了多麼久的決心!
她亦不知道,連日以來的她的躲避還有借口,讓他的心似被焚燒了一般。
她也永遠不會知道,為了等待她從這里的出現,截住她的去路,告訴她他的心意,他端木煜翰,花費了多少的心思。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夜夜于那長亭之上流連,卻總是看見燈長燈滅,佳人無音。
水燕傾確實是被他的吻纏綿住了,但,她明白,他的道路,永遠是和她截然相反的道路。
她輕輕抬頭,眼間已有克制隱忍之色,她微微開口,道到︰“煜翰,你來遲了。”
她一見鐘情的人,是他,端木煜翰。
可是,他卻傷到了她的心。
而在潛移默化,不知不覺的哪一月哪一日,她的真心,早已交付給了另外一個人。
她的心,早已在找借口四處逃避的那一刻,便做出了d n和選擇,無奈,笙歌深深,端木煜翰卻如飛蛾撲火,一定,要至死方休。
“所以,你不愛我?”
端木煜翰唇邊的笑意漸漸苦澀,一直蔓延無邊際,跌入了屬于她的禁錮牢籠之中,再也無力掙扎。
“是的。不愛。”
水燕傾忍住了奪眶的淚,喉嚨哽咽,卻仍然生硬地道出。
“如果,我殺了他,你是不是就會愛我?”
端木煜翰唇邊,仍是那麼好看的笑意,卻隱隱現出了讓人心疼的殺機。
水燕傾眼中閃現過恐懼和驚詫,她愣愣地盯著端木煜翰,那顆隱忍下去的淚,竟涌出,“滴答”,濺落塵土。
“果然。”
人潮瞬息無聲,他的眼,一層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