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連瑾嘆了一口氣，“那芸芸知道那位馬大人的住址嗎？母親準備的禮品還在咱們手里呢，難得有人把咱們放心上，這禮品正好可以送出去了。
至于別的，等春闈結束再做計較吧，那一百兩總共是要拿回來的！”
一百兩那可是他爹兩個月的俸祿呢！
若家里沒有其他收入，一百兩可能就是他們家半年的嚼用了！
其他人還沒說話呢，周氏就捶胸道︰“你爹這敗家子，事兒還沒有辦成呢就給人銀子了，瞧這就給人貪墨了！
老婆子在鄉下一個月也才得他一二十兩的孝敬罷了，他在外頭倒是手松的很！”
簡連瑾想說在鄉下用不了這麼多銀子，父親也是擔心祖母手里銀子多了被人盯著。
不要看祖母看著很潑辣不肯吃虧，實際上她心地很善良的。
他們也挺擔心祖母被人當成冤大頭的！
不過這樣的話不好說出口，簡連瑾只能尷尬的笑著道︰“等孫兒騰出手定然會把銀子要回來的。”
見他一再保證，周氏才不再叨叨，不過她還是交代道︰“若你抹不開面子只管告訴祖母，祖母去替你們把銀子要回來！”
簡連瑾好脾氣應好，“若那李大人太難纏不認賬，孫兒就帶著祖母一起去衙門堵他要債去！”
“這才對嘛！”周氏這才滿意點頭。
從簡芸淺那拿到馬大人的住址，簡連瑾先遞了帖子過去，第二天才帶著弟弟妹夫過去拜訪。
那天簡芸淺收到州府那邊的來信，要在家里處理事情不能帶周氏出去玩耍，周氏趁她不注意便賴著孫子帶她去了馬家。
正好馬大人最近不是很忙便請了半天假在家，見到周氏馬大人也很意外。
不過周氏這人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進門沒多久見馬家人好相處她就開始釋放本性了，一會兒說馬大人分配的官舍小，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
那家夫妻沒少被她扎心。
馬大人比簡建錫要小幾歲，但他膝下只有一個女兒。
馬夫人身體有些毛病，好不容易才生下一個女兒又沒了動靜，她便想叫馬大人納妾。
馬大人為人有些迂腐又清高，加上不會奉承拍馬屁，在翰林院待了這些年如今也不過是個六品官罷了。
他的俸祿不高，養活妻兒都勉強，加上和妻子也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自是不肯納妾。
然後馬夫人只能各種求醫生子，這每個月都是一個大花銷，雖然馬家就三口人加上四個下人，但日子卻也越過越清貧。
知道馬夫人求醫多年沒只開了朵花兒沒結果，周氏言辭鑿鑿道︰“那是你沒找對大夫！”
說著言語夸張的把林芳芳給拉了出來當例子，簡連瑾攔都攔不住她胡說八道的嘴。
不想馬大人和馬夫人卻是上了心了，厚著臉皮拜托周氏幫忙問一下方子，說他們想拿著方子問大夫他們這情況能不能用。
幾人回家一說，簡芸淺無語了，“祖母您可真會替孫女攬事兒！”
周氏依舊不以為然，“不就是個普通方子嘛，又不是咱老簡家的祖傳生子秘方，他們想要就給了唄。”
先不說周氏如何，馬夫人也是真的著急，知道簡芸淺是林芳芳成功案例的參與者，她根本坐不住，第二天就尋了上門了。
簡芸淺依舊在忙工作，周氏在家待不住，用了早膳就帶著小予霖出去茶樓听說書去了。
前一天他們並沒有交代，這馬夫人找上門簡芸淺一臉懵逼。
得知周氏沒在家，馬夫人也覺得自己唐突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著道︰“我雖在京都待了十余年，但也沒幾個聊得來的朋友,昨天和老夫人聊的頗為投機...”
鋪墊了一下，她才把話題轉移到孩子身上，“我和我家夫君這麼些年也只得了一個女兒，他的身體是沒問題的，都是我的原因。
這些年家里的銀子六七成都花在了求子湯藥上，這中間過程太苦了，我一次次的想放棄，讓夫君納妾生子。
但他不願，說家里無存銀養不起更多人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傷心，便又勸服自己再試試......”
說著馬夫人又笑又哭，不由自主的抹起眼淚，“前兩日我又堅持不了，我這年齡本就不好受孕了，加上身體那毛病，更覺得無望。
我跪著求他納妾，莫要讓我們這一房斷了根，但他還是不應，他說我再逼他，他，他就自宮！
還勸慰我說那湯藥再不喝了，是藥三分毒，讓我好好養好身體，斷了湯藥家里也能有結余了。
攢上兩年銀子，到時候我們就從老家那邊過繼一個孩子，或者到慈幼院收養一個...
那麼好的夫君，我怎麼忍心他膝下空虛！
昨天，听了老夫人的話，我這心突然又涌起了希望，我還想嘗試著最後一次。
若還不成，這便是我的命了！”
“簡家佷女，你就可憐可憐我，幫幫我吧！”
說著她便要給簡芸淺下跪。
簡芸淺自然不會讓她跪下去，“馬夫人，這可使不得！”
用巧勁把人按回椅子上，她不動聲色給她摸了一把脈，過了一會兒才皺眉道︰“罷了，我手里倒是有一份藥...
那是我師姐擔心我與她一般特意為我求的，不過我和夫君還年輕不著急要孩子，就先騰給夫人吧。”
馬夫人心中掙扎了許久，咬牙拒絕︰“這不成啊，若你...那看了怎麼辦！要不你把那大夫的位置告訴我？”
簡芸淺搖頭，“那是一位游醫，哪里就那麼容易遇到的？這種有能力還不求功名的大夫能遇到一次便是走大運了！”
說著她還故作害羞，“其實我找大夫檢查過身體是沒有毛病的，不過是因為貪玩，夫君又是個體恤的，說他讀書暫時也抽不出空幫忙照顧孩子，所以特意空出幾年時間讓我玩個盡興...”
她才不會說這藥她隨隨便便都能制出來，身份是自己給的，反正魏書朗不在，任她糊掐！
馬夫人終于還是抵不住對男丁的渴望，扭扭捏捏的把藥領了回去。
但她連銀子都拿不出來，便要給簡芸淺寫欠條。
簡芸淺趕緊拒絕︰“這藥只送有緣人，‘游醫’也沒收我們銀子，我若收了您的，那佷女成什麼人了！”
馬夫人還是有些猶豫，“若能成，這藥便值千金萬金，白拿我心里過意不去。”
簡芸淺搖頭，“這藥只是調理身體增加受孕機會的，能不能成就是個未知的，且不說它不保生男丁呢！
若馬夫人心想事成，到時候您去寺廟還個願，再捐些東西給慈幼院的可憐孩子們便是了。”
馬夫人哎了幾聲，漿糊一樣的腦子被簡芸淺忽悠了一頓，稀里糊涂就被送了出去。
坐著簡家的馬車走到半路，她才反應過來，她吃的是‘游醫’的藥，捐贈些東西給慈幼院說的過去，但關寺廟什麼事兒？
馬大人十分了解妻子，知道她今兒定然會去簡家一趟。
他對周氏的吹噓半點不信，但想著讓妻子撞撞南牆，絕了那心思也好，便也沒有阻攔。
擔心妻子受挫又難過的躲屋子哭，午歇時間一到他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趕，還和上級請了半個時辰的假，想著回去安慰一下妻子。
不想妻子還真拿了幾瓶藥丸子回來。
雖然覺得按簡家二子的品性他家女子也不能差，但他也擔心簡家被人蒙蔽，還是把藥給收了起來。
見妻子不滿，他只能賠笑道︰“我知道簡家佷女是好心，我也沒懷疑他們，只是這藥得讓大夫驗驗，看合不合適你用不是？”
馬夫人勉強點頭，“你可別悄悄給我丟了換了啊，我可是已經服用了一顆了，能嘗出味的！還有你得找個靠譜的人，這是好東西可別被人昧了去......”
馬大人胡亂應了幾句，拿著藥站了起來，“成了，幾人你沒事兒，那我回衙門了，這會兒回去還能趕上用膳呢。”
馬夫人站起來，“要不在家用膳？”
剛說完她又搖頭，“罷了，你回去吧！”
衙門吃的可比家里好多了！
簡芸淺沒探究馬家的那些事兒，等周氏回來她沒忍住數落了幾句。
不想周氏還不樂意了，“我和小芳投機著呢，我們還約了一起去听曲看戲！
你們一個個的整日忙這忙那的，老太婆好不容易找到個合的來的伴兒，讓你們幫點小忙怎麼啦！”
小芳就是馬夫人張欣芳。
簡芸淺有些無力，“這怎麼就是小忙，你想著人家可是京官，雖然等級比我爹還差了些，但人家不缺人脈，京都名醫也多，太醫也能想辦法請來...
這麼些厲害的人都沒把她治好，芳芳師姐那情況不一樣，她...”
周氏打斷道︰“怎麼不一樣，都是不能生孩子的毛病！且她們名字都帶著芳字，都是讓老太婆看著順眼的人，沒準這就是緣分！”
好一個緣分，簡芸淺是真服了！
算了，藥都給出去了，她也懶得掙扎了。
又听到老太太故意唱反調，說明兒要接上馬夫人母女一起出去听曲兒，一起出去尋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