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廣宗城里的黃巾正在飲酒作樂之時,而幾十里外的漢軍之中,劇情也在發生著大反轉。鮮花需要綠葉的襯托,同理,有愚鈍的人襯托,才會顯示另一個人的智慧。
而這種愚鈍角色的選角,是十分廣泛的,這時,皇甫嵩就需要這麼一個角色來做這麼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所幸,軍隊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這種莽夫。
“什麼?殺回去?”一看上去就活不長的龍套將領不解的問道。
“咳咳。”皇甫嵩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自己的表演了,“兵書雲,十而圍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但依照如今的情況,我漢軍的兵力,不及黃巾,即使我軍要精銳許多,如若一直強攻,廣宗難下,而且傷亡必定十分慘重,故,需用計取之。”
皇甫嵩頓了頓,環視了一周,見周圍將領都看向他,于是滿意的繼續說道︰
“如今,張梁龜縮在廣宗城內,我軍久攻不下,但黃巾被我軍圍困在城內,就算張角屯糧許多,但消息閉塞,不知外界變幻。且張寶遠在下曲陽,被鉅鹿太守郭典牽制,冀州各地殘零黃巾,皆由各地太守縣令剿滅,故,廣宗城中的黃軍固然人數眾多,卻是孤軍奮戰,此乃我軍只有是所在。”
“昨夜撤軍之時,我已命令皇甫酈,統率著兩千騎兵先行離去,隱藏在山林之中,截殺黃巾的探子。黃巾馬匹稀少,能及時探查我軍動向且即使回報的探子不多,況且有酈兒率軍在各個通往廣宗的要道和小道截殺,黃巾至少在明日午時之前,無法知曉我軍的動向。”
“就算我軍殺他個回馬槍,黃巾也不會知曉半分,令各部埋鍋造飯,準備火把燃物,于夜勤兵,務必要在拂曉時分趕至廣宗,殺他個措手不及。”皇甫嵩鏗鏘有力道。
說得下面的將領心潮澎湃,仿佛大破黃巾就在眼前,紛紛抱拳稱諾,退去整備軍馬。
待營帳除自己再無一人,皇甫嵩看著手心,仿佛廣宗和張梁就在手心一般,許久,猛地一下,狠狠地捏住,緩緩道。
“此戰,如若功成,廣宗城破,下曲陽的張寶也在劫難逃,黃巾,便可一戰而下,呵呵,張梁小兒,你終究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與此同時,廣宗城中,正是一片歡聲笑語,浩浩蕩蕩的慶功宴,苦斗了月余的黃巾也卻是需要一場盛會來緩解一下緊繃的神經,張梁大碗大碗的喝著酒,晶瑩的米酒順著扎人的胡須緩緩流下,張梁不由得大叫一聲︰
“爽快。”低下頭一看,怎麼張牛角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有些醉醺醺的張梁不樂意了,說道,“喂,涪陵,你怎麼,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啊,誰惹你了?”
張牛角無奈的笑了笑,說道︰
“在下只是覺得漢軍撤離似有蹊蹺,百思不得其解,故,沒有飲酒。”
“咱哥倆這麼見外干嘛?還在下?在個屁。”張梁揮了揮手,走了下來,摟著張牛角的脖子,笑嘻嘻的說道,“哪有那麼多蹊蹺,漢軍不是撤了嗎,那探子不是一直還監看著漢軍嗎,有什麼可慮的,來,老哥我敬你一碗。”
實在挨不過張梁的張牛角,也不得不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慮,和大家一起飲酒作樂起來,直到夜深。
天還未明,張牛角就醒了過來,掙扎著爬了起來,頭痛欲裂,張牛角忍不住用力敲打了兩下,依舊不見好轉,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房門,凌冽的寒風撲面而來,恩,感覺好了一點。
一些下人正在忙碌,張牛角向下人要了些醒酒湯喝,然後披甲帶刀,準備去已經做了月余的早巡。
這城牆剛上到一半,張牛角突然反應了過來,這漢軍不是撤了嗎,自己還來巡視干嘛啊?看來自己昨夜真的喝多了,但城牆都上到一半了,上都上來了,就上去看看吧,抱著如此的心思,張牛角登上了城牆。
看著倒在地上,或是依著長槍,或是偏倒在箭剁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士卒,張牛角咧嘴笑了笑,放在以往,這些偷睡的士卒,張牛角絕對是把叫起來然後就是一頓口水噴過去,但今天,張牛角不打算叫醒他們,由他們睡吧,都不容易。
張牛角緩緩地走著,忽然間,遠處的一抹忽隱忽暗的火光吸引了他的目光,張牛角有些驚慌,急忙扶著箭剁,死命的瞪大眼珠,妄圖看清楚,但人眼終究是看不了多遠的,張牛角看了半天,直到看得眼楮發酸發澀,也沒瞧清楚是啥。
暗笑自己杞人憂天的張牛角,剛準備轉身離開,霎時間,火光變得明亮起來,而且越來越多,星星之火,匯成一條長龍,浩浩蕩蕩,直撲廣宗。
張牛角呆呆的望著長龍,隨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敵襲!!!!!!”
城外,皇甫酈向自家叔父報道,自己昨夜沒有漏下一個探子,全被截下了,而且廣宗城也未有絲毫的反映。
皇甫嵩冷笑一聲,今日,黃巾,便要滅在我的手中,深吸一口氣,中氣十足的大喊道︰
“三軍將士,听我號令,務必一戰拿下廣宗!!!!!”
寂靜的夜里,聲音傳得十分快,張牛角的喊聲驚醒了不少黃巾士卒,但朦朦朧朧,搞不清楚狀況,手足無措的他們,哪是早有準備,蓄勢待發的漢軍的對手,幾乎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城牆便易主,無數的漢軍如同螞蟻一般,爬上了這座他們朝思暮想的城牆。
張牛角拼勁全力的想要阻延漢軍,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漢軍數量豈止上千,數萬漢軍三面圍而攻之,黃巾的鮮血剎那間,便灑滿了整個城牆。
張牛角身上布滿了傷痕,鮮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每失去一滴便失去一份力氣,加上張牛角昨夜飲了太多的酒,現在張牛角連提刀的力氣都沒有了,靠著牆角,看著圍上來的十數名漢軍,張牛角絕望的閉上了雙眼,輕聲念道︰
“黃巾完了。”隨即,倒在血泊之中,不知他的首級,又會便宜哪個x ng y n兒,然而,張牛角平日里待士卒很好,底下的士卒也願意為其死戰,一隊黃巾拼死將重傷的張牛角救了下來,消失在了廣宗城中。
睡得死死的張梁也被外面的刀兵聲給驚醒了,掙扎著手腳並用爬了起來,扶著腦袋,搖搖晃晃的走出了房門,看著亂成一鍋粥的府邸,張梁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剛走出房門沒兩步,一隊甲士就沖了進來,瞧見張梁,快步本走過來,語氣急促道︰
“將軍,快走吧,漢軍已經破城了。”
“什麼?”張梁表示一起來就听到這麼勁爆的消息,自己有點接受不了,手提起那人的領口,雙目怒睜,滿帶著酒氣的質問道,“城破了?你給我再說一遍。”
“將軍,今雞鳴時分,漢軍偷襲,我等反應不及,現北門已經失守了,張牛角將軍也已經戰死了,末將還請將軍帶著聖女先行離去,末將必當誓死抵擋漢軍。”那人帶著哭腔大聲道。
張梁把手中的領口緩緩放下,口中不停地念到,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邊扶著腦袋,一邊不住的走動。
“將軍,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那人急切的說道。
“不要慌。”在這關鍵的時刻,張梁反而冷靜的下來,不停地來回踱步,然後猛地竄到那名黃巾小將的面前,吩咐道,“你們趕快找到齊恭和寧兒,讓他帶著你們和他訓練出來的守衛將聖女殿下護送出城,是他的話一定能安全的送把寧兒到二哥那里。”
“那將軍您呢?”那小將追問道。
“我?”張梁自嘲的笑了笑,“漢軍不見到我的尸首是不會罷休的,我是走不掉了,但是,你們,務必,將聖女安全的帶走。”
“可是。”那人遲疑道。
“沒什麼可是的了,我死了沒什麼,只要聖女還在,我黃巾就不會滅亡”,張梁打斷他的下文,然後故作輕松的感嘆道,“快去吧,人總是要死的,大哥先去了,我這個做三弟,也不好再苟活不是嗎?”
“諾。”見張梁去意義絕,黃巾將士咬咬牙,憤憤地轉去去找張寧,只留下張梁還待在遠處。張梁默默的走進房間,輕柔的撫過自己的衣甲,像是撫摸自己最愛的人一般,然後,緩緩地穿上它,一絲不苟,再提上那把隨自己征戰許久,鋒利依舊的長劍,張梁毅然決然的走出了房門。
尚在美夢之中的江宏,被這突如其來的征戰之聲驚醒了,也驚呆了,這是神馬情況,劇本又換回來啦?也不通知我一聲。江宏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強行拉住一個正在逃竄的黃巾,這才搞清楚狀況。
什麼鬼?漢軍殺了個回馬槍?死守了一個多月的廣宗就這麼破了?江宏表示世界真的很奇妙,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等等,漢軍破城,那不就意味著我可以返回大部隊了?說不定還可以官復原職,想到這里,江宏的心就熱切了起來。
江宏轉念一想,自己被俘獲,站在一旁邊緣ob,足足看了一個多月的戲,然後人家辛辛苦苦的打完仗,自己屁顛屁顛的跑去要求官復原職,有一絲猥瑣啊。而且感覺可行性不高啊,不行,得想辦法搞點功勞,這樣子回去要求恢復原職也有底氣些。
打定主意,江宏就打算找點軍功,從哪找呢?江宏有個好去處,昨天剛剛听到張寧說的,昨夜城主府中可是有一場浩浩蕩蕩的慶功宴,黃巾的高級將領可都在那里慶功。
那些個莽夫喝起酒來可是不要命的喝,別看現在一隊又一隊的黃巾趕去送死,說不定現在府中還有一兩個睡成死豬的黃巾將領等著自己活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