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轉過脖子,背著少年,因為受傷的部位在屁股,江宏只能趴在木邊上,睡覺的時候姿勢也不能換。
那少年的臉色很是疑惑,不明白眼前這漢軍軍官問到一半就不問了,他站著沉默了許久,仿佛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俯身到江宏耳邊,輕聲道︰
“大人,張角病重在床,恐命不久矣。”
江宏一臉詫異的轉過了頭,而且動作太大還扯到了屁股上的傷口,又是一臉的酸爽。
“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宏大驚道。
“翁翁這輩子的遺願,就是行醫救人,小人也不過是繼承翁翁的遺願罷了,還望大人切莫灰心,堅持下去。”說完,邊收拾行裝離去了。
等到小郎中走出牢門,江宏興奮地揮了揮手,太好了,只要自己苟住,苟到張角先死,自己就有機會出去,江宏心里又燃起了幾分希翼。
張角啊張角啊,你老能不能早點死啊,你死了,城里的人就沒空管我了,你死了,皇甫嵩就要攻城了,你死了,我就可以活下去了,你死了,但你一定會活在我的心里,等我以後發達了,一定會給你老燒香燒紙的,江宏心里念道。
少年的離去,讓整件牢房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一支蠟燭,和一燭微弱火光陪伴著自己,,那股興奮勁已過去,死一般的寂靜瞬間就包圍了江宏,江宏卻什麼也做不了,只得趴在木板上,嘗試著睡去。
第二天,江宏還未睡醒,便被人從床上狠狠地踹下了下去,受傷的屁股撞在了地上,劇烈的疼痛讓還在睡夢中的江宏瞬間醒來。
“喲,這不是咱們大漢的軍官嗎,怎麼會出現在這牢房之中,哦,我忘了,昨兒听人說,一弟兄從戰場上抓了一個裝死的漢軍,不會就是大人您吧。”說著,張斯和周圍的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咱這大人,都成俘虜,還睡得挺香的。”說著又是幾腳狠狠地踹在江宏的身上,隨即對旁邊的人說道,“把他帶走,將軍要親自審問他。”
說完,邊上的兩個黃巾士卒便拉起江宏的胳膊,將他架了出去,江宏根本無法反抗,行動本就不便,加上一天沒吃飯了,昨天又流了那麼多血,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任憑他人擺弄。
被架著沒走多遠,便來到另一處牢房,幾個人將江宏綁在架子上,而對面則坐著一位虎背狼腰之人,身著便服,卻隱隱散發著煞氣,江宏粗略的看了一眼,便知其必定是一員沙場大將。
那人端起一旁的瓷碗,將里面的水一口喝下,用其粗獷的聲線問道︰
“名字,官居何職,還有現漢軍的情況,都一一道來,如若屬實,本將可饒你不死。”
在被架進來的時候,江宏的大腦就在瘋狂的運轉,見自己肯定是要問情報的,但是招或不招,皆有活下去的幾率,只是大小問題,更為重要的還是要看審問自己的是何許人也。
如若是一瘦瘦弱弱,且面相陰狠,一看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人來審訊,那還是早點招了算了,免得遭受更多的苦痛,而且多半是死定了,只求能給自己一個痛快的,江宏自己可是很怕痛的。
但上天保佑,來審問江宏的乃一沙場大將,這類武人大多皆有一個特點,不屑不願意去做一些陰損之事,對骨頭硬的人都隱隱有幾分欣賞,而且大多數武人比文人更守承諾,當然,反面肯定也是有的。
現在有了活下去的幾率,但又面臨另一道選擇題,招?還是不招?
招,此刻也許能活下去,也許他真的會放了自己。但是,剛才那個嘲弄自己的黃巾,肯定不是針對自己一人,而是整個漢軍,也不知道是不是漢軍扒了他家的祖墳,此刻活了下去,但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而且黃巾仇視漢軍的人,絕對不止一個,不僅士卒,將領之中也會有仇視漢軍之人,江宏相信,那些人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活著走出廣宗的。
就算走出廣宗,回到漢軍大營中,自己又該作何解釋,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是被敵人放回去,然後被自己人宰了的,不計其數,無他,猜忌而已。
敵人為什麼會放你走,其中多半有陰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將為帥者,容不得半點閃失,而且自己和皇甫嵩又不是太熟,為了大局,自己的下場不會好到哪去,皇甫嵩憑什麼相信自己沒有投靠敵人。
此刻,擺在江宏面前的,唯有死撐這一條路,撐住,撐到張角先死,撐到皇甫嵩攻下廣宗,黃巾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個漢軍軍官,不會讓自己輕易死去的。
但撐,說起來容易,江宏不知道自己那微弱的意志力能撐多久,說起來江宏自己也很好奇,自己能撐到什麼日子。
見江宏久久不發聲,張牛角揮揮手,一旁行刑的人便上前幾步,對著江宏就是一鞭子,這一鞭子下去,痛的江宏直冒冷汗,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然後不停地抽著冷氣,第一鞭的疼痛還未散去,第二鞭就又落了下來,霎時間,江宏的喊聲傳遍了整個牢房。(這里的鞭刑不是歷史上的那些殘酷的鞭刑,那是可是幾鞭子下去就要死人的,這里各位看官就當做是電視劇里面的那種鞭刑,鞭上半天都不會死人的那種)
江宏從未想到過,疼痛是如此的劇烈,以至于第一下自己就忍不住大叫了出來,然而苦痛並未就此作罷,劇烈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襲來,撕心裂肺的叫喊打開始就沒停下來,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流了下來,身子不住地顫栗著。
叫聲逐漸變小,變得沙啞起來,江宏張大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響,鮮血侵染了外衣,血滴便隨著衣角,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江宏不知道自己是靠什麼支撐到現在,自己就仿佛是一葉扁舟,無助的搖曳在無邊無際的苦海之中。
說實話,張牛角沒想到這個漢軍能撐這麼久,張牛角一度以為江宏這個戰場上裝死的人是個軟骨頭,不現在禁也對江宏起了一絲敬佩之情,武人對忠義之人總有幾分敬佩之感,盡管此時江宏還不入張牛角的眼,但不妨礙他對江宏有了那麼一絲絲的好感。
終于,江宏沒能再支撐下去,兩眼一黑,昏死過去,行刑之人見江宏昏死了過去,急忙向前探查,見其還沒死,轉頭向張牛角報告道︰
“將軍,這家伙昏死過去了。”
張牛角嘆了口氣,說道︰
“安排一個醫者,不要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