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霸家的小嬌娘

33.33&34&34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蕭魚禾 本章︰33.33&34&34

    感謝小天使們支持正版~此為防盜章  聶芸娘迄今為止,還記得那方子上的內容, 是取桑白皮、藏紅花、當歸、芒硝、五倍子與蜈蚣粉, 調以蜂蜜, 熬制成稠膏,靜置一日, 待膏變為黑色, 便可敷在疤痕處。

    想起這件事的第一反應, 便是按著方子去藥鋪抓了藥, 調制藥膏為沈恆安祛疤。

    可聶芸娘絕非一個行事沖動之人,尤其是涉及到宮闈之事, 她已習慣了在心中斟酌再三。

    沈恆安被芸娘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注意到她盯著自己臉上的疤痕,下意識地便低下頭,眼中驀地浮現出沉郁之色。

    他知道, 以聶芸娘那樣出色的相貌, 合該配一個溫潤如玉的書生,紅袖添香, 亦不失為一件美事,又怎麼會瞧上他這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的糙漢。

    可沈恆安不甘心。

    他從十三四歲起就惦記著聶家那嬌嬌俏俏的姑娘,想要娶她為妻, 他記著芸娘同她說,要多長些本事, 才能不受人欺負, 才能安身立命, 所以他賣了自己的家當,給鎮上的游徼當束,同他學拳腳功夫,打算等到闖出一片天地的時候,就去聶家提親。

    得知聶芸娘被送進宮選秀的那日,沈恆安追著馬車跑了足足二十里地,腳上穿著的草鞋都磨破了。

    他光著腳往回走,半道上遇到一個村子的老太太過八十大壽,請了不知哪里的戲班子來唱戲。那戲台搭得十分簡陋,衣服絕算不上精美,唱得更是荒腔走板,可偏偏沈恆安看入了迷。

    那戲講得是一個窮書生心悅相府千金,為了她棄筆從戎,苦戰多年,終于凱旋,抱得美人歸的故事。

    沈恆安回到永寧鎮,拿了個包袱皮塞了破衣裳,就到長河郡的征兵處報名去了。

    在旌旗搖曳、刀光劍影的戰場上,在糧草不濟餓肚子的時候,在受了傷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在草原上迷了路差點埋骨他鄉的時候,在那些個生生死死的瞬間,只要一想到聶芸娘,他就能挺過來。

    十年,用命搏來的戰功與官職,他鎮守在西戎與大安朝邊界的每一個日夜,都在想著等到得勝還朝的那一日,該要與她如何相見。

    沈恆安甚至還大逆不道地想過,若是芸娘還是個宮女,便求了聖上賜婚,若是她成了皇上的妃或嬪,他就是算是撇下這榮華富貴反了,也要把她搶回來給自己做媳婦。

    回京之後,他多方打听她消息,才得知皇後身邊的女官雲錦,是長河郡青陽縣永寧鎮人氏,年方二十五。

    他還沒來得及跑去找皇上賜婚,就又听說雲錦因著此次大敗西戎,求了皇後娘娘恩典,出宮回鄉去了。

    好不容易打贏這場仗等著娶媳婦的沈恆安萬萬沒想到,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連慶功宴都沒參加,直接丟了帥印,卸了盔甲,追到永寧鎮,又到柿林村,才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十年未見,聶芸娘模樣愈發嬌艷,略圓的臉盤兒褪去了青澀,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眼尾微微上揚,頗具風情,就算是穿著件半舊不新的藕色夾襖,不施粉黛,也無法掩飾她的美貌。

    “沈大哥、秀瑩嫂子,你們帶著明湛在這里等我片刻,我去前頭藥鋪子一趟。”聶芸娘躊躇許久,還是無法放著沈恆安不管,他對她有恩,那她幫他治好了疤,就當是報恩吧。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聶芸娘便提著幾個紙包從藥鋪出來,沈恆安撇開心里那點不痛快,急急地問︰“可是你病了?”

    聶芸娘搖頭,看向謝文氏,“嫂子,鎮上還有其他藥鋪子嗎?”

    謝文氏道︰“怎麼,東西沒買全?這安仁堂是鎮上最大的醫館藥鋪,若是他家買不到,去了旁人家,也是白費功夫。”

    “嫂子就莫問了,帶我去便是。”聶芸娘怕謝文氏誤會,沒打算把給沈恆安治疤的事情說出來,再者,這方子雖然不是什麼不傳之秘,但畢竟是宮里頭的東西,若是教旁人知道後傳了出去,指不定最後會追究到她頭上來。

    聶芸娘謹慎慣了,一連換了三個藥鋪,才買全了這方子上的藥。

    謝文氏見她拿得多,提醒道︰“這眼瞅著過年,若是無什麼大病大災,還是莫隨意用藥的好。”

    “我倒是不知還有這樣的說法。”芸娘笑,“嫂子放心,這藥是涂抹的,不會犯了忌諱的。”

    幾人往城外走,聶明湛見著那賣炮仗的,伸長了脖子往攤子那邊瞧,眼巴巴的,沈恆安瞧出來,同芸娘說了聲。

    攤子上多是周邊百姓自制的花炮,用料不精細,勝在便宜,聶芸娘曾听說過這花炮炸死人的事兒,不敢冒險,左右瞧了瞧,領著大家去了家花炮行。

    因著過年,隆裕花炮行的生意極好,兩個伙計並一個掌櫃都招呼不過來,張書玉這個東家也出來幫著招呼客人。

    聶芸娘一行人一進門他便迎來上來,瞧見這打頭的小娘子,先是一愣,隨即眼中涌出激動的神色來,“敢問姑娘可是姓聶?”

    芸娘聞言抬頭一看,怔愣片刻,試探地叫道︰“書玉哥哥?”

    “我剛還怕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芸娘你。”張書玉笑,又遲疑道︰“你這是……回來了?”

    聶芸娘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踫到熟人,一時有些激動,點頭道︰“對,回來了……以後都不去了。”

    沈恆安瞧著那青年的神色,瞬時間起了危機感,輕咳兩聲道︰“這位是?”

    “哦,差點兒忘了。”聶芸娘回過神,互相替他們做了介紹。

    以前聶芸娘同父母住在鎮上時,隔壁便住著張書玉一家,因著年齡相仿,又都是商戶,來往便極為密切,順帶著兩個孩子也一同長大。

    沈恆安听她一口一個書玉哥哥叫得親切,恨不能咬碎一口牙,偏偏那人還言笑晏晏地看著,還謝他照顧芸娘。

    他護著自己個兒的媳婦,還用得著旁人道謝嗎!

    “听這模樣,你同芸娘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謝文氏打趣,“不知張公子可有娶妻?”

    張書玉一听這話,再瞧聶芸娘還梳著姑娘的發髻,臉瞬時一紅,低低道︰“拙荊過世已經三年了。”

    謝文氏本是瞧著他相貌堂堂,又在鎮上經營著這樣大的一間鋪子,與聶芸娘還有些故舊,有心撮合,沒料竟會問出這麼個d   n,頓時歉疚道︰“我不知道……”

    “不妨事的,我……”張書玉想說家中正在為他說親,又覺得突然提起這樣的話題太過唐突,只能道︰“我娘要是知道芸娘回來了,定然高興,不若等會兒大家去我家里坐坐吧?”

    “不必了,我們買完東西回去還有事。”沈恆安直接拒絕。

    他何嘗看不出這人對聶芸娘的心思,更何況……

    兩人一個俊,一個俏,幼時鄉鄰們最愛拿他們打趣,那時沈恆安常常在聶家附近游蕩,自然听了不少這樣的話,還跑去遠遠地瞧了張書玉一回。

    那少年弱不禁風,哪有他身板壯實,能護得住芸娘。

    想起往事,沈恆安的眉頭皺了皺,他看向芸娘,“不是說買花炮?”

    “對了,書玉哥哥,你們店里可有適合孩子玩耍的炮仗?”聶芸娘听他提醒,方才想起進店的目的,忙問道。

    “自然是有的。”張書玉將她引到一排貨架前,指著第三層擺著的零碎小炮竹道︰“這些炮竹是我特意從郡府那邊進來的,響聲同一般炮仗差不多大,但填充的□□少,不容易傷著人。”

    沈恆安看兩個人仍有說有笑的,面色猛沉了下來,直接道︰“那全都要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招手喚來掌櫃的,直接將這一層貨架上的東西打包,爽快的付了錢,這才道︰“買好了,回家吧。”

    聶芸娘眉頭蹙起來,但當著旁人的面,自然不能與沈恆安直接爭吵,更何況,就算吵起來,這男人也不一定听她的,說不得還會影響人家店里的生意,只能先同張書玉道別。

    張書玉將他們送出門,還笑著邀約,“芸娘,以後來鎮上,可千萬要到我家中去一趟。”

    沈恆安哼了一聲,腳步更快,聶明湛邁著一雙小短腿跟不上,他騰地將人單手抱起,腳步未停。

    哼!

    就不信芸娘這回還不追上來!

    他愛不釋手地盯著瞧,又拿到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半晌,終是依依不舍地將東西還給了聶芸娘。

    芸娘疑惑地看向他,“既然喜歡,便戴著吧。”

    聶明湛羞澀抿了抿唇角,奶聲奶氣地說道︰“還是阿姐收著吧。”

    她明白了,明湛定然是知道這是個值錢東西,怕自己看不住,才又給她的。

    芸娘鼻子微酸,她的弟弟,員外郎家的小少爺,本該千嬌萬寵長大的,如今竟然是連一個長命鎖也舍不得戴。

    “戴著吧,不妨事的,要是丟了,阿姐再給你買。”

    幾人連拖帶拽地把聶孫氏弄進正房的榻上,聶杏兒叫嚷著要去請大夫,沈恆安沒理會,直接上去掐了聶孫氏的人中,不多時,她便幽幽醒轉。

    聶芸娘見聶孫氏醒了,知她沒什麼大礙,叫明湛領著沈恆安在花廳中坐,自己轉身去了里正家。

    謝文氏見著她,笑著迎出來,“芸娘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你舅舅他們回了?”

    聶芸娘點頭,問道︰“有金叔在嗎?”里正大名謝有金。

    謝文氏听她這口氣,知道有事,忙將她迎進門。

    “有金叔。”聶芸娘打了聲招呼,“今兒sh ng m n叨擾,實屬有事相求。”

    謝有金瞧著四十來歲,兩鬢夾雜著些許花白頭發,他早年間念過幾年學堂,又在縣城里做過伙計,因著有見識,平日里又是熱心腸的人,老里正死後,村里就將他選為新里正。

    “芸娘雖不是在村里長大的,但回來這幾日,也常听鄰家說有才叔行事公正,從不偏幫。”聶芸娘道,“我就直說了,如今二叔一家與我同住一處,但想必村里人都知道,我爹與二叔早就分家多年,我們家的宅子是我爹自己個兒蓋的,房契地契上按著的俱是我爹的手印與名字。”

    “你是想讓聶老二回自己個兒的家,把房子給你騰出來?”不愧是三鄉五村的里正,聶芸娘才起了個話頭,他便立刻明白了那話里的意思,搖頭道︰“這怕是不成,且不說聶老二那舊房子破敗的不成樣子,住不了人,就是能住,聶老二兩口子,恐怕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搬走。再者說,你雖佔著里,可聶老二他們畢竟是長輩,光是一個孝字壓上來,你就無可奈何。”

    同住一個村多年,謝有金清楚的很,聶老二家那口子,可不是個好惹的。

    “我必是不會讓有金叔為難。”聶芸娘笑,“剛巧有個機會,讓二嬸不得不應了我,想請有金叔過去,做個見證。”

    先前聶芸娘還在發愁,用什麼法子才能把二叔一家子請出自己家,不想剛巧撞上了聶孫氏偷東西,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成,我吃完晌午飯就過去。”

    謝有金覺著聶芸娘一個姑娘家也不容易,爽快地將這事兒應了下來。

    誰知聶芸娘還沒說完,“不止要請有金叔過來,芸娘怕村里人不知內情,想請他們一道過來看看。”

    “這也不難,我讓謝慶等會兒在村里敲個鑼,把這事通知到各家各戶也就是了。”現下正是農閑時節,家家戶戶都在屋子里貓冬,不然還真沒法子請到全村人。

    得了謝有金的準話,芸娘這才回去。

    一進門便听見聶孫氏在那哭天搶地,“我不活了,好端端地賴我偷她東西,這是要逼我去死以證清白啊!”

    她哭倒也是真哭,畢竟醒來一看,那藏在襖子里的長命鎖沒了,等于到嘴的鴨子飛了,能不傷心嗎。

    聶芸娘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也不言語。

    聶孫氏哭了半晌,終是訕訕地停了。

    “我過來是知會二嬸一聲,該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還了我,再闔家搬出去才是。”

    眼看著要過年,聶芸娘本欲打算等到過完年,借口修葺宅院再想方設法弄走二嬸一家,可誰知會生出這樣的事兒。

    機會轉瞬即逝,她自是不願錯過,否則等到開春,又得鬧個天翻地覆。

    果不然,聶孫氏一听這話,剛止住的哭聲又起來,拍著胸口道︰“聶芸娘!你還有沒有良心!自打你回來,我掏心窩子似的對你,雖說是佷女,可待你同親閨女有什麼兩樣,如今你翅膀硬了,竟是要趕我們出門,還有沒有天理了!”

    “二嬸這話何解?”聶芸娘笑道︰“這宅子本就是我家的,二叔二嬸本就只是借住而已,如今我回來了,大家擠在一處多有不便,自然是得搬出去。”

    聶孫氏哭道︰“我們那舊宅子都十來年沒住人了,瓦片碎了不知多少,牆角都給老鼠做了窩,門窗風吹日曬早就沒法子擋風遮雨,這數九寒天的,你讓我們搬出去住哪兒,可不是要逼死我和你二叔!”

    “二嬸這話想岔了,芸娘是為了讓你們過個好年。畢竟我娘剛過世,今年過年是不能見客的,可您又不用守孝,總不能在我們家招呼客人吧。”

    村中是有這樣的習俗,聶孫氏一噎,瞪著聶芸娘,說不出話來。

    半晌,竟是背過身去,嘟囔道︰“反正我不搬,打死都不搬,你能把我怎麼著!”言語間竟是打定主意要賴在這里。

    聶芸娘早就料到了這副情形,並不以為杵,沉聲道,“二嬸可是想好了?”

    聶孫氏一雙憤恨眼眸瞪著她,“有本事你就拿把刀砍殺了我,抬著我的尸首出去!”

    “二嬸這話折煞我了。”聶芸娘笑,“不過剛才我從你身上拿了那長命鎖,可是好幾個人都瞧著的,這東西雖說也才一百來兩銀子,不過大安朝對犯了偷盜之罪的人向來終判,依著嬸娘這行徑,估摸也就打上幾十板子,關上七八個月,不妨事的。”

    聶孫氏一听官府,有些怕,但這搬家不同于那長命鎖,沒了只是傷心一場,要真是搬出去,恐怕這輩子都沒那再住進來的機會。

    她強梗著脖子道︰“你要是敢去官府告發我,我就先告你一個不孝之罪!”

    “二嬸既非我的生身父母,又不曾養過我,芸娘對你,何來孝道一說。”聶芸娘道︰“你害我娘親病死、佔我家產、逼我弟弟過繼、如今又偷盜成性,這樁樁件件,仔細計較起來,恐怕嬸娘在那大牢里頭有得磨。更何況,身為長輩品行不端,我如何能同你住在一處?”

    “你!”聶孫氏mi n p 氣得發紫,如同渾圓的茄子皮,恨恨地瞪著聶芸娘。

    “我已請了里正和全村人過來做個見證,二嬸總不希望我把這些事攤開了在村里宣揚吧。桃兒可是到了說親的年齡,若是這事兒傳了出去……”

    聶芸娘話還沒說完,聶孫氏臉就已經白了,她總覺著自己活了這許多年歲,拿捏聶芸娘一個沒嫁過人的丫頭是手到擒來的事,誰又會料到竟是反過來,她被這麼個丫頭片子威脅得進退不得。

    “這事兒,我得跟你二叔商量。”聶孫氏終究還是松了口。

    聶芸娘听她那口氣,就知這事兒成了一半。

    她出了院子,瞧著沈恆安還沒走,半蹲著身子同聶明湛說話,便隨口道︰“聊什麼呢。”

    “沈哥哥同我說蓋房子的事兒呢。阿姐,沈哥哥家的房子還沒蓋好,所以他沒地方住,我們留他在家里住好不好?”聶明湛看來是極喜歡沈恆安,仰著看著聶芸娘,央她應下。

    可聶芸娘怎麼可能應下這件事,她叫聶老二一家搬出去,再叫沈恆安住進來,那像是什麼話!

    她眸中泛起歉意,望向沈恆安。

    沒等芸娘開口解釋,沈恆安便道︰“聶姑娘的難處我曉得,不必往心里去,只是屋子蓋起尚需一段時日,我若住在鎮上多有不便,不知道聶姑娘能不能幫我打听,看著村里頭哪家哪戶能夠讓我借住幾日,又或者是賃個小院?”

    聶芸娘畢竟是個姑娘家,有心想同沈恆安保持距離,不料這人竟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還將這等私事托付與她。

    她蹙了蹙眉,又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小心翼翼,便是看在他幫了自己這麼多忙的份上,也不該胡亂猜忌。

    芸娘想了半晌,點頭道︰“這個容易,剛巧我二嬸他們要搬出去,下午村里人都會過來,你直接請里正幫著問問便是了。”

    沈恆安回頭看了眼正房的方向,眉頭微皺,以他對聶老二這一家人的了解,恐怕他們不會那麼輕易地搬出去才是。

    果不然,聶孫氏好不容易說動了聶老二,卻在聶杏兒這里踫了壁。

    聶芸娘也是瞧見這生藥鋪子,才猛地想起,有一年薛皇後同聖上去西山圍獵,不知怎的從馬上摔了下來,磕破了額頭,傷愈之後,額角便留下了一道疤,皇後的母族便派人送來了一張藥方,用藥之後不過半月,薛皇後的額頭就光潔如初。

    各宮娘娘嘖嘖稱奇,私下里同芸娘打听那藥方,她不想惹禍上身,一概推說不知。

    但事實上,皇後娘娘的藥並沒有經過太醫院的手,而是由她最為信任的女官雲錦,親手熬制而成。

    聶芸娘迄今為止,還記得那方子上的內容,是取桑白皮、藏紅花、當歸、芒硝、五倍子與蜈蚣粉,調以蜂蜜,熬制成稠膏,靜置一日,待膏變為黑色,便可敷在疤痕處。

    想起這件事的第一反應,便是按著方子去藥鋪抓了藥,調制藥膏為沈恆安祛疤。

    可聶芸娘絕非一個行事沖動之人,尤其是涉及到宮闈之事,她已習慣了在心中斟酌再三。

    沈恆安被芸娘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注意到她盯著自己臉上的疤痕,下意識地便低下頭,眼中驀地浮現出沉郁之色。

    他知道,以聶芸娘那樣出色的相貌,合該配一個溫潤如玉的書生,紅袖添香,亦不失為一件美事,又怎麼會瞧上他這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的糙漢。

    可沈恆安不甘心。

    他從十三四歲起就惦記著聶家那嬌嬌俏俏的姑娘,想要娶她為妻,他記著芸娘同她說,要多長些本事,才能不受人欺負,才能安身立命,所以他賣了自己的家當,給鎮上的游徼當束,同他學拳腳功夫,打算等到闖出一片天地的時候,就去聶家提親。

    得知聶芸娘被送進宮選秀的那日,沈恆安追著馬車跑了足足二十里地,腳上穿著的草鞋都磨破了。

    他光著腳往回走,半道上遇到一個村子的老太太過八十大壽,請了不知哪里的戲班子來唱戲。那戲台搭得十分簡陋,衣服絕算不上精美,唱得更是荒腔走板,可偏偏沈恆安看入了迷。

    那戲講得是一個窮書生心悅相府千金,為了她棄筆從戎,苦戰多年,終于凱旋,抱得美人歸的故事。

    沈恆安回到永寧鎮,拿了個包袱皮塞了破衣裳,就到長河郡的征兵處報名去了。

    在旌旗搖曳、刀光劍影的戰場上,在糧草不濟餓肚子的時候,在受了傷疼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在草原上迷了路差點埋骨他鄉的時候,在那些個生生死死的瞬間,只要一想到聶芸娘,他就能挺過來。

    十年,用命搏來的戰功與官職,他鎮守在西戎與大安朝邊界的每一個日夜,都在想著等到得勝還朝的那一日,該要與她如何相見。

    沈恆安甚至還大逆不道地想過,若是芸娘還是個宮女,便求了聖上賜婚,若是她成了皇上的妃或嬪,他就是算是撇下這榮華富貴反了,也要把她搶回來給自己做媳婦。

    回京之後,他多方打听她消息,才得知皇後身邊的女官雲錦,是長河郡青陽縣永寧鎮人氏,年方二十五。

    他還沒來得及跑去找皇上賜婚,就又听說雲錦因著此次大敗西戎,求了皇後娘娘恩典,出宮回鄉去了。

    好不容易打贏這場仗等著娶媳婦的沈恆安萬萬沒想到,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連慶功宴都沒參加,直接丟了帥印,卸了盔甲,追到永寧鎮,又到柿林村,才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兒。

    十年未見,聶芸娘模樣愈發嬌艷,略圓的臉盤兒褪去了青澀,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眼尾微微上揚,頗具風情,就算是穿著件半舊不新的藕色夾襖,不施粉黛,也無法掩飾她的美貌。

    “沈大哥、秀瑩嫂子,你們帶著明湛在這里等我片刻,我去前頭藥鋪子一趟。”聶芸娘躊躇許久,還是無法放著沈恆安不管,他對她有恩,那她幫他治好了疤,就當是報恩吧。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聶芸娘便提著幾個紙包從藥鋪出來,沈恆安撇開心里那點不痛快,急急地問︰“可是你病了?”

    聶芸娘搖頭,看向謝文氏,“嫂子,鎮上還有其他藥鋪子嗎?”

    謝文氏道︰“怎麼,東西沒買全?這安仁堂是鎮上最大的醫館藥鋪,若是他家買不到,去了旁人家,也是白費功夫。”

    “嫂子就莫問了,帶我去便是。”聶芸娘怕謝文氏誤會,沒打算把給沈恆安治疤的事情說出來,再者,這方子雖然不是什麼不傳之秘,但畢竟是宮里頭的東西,若是教旁人知道後傳了出去,指不定最後會追究到她頭上來。

    聶芸娘謹慎慣了,一連換了三個藥鋪,才買全了這方子上的藥。

    謝文氏見她拿得多,提醒道︰“這眼瞅著過年,若是無什麼大病大災,還是莫隨意用藥的好。”

    “我倒是不知還有這樣的說法。”芸娘笑,“嫂子放心,這藥是涂抹的,不會犯了忌諱的。”

    幾人往城外走,聶明湛見著那賣炮仗的,伸長了脖子往攤子那邊瞧,眼巴巴的,沈恆安瞧出來,同芸娘說了聲。

    攤子上多是周邊百姓自制的花炮,用料不精細,勝在便宜,聶芸娘曾听說過這花炮炸死人的事兒,不敢冒險,左右瞧了瞧,領著大家去了家花炮行。

    因著過年,隆裕花炮行的生意極好,兩個伙計並一個掌櫃都招呼不過來,張書玉這個東家也出來幫著招呼客人。

    聶芸娘一行人一進門他便迎來上來,瞧見這打頭的小娘子,先是一愣,隨即眼中涌出激動的神色來,“敢問姑娘可是姓聶?”

    芸娘聞言抬頭一看,怔愣片刻,試探地叫道︰“書玉哥哥?”

    “我剛還怕認錯人了,沒想到真的是芸娘你。”張書玉笑,又遲疑道︰“你這是……回來了?”

    聶芸娘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踫到熟人,一時有些激動,點頭道︰“對,回來了……以後都不去了。”

    沈恆安瞧著那青年的神色,瞬時間起了危機感,輕咳兩聲道︰“這位是?”

    “哦,差點兒忘了。”聶芸娘回過神,互相替他們做了介紹。

    以前聶芸娘同父母住在鎮上時,隔壁便住著張書玉一家,因著年齡相仿,又都是商戶,來往便極為密切,順帶著兩個孩子也一同長大。

    沈恆安听她一口一個書玉哥哥叫得親切,恨不能咬碎一口牙,偏偏那人還言笑晏晏地看著,還謝他照顧芸娘。

    他護著自己個兒的媳婦,還用得著旁人道謝嗎!

    “听這模樣,你同芸娘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謝文氏打趣,“不知張公子可有娶妻?”

    張書玉一听這話,再瞧聶芸娘還梳著姑娘的發髻,臉瞬時一紅,低低道︰“拙荊過世已經三年了。”

    謝文氏本是瞧著他相貌堂堂,又在鎮上經營著這樣大的一間鋪子,與聶芸娘還有些故舊,有心撮合,沒料竟會問出這麼個d   n,頓時歉疚道︰“我不知道……”

    “不妨事的,我……”張書玉想說家中正在為他說親,又覺得突然提起這樣的話題太過唐突,只能道︰“我娘要是知道芸娘回來了,定然高興,不若等會兒大家去我家里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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