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休文趕到國子學時, 上午的課剛剛結束。學子們陸續從各堂出來,大多正常和他打招呼, 有少數人則明顯地直接避開了他。
沈休文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也不以為意。本來就都是點頭之交,若是信息靈通, 風聞他家有了謠言危機, 選擇不接觸他,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有人遲到曠課,祭酒也不管管嘛!”
鎮國公世子俞嶠從內舍甲齋所屬課堂出來,瞧見沈休文, 心里微微犯怵了下。每次遇到沈休文,他都覺得自己很會倒霉。這幾日也是巧,可能是上舍和內舍的課時間上有些錯開,他一次也沒看到他。
今天見著了, 兩人錯身經過時,俞嶠還是忍不住說道了一句。
沈休文心道,只關心這點小事,看來俞世子是還不知朝中的動靜。
他淡淡一笑,只斜眼朝下隨意瞥了他一下, 就走到甲齋教室去了。
俞嶠氣哼哼地瞪著他的背影。混蛋, 剛才是在鄙視他個子矮嗎?!
甲齋的眾人早兩刻鐘就已經上完了史學課,但是教室里並沒有以往的熱鬧, 而是相當安靜。
看到沈休文進來, 有不少人視線落在他身上。教室里靜寂了一瞬, 還不知道消息的雲宗清咋咋呼呼地道︰“沈休文!昨晚出什麼事了?!我看到你好像進宮去了!”他爹是地方官,並不在京中,所以他對朝中的事還不太敏感。
楊和鳴倒是知道昨晚有兩位大人被抓是因為皇帝遇刺了,但是還是有點好奇具體情況是什麼樣的,也便沒有阻止雲宗清。
沈休文環視一圈,心知一夜之間,他與這些同學的關系又變得有些微妙了。昨天還可以稱兄道弟,今日可不一定能再把酒言歡了。
他微微笑了笑,對湊到他身邊詢問的雲宗清道︰“事關皇上,我也不能細說,請宗清你諒解。”
雲宗清聞言連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沒事沒事,我不問了。”
他做回自己位置,看著空蕩蕩的左手邊座位,嘀咕道︰“多羅木那家伙今天居然沒來?”
沈休文剛剛已經發現了,再度看了眼那個空位,暗道,不知這位和昨晚的事有沒有關系?雖然這多羅木王子並不是那兩個行刺國家的,但是他前兩日看他的眼神頗有點意味深長,如今回想起來,倒是有點不對勁。
沈休文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復又一想,此事皇帝既然不叫他繼續參與,那他便先放下吧。總歸刺客也是抓了一伙,而那個躲在暗處的人,終究也會露出自己的馬腳。
這一日,甲齋眾人大多數都對他有些淡淡的,謝彥卿是看著他欲言又止,倒是李恕很快找了個機會子在廁軒單獨找他說話。
“嘿,沈休文,你有沒有听說過‘天有異象,寧入沉手’?”他神色很是嚴肅,滿是憂慮地看著他,低聲問道。
沈休文心中一暖,點頭道︰“今天早上剛剛听說。”
李恕看了看他的表情,驚訝道︰“你是不清楚這里面意思,還是一點不擔心自家安危?”
沈休文正要回答,他擺手又繼續道︰“這個問題有點蠢,你不用回我了,我放心了,我相信皇上一向聖明仁慈,是不會相信那種謬論的。”
李恕在他肩上拍了兩下道︰“不過你們家還是得當心了。這話一夕之間傳得滿朝皆知,定是有人想要你們家好看。”
沈休文溫和道︰“多謝李兄提醒,休文記在心間了。”
李恕聳聳肩道︰“我只是看不慣這種事而已,你無須在意。”
沈休文笑了笑,應了一聲。
楊和鳴午休時也得知了謠言的事,跟雲宗清也提了兩句。經過一下午的斟酌,他特意晚點走,陪沈休文一道出了國子學大門。雲宗清一反往常的多話,也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沈家和楊家不在一個方向,他們並不順路。
沈休文對他們笑道︰“楊大哥,宗清,就此別過,明日再見。”
楊和鳴點點頭道︰“一路小心。”
雲宗清躊躇了一會,道︰“沈休文,你,你別著急哦,清者自清。”
沈休文失笑,抬手拍了下小少年的肩頭,問道︰“你怎麼今天不堅持喊我哥哥了?”
雲宗清嘟嘴道︰“還不是大公主,她威脅我,不讓我喊。”
說著,他突然眼楮一亮道︰“對啊,大公主!沈休文,我相信你肯定沒事的!”
沈休文笑著對他們道︰“放心,我沒事,我們沈家也沒事。”至少眼下是沒問題的。
楊和鳴也微笑道︰“我相信也是如此。”
沈休文同他們分別,到了自家馬車上。今天他讓沈川忙別的事,就讓銷了假的沈泉跟著他出來。
沈泉問道︰“公子,直接回府嗎?”
沈休文道︰“不,去外城平安坊。”
平安坊那里也算是京城的公務員小區,住的都是中低層官員。張東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