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春

95.095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九斛珠 本章︰95.095

    此為比例最低的防盜章,  時間24小時,  敬請支持正版^o^

    伽羅驚恐畏懼之下,  全副心神幾乎都放在了手指,  些微痛楚傳來,  立時卷著恐懼襲遍全身。

    她渾身抖得更加厲害,  眼中淚水朦朧。

    慌亂之中,雙手難以動彈,  使勁後退的雙腳似踩到異物,卻無心理會。

    謝珩居高臨下,  道︰“北涼議和事關重大,西胡王室派出死士,  必定有所圖謀。太上皇和朝臣的性命都還在北涼手中,  這里萬千百姓危在旦夕,  不容閃失。既然卷了進來就休想全身而退,  傅伽羅——”他俯身湊近伽羅耳畔,  道︰“給你最後的機會,  說不說?”

    求饒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伽羅死死咬著唇,顫抖如風中落葉。

    淚水簌簌的掉在桌案上,  她拼命的想收回手指,  卻在謝珩的桎梏中動彈不得。

    謝珩沒等到她的回答,冷哼道︰“別怪我手狠!”

    他半點都不遲疑,  右手將伽羅的手指按在長案,  左手退了稍許,  對著她指縫比了比,旋即猛然伸手刺來。迅捷而果斷的動作已不容伽羅思考,冰涼的鋼針觸到肌膚的一瞬,似乎有急劇的痛楚襲遍全身,伽羅被極大的驚恐籠罩,失聲喊道︰“我說!”

    她渾身緊繃,驚呼的瞬間,雙腳極為用力,謝珩皺眉,身形未動。

    鋼針滑向另一側,只留了道極淺的紅痕。

    伽羅驚魂未定,淚眼朦朧中,看到謝珩收回了手,而後松開她。

    雙腿顫抖不止,渾身力氣卻似乎都被抽離,她很沒出息的軟倒在地,靠在案上急劇喘息。淚水掉落得更疾,啪嗒啪嗒的掉在衣衫,她喉頭顫抖直至哽咽,忽然埋頭在胸前,抱著手臂嗚嗚大哭起來。

    燈火昏暗微弱,謝珩立在旁邊,听著她委屈而驚恐的哭聲,一時失措。

    腳面被踩的疼痛已無暇顧及,他下意識想伸手扶她,到了中途才猛然醒悟這番恐嚇的目的,忙縮回手,轉身不再看她。

    屋中只剩下伽羅委屈的哭聲,清晰分明的撞入謝珩心間,狠狠□□。

    謝珩握拳在袖,良久,他才肅然回,道︰“哭夠了?”

    伽羅紅著眼楮抬頭,看到燭光下他的墨衫暗紋,如□□羅。她哽咽著開口,聲音微啞,“或許是因為我娘親。我的娘親來自西胡。”她雙手扒著桌案想要站起來,卻因方才受驚過度,腿軟得厲害。

    謝珩探手握住她手臂,拎著她站起來。

    這一觸,才覺她依舊顫抖得厲害,帶得他心里也微微顫抖。

    “就這個?”謝珩聲音喑啞。

    “嗯。”伽羅雙肩抽動,半點都不想留在這恐怖的長案鋼釘跟前,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當年我父親游歷各處,在西胡遇到我娘親,執意成婚。我八歲的時候娘親失蹤了,父親說她是意外身故,後來就再也沒見過她。我雖不知這些西胡人想要什麼,但思來想去,唯一有聯系的,恐怕只有這個。”

    她哭得眼圈泛紅,臉上殘留著淚痕,顯然委屈之極。

    謝珩盯著她,四目相對,她霧氣朦朧的眼中沒有半分躲閃抗拒。

    “我也害怕,不知道鷹佐為什麼要我去議和,西胡人為何會盯上我……”她依舊哽咽,語氣忐忑茫然。

    謝珩語氣緩和了許多,比起先前的狠厲,近乎溫柔,“之前為何不說?”

    “我不知道背後情由,當然不敢輕易說出來。”伽羅仰頭瞧著他,委屈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怨意,“殿下那麼恨我外祖父家,若知道這回西胡搗亂是因為我娘親,豈不是更加厭惡?何況祖父還在北涼人的手中,父親也沒有消息,我實在是害怕,也不敢相信……”

    淮南舊事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溝壑,伽羅一向如履薄冰,盡力回避。

    此時無奈提起,謝珩果然面色微變。

    他別開目光,片刻又問道︰“你母親與西胡有何牽扯?”

    “我不知道。父親從來沒說過娘親的身世經歷。”伽羅漸漸尋回鎮定,跪地行禮,“我……民女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殿下若還要逼問,民女也沒什麼可交代的了。”

    她屈膝行禮,如同恭順的小鹿,可憐而無掩藏。

    謝珩低頭沉吟,許久,伸手扶她站好。

    “原因未明之前,你不能去北涼。回去帶上要緊的東西,明晚你會被劫走。”他說。

    伽羅不解其意,正想再問,見謝珩看向那長案,一霎時又想起方才的針下驚魂,再不敢多問半句,匆匆告退而去。

    謝珩目送她背影離開。

    門扇闔上時,屋里霎時安靜下來。

    他轉身走至案前,取了枚鋼釘,抵在指尖。腳面依舊疼痛,可見方才她有多驚慌用力,胸前仿佛還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那般恐懼無助——那本不該是她承受的東西。

    其實那一瞬,他已後悔了,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

    謝珩眸底暗色漸濃,手指用力,鋼釘猛然戳入指尖。

    鑽心的疼痛襲來,血珠沁出,蓋過方才她的淚痕。

    謝珩沉默站立,許久後召韓荀入內,吩咐他安排明晚的事。

    韓荀聞之立時勸阻,說不值當為傅伽羅白費精力,奈何謝珩態度堅定,只能奉命退出。

    *

    嵐姑滿心焦灼的等了半天,見伽羅回來時眼楮紅腫,心下大驚,忙掩了門扇,問她情由。

    伽羅將經過簡略說了,又問嵐姑是否知道關于娘親身世的一星半點,結果依舊令人失望。

    這一夜防衛更加嚴密,陳光和岳華在外交替值守,伽羅輾轉反側,睡得很不踏實。

    次日依舊趕路。

    謝珩如舊沉肅,自出了驛站便未說半個字。伽羅這會兒看到他還覺得心驚膽戰,也未敢打攪,直到晚間用飯,他經過她身邊時稍微駐足,低聲道︰“準備好了?”

    伽羅一怔,旋即道︰“殿下放心。”

    路途倉促,她需要攜帶的東西本就不多,已選了兩件厚實牢固的衣裳,另帶了些銀錢保命,余下的倒也無需累贅。況且按她近日的觀察,雖說北涼將議和之地定在了雲中城,然而沿路醒來,北涼人的身影卻愈來愈多,道上魚龍混雜,此處安插的耳目想必更甚。

    伽羅目下無力自保,所能做的,唯有不添麻煩而已。

    回屋後閉門靜坐,事到臨頭,反而沒了昨晚的忐忑不安。她甚至還讓嵐姑點了柱安神香,靠著榻上錦被養神。

    外面的喧囂平息下去,夜愈來愈深,嵐姑熄了蠟燭,月光便自窗戶照進來,經窗紗漏過,銀白柔軟。

    途中顛簸不曾留意,而今圓月當空,伽羅才現竟已是三月中旬了。

    漏深人靜,萬籟俱寂,三更時分,窗外傳來極輕微的響動。

    伽羅霎時打起精神,起身走了兩步,便見窗扇微晃,一道漆黑的身影悄無聲息的鑽了進來。

    他的身形高大健壯,頭上戴一頂奇怪的氈帽,竟與這幾日所見的西胡人相似。

    伽羅心下微驚,那人卻脫了帽子,低聲道︰“伽羅,是我。”

    這聲音有點耳生,伽羅握著藏在身後的匕,同嵐姑往前走了兩步,借著月光看到一張清俊的臉。熟悉的眉目輪廓,時隔兩三年,聲音雖變了,容貌卻還依舊,竟是表哥杜鴻嘉!這是她堂姑與吏部員外郎杜季輔的兒子,伽羅居于京中的那兩年,他常來傅家玩耍,彼時伽羅年幼,與他也頗熟悉。

    她心中疑慮霎時消去,繞過嵐姑快步走上去,“表哥,怎麼是你!”

    “殿下派我過來——對了,我如今是東宮的衛官,前幾日得殿下傳召,傍晚才趕到這里。”杜鴻嘉固然為兄妹重逢而歡喜,眉間卻也憂色深濃,“外面虎狼不少,待會怕走得不易,殿下會安排人護送接應,你別害怕。”

    伽羅點點頭,“我不怕。”順道捏了捏嵐姑的手,叫她別擔心。

    “那就走吧。”杜鴻嘉並不敢多耽擱,重新戴上氈帽,將伽羅扛在肩上,自窗中躍出。

    外面月灑銀光,夜風清冷。

    杜鴻嘉自幼拜名師學武,加之天資聰穎,又往軍中歷練過,身手絕佳。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擇暗處游動,伽羅觀察四周,雖未現明顯的動靜,卻也能覺出有人尾隨。

    夜風中,6續有嗖嗖的利箭破空之聲傳來,旋即便是叮叮當當的撞擊聲。

    北涼和西胡都安插了人手在周圍埋伏,此時盡數被引出。

    伽羅看不到身後的情形,卻能從金戈交鳴聲中,听出其間激戰,想必謝珩安排了不少侍衛“追捕”。膽戰心驚的听了半天,猛听一聲馬嘶,旋即杜鴻嘉縱身上馬,將伽羅護在懷中,于夜風中疾馳。

    野外空曠,夜風疾勁,吹得伽羅幾乎睜不開眼楮。

    不知跑了多久,就在伽羅以為已甩脫了賊人時,忽覺身後杜鴻嘉緊繃,收韁勒馬。

    身下駿馬厲嘶,伽羅睜開眼楮,看到眼前忽然多了很多人,層層疊疊的攔在前面,怕有過百人之數。他們俱是農人打扮,看那凶悍神情,卻無疑都是西胡人——伽羅認出了他們手中的彎刀,與之前的死士無異。

    這些人的出現,顯然在謝珩的計劃之外。

    伽羅的心立時懸了起來。

    杜鴻嘉單手護著伽羅,右手迅揚出,一聲尖銳的哨鳴響徹郊野。

    馬車轆轆駛過長街,兩側雜花生樹,暖風拂柳。融融春光之中,過往行人卻都面帶惶然,匆匆走過門庭冷落的商鋪酒肆,听見馬蹄聲時迅避讓在道旁,驚弓之鳥般躲開那些飛馳而過的報信士兵。

    一個月前皇帝御駕親征,卻在虎陽關外被北涼擄走,數十萬大軍潰于一旦。

    京城帝宮頓時陷入慌亂。

    如今朝中雖立了新帝,可北涼陳兵在汶水之北,隨時可能渡水南下,令京城人心惶惶,也讓伽羅滿心忐忑——她的祖父身居右相之位,這回隨同御駕親征,大抵也被擄走了。父親這兩年在汶北為官,北涼擄走皇帝後揮師南下,不幾日便攻佔了汶北各城,他也是生死未卜,令人懸心。

    可變故還是接二連三。

    新帝登基沒幾天,東宮太子就派人千里飛馳南下,將她從淮南的外祖家帶回京城。新帝舊時就與祖父不睦,前幾年在淮南形同軟禁,處處被外祖父監看,更是仇怨頗深。她雖能乘馬車回京,沿途卻近乎羈押犯人的架勢,也不知是為何事?

    伽羅眼瞅著流星馬消失在長街盡頭,嘆了口氣,掀開馬車窗牖。

    “陳將軍,前面右拐可通往學甲巷,能否先去那里一趟?”十四歲的少女聲音柔軟,日夜兼程的顛簸之後帶了疲憊,加之神情憔悴,瞧著甚是可憐。

    那姓陳的小將卻絲毫不為所動,只道︰“太子殿下有命,姑娘回京後不得回府。”

    “我不是回府,只是順路找個人,片刻就好。”伽羅解釋。

    那小將卻還是不許。

    伽羅無法。這一路同行,她也瞧得出此人態度強硬,興許是有命在身,對自己頗為戒備,只好朝旁邊的婦人遞個眼色。這婦人是伽羅的奶娘,名喚嵐姑,圓圓的一張臉甚為和氣,本不在被押回京之列,因怕伽羅孤身一人,苦苦求了那小將,竟得以破例同行。

    途中瞧著,那小將對嵐姑倒是偶爾能網開一面。

    這回嵐姑也是帶了哀求的語氣,將頭探出窗牖外,連聲說伽羅這回遭了變故前路叵測,進了東宮不知前途如何,未必還能見到親友。太子雖不許伽羅繞道回府,可學甲巷離東宮不遠,又順路,還請他行個方便,許她耽擱片刻雲雲。

    連番懇請之下,那小將雖未點頭,卻終是在岔路口命人往學甲巷去。

    車里伽羅舒了口氣,將袖中的信捏得更緊。

    一路走來,她雖听說了前線戰事變故,卻半點得不到旁的消息。祖父的處境、父親的下落、府里會被如何處置,她心里半點都沒數。

    如今去東宮必是凶多吉少,不管怎樣,總得先想辦法探些消息。

    伽羅沒法回府,倉促之下,只能先去尋姚謙。

    想到姚謙時,伽羅原本忐忑的心倒鎮定了不少。

    那是她外祖父的門生,雖然出身不高,卻是淮南有名的青年才俊,品行端正,才華卓然,外祖父愛其才華人品,悉心指點教導,又幫他進國子監讀書,去年中了進士,被安排在翰林院歷練,對京中近來情勢應當知道不少。

    伽羅八歲喪母,十歲被送往淮南後便一直住在外祖父家中,姚謙待她向來很好。

    從他那里,興許還能探到些消息。

    且此時,伽羅也很想見到他。

    *

    到得學甲巷,伽羅按著熟悉的地址尋過去,甲字三號的院門敞開,外頭停了輛馬車,有僕人在匆匆搬東西。

    伽羅稍覺意外,還未同嵐姑走至門前,旁邊幾個男子行過,對著院子指指點點。

    “看樣子,是真要搬走了?”

    “攀上了鳳凰,可不得搬走嗎?能娶徐相的千金,這回他倒是小人得志了……”

    “可不是,要不是靠徐相提拔,憑他也能進戶部?”

    ……

    議論聲尚未走遠,院里腳步聲響,數名僕人簇擁之下,熟悉的身影挽著錦衣華服的美人走了出來。兩人應是夫妻,男子揭起車簾,溫聲送她進了車廂,在他躬身進去之前,似是察覺什麼,猛然朝伽羅所在的方向望過來。

    四目相對的剎那,伽羅如遭雷擊。

    俊朗的眉目,高挺的身姿,玉冠華服映襯下精神奕奕,是熟悉的模樣。他的唇角尚且帶著笑意,如同從前在淮南時,一起跟隨外祖父游春踏青,他君子如玉,舉止溫和,笑著教她認山間花木。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

加入書簽 上一章 目 錄 下一章 加入書架 推薦本書

如果您喜歡,請把《帝闕春》,方便以後閱讀帝闕春95.095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帝闕春95.095並對帝闕春章節有什麼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