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春

35.035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九斛珠 本章︰35.035

    次日清晨, 謝珩下朝後回到東宮, 便直往南燻殿去。

    南燻殿中, 伽羅和譚氏已然收拾完畢, 靜候謝珩傳召。

    謝珩進去的時候,祖孫倆正坐在廊下說話,見了他, 各露詫異之色。伽羅當即扶著譚氏起身, 而後迅速步下台階,屈膝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

    相較于她的謹慎意外, 譚氏則從容得多。

    她在淮南時跟謝珩接觸甚少, 雖然熟知對方, 卻還是頭一回當面踫見。

    對面是如今的儲君,未來的天子,那身太子的裝束盡數未除, 山岳般立在那里,更見端貴威儀,令人敬畏。

    昨日伽羅一番敘述, 譚氏對謝珩極為好奇, 此時留意觀察, 便見謝珩目光落在伽羅身上,片刻逗留, 比起在淮南時的冷厲鋒銳, 顯得格外溫和。甚至在抬手示意免禮的時候, 若有笑意浮起,稍縱即逝。

    這當然令譚氏詫異,在謝珩瞧過來之前,迅速收回目光。

    初次見面,對方又身份貴重,屈膝的禮數未免簡薄。

    譚氏撩起衣衫跪地,端端正正的朝謝珩行禮,“民婦譚氏,拜見太子殿下。”

    “免禮。”謝珩是慣常的冷肅態度,朝伽羅遞個眼色。

    伽羅會意,當即扶著外祖母起身,旋即向謝珩道︰“殿下請廳中坐嗎?”

    謝珩頷首,留下隨行的戰青在外面,大步進了廳中。

    伽羅扶著譚氏隨後進去,很識趣的闔sh ng m n扇。

    屋里便只剩了三人。謝珩負手立在堂中,沉默不語,目光只審視地打量著譚氏。譚氏則站姿恭敬,目視地面,是要恭敬答話的姿態。反倒是伽羅,近來在謝珩跟前少了畏懼之心,陡然又落入這般沉默對峙的氛圍,有些手足無措,只好站在譚氏身後。

    片刻後,謝珩輕咳了聲,“長命鎖的事,想必傅伽羅已說過了?”

    “回殿下,昨日伽羅已將此事告訴民婦,民婦已知道了緣由經過。伽羅能逃出北涼之手,在東宮安然住著,全賴殿下出手相助,民婦深為感激。”譚氏終于抬起頭,對上謝珩的目光,姿態不卑不亢。

    帶些微藍色的眸子,與伽羅十分相似。

    她的眼神沉著、湛亮,比起伽羅的強作鎮定,這份沉著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

    這不免令謝珩詫異。

    譚氏的身份她查過,也是來自北地,作為高探微的續弦夫人居住在高府,常年吃齋禮佛,听說跟高探微在許多事上意見不合,卻又十分得高探微的敬重禮遇,感情也算融洽。哪怕是高探微那些原配所出兒女,對她也頗恭敬——至少面子上過得去。

    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而今高家朝不保夕,高探微都亂了陣腳,她又哪來的底氣,面對他的目光,如此沉著?

    謝珩目含審視,如兩道重劍壓在譚氏身上,“那麼,你可知背後情由?”

    “民婦不知。”

    “阿耆的事,你也不知?”

    “民婦昔年住在北地,只听聞過當初阿耆的故事,旁的一概不知。至于那長命鎖的事情,是伽羅自幼佩戴之物,民婦雖托了南風母親的身份,又受傅良紹之托照顧伽羅,卻不曾留意。也是昨日伽羅提及,才知道它背後有那樣多的風波。”

    這般應答在謝珩預料之中。

    他盯著譚氏,“如此說來,關乎南風和這長命鎖的事,你一概不知?”

    “倒不是全然一概不知。”譚氏竟自笑了下,朝謝珩欠身回稟,“民婦當初既然敢將南風記為女兒,一則是被傅良紹的赤誠打動,再則也是知道南風的身份。昔年民婦在北地時,曾有一位故友,民婦自從進了高家,就再未見過。及至後來見到南風,才知她是故人之女,因父母亡故流落至此,與傅良紹結緣。民婦憐惜她,故竭力成全。而至于那長命鎖——民婦並不知情。”

    她的語氣緩和卻堅定,不緊不慢,一如淮南佛堂中,教伽羅道理時的聲音。

    伽羅心中卻騰起濃濃的疑惑。

    當年她住在淮南時,外祖母可是對著那長命鎖出過神的,還叮囑她務必留心,切不可丟失。有一回伽羅大意,將長命鎖放在衣櫃里,外祖母還頗為焦急的找尋。原先伽羅以後,外祖母那般上心,是因為那是娘親的遺物。

    而今回想,外祖母當初必定是知道那長命鎖有特殊之處。

    所以外祖母此時,是在騙謝珩?

    伽羅愕然,卻牢記外祖母昨晚的叮囑,未敢多言。又怕謝珩察覺,只管低頭盯著腳尖。

    謝珩與她相處數月,一眼就能瞧出這姿態之後的異常。

    遂舍了譚氏,覷著伽羅。

    而譚氏,則順理成章的,再度揣摩謝珩——他的目光在看向伽羅的一瞬間,便添了緩和,沒了看她時的那種威壓冷肅。隨同眼神的緩和,連那緊繃的唇角和面孔都似緩和了。這其間變化太明顯,譚氏一眼便能瞧出不同。

    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尤其這些年輕男女,即便各自隱藏w i zhu ng,落在她眼里,卻還是能窺出端倪。

    譚氏瞧著謝珩神色,見他帶著哂笑瞧過來,神色愈發冷肅,便知道伽羅露陷了。

    不過無妨,她本就不是真心撒謊。

    譚氏面不改色,迎著謝珩的目光,緩緩道︰“民婦確實不知。不過既然是南風的舊物,民婦多加了解,或許能有所得。”

    謝珩神情更冷,目光如鷲,盯著譚氏。

    譚氏巋然不同,保持恭敬姿態,不閃不避。

    伽羅站在他倆身後,察覺氛圍稍變。這讓她想起幼時的事,有一回她跟著父親入山,看到山崖下兩虎對峙,在互相撲殺之前,便是這般情形。外祖母與尋常的貴婦不同,這點伽羅早有察覺,只是沒想到,她在謝珩跟前,也是如此沉著冷靜。

    伽羅看不到外祖母的神情,卻能將謝珩一覽無余。

    那位負手于背,是她許久都沒見過的冷硬姿態,卻非威壓陰沉,只是審視、探究。

    片刻後,忽然謝珩墨色織金的袍角微動,抬頭便見他臉上的冷肅漸漸收斂。

    “如你所願。”他徐徐拋下這幾個字,拂袖出去了。

    伽羅莫名所以,看向外祖母,便見她沉著如舊,甚至帶了點笑意,“看來他待你確實不錯。伽羅,長命鎖的事我自會跟謝珩周旋,不想讓你夾在中間。今日暫且如此,你不必擔心,外祖母有分寸。長命鎖背後的事,外祖母確實知道一些,待我摸清了底細,再同你說。好不好?”

    事關重大,外祖母謹慎些,總歸是沒錯的。

    伽羅微笑,軟聲道︰“我听外祖母的。”

    *

    謝珩離開後再未出現。

    後晌的時候,杜鴻嘉卻來了。

    他雖居副率之位,晚間卻時常過來親自當值。今r  b n該掌燈後上值,他听聞高老夫人已抵達東宮,又懸心伽羅的處境,便早些趕來南燻殿。

    兩下里相見,各自歡喜。

    伽羅引他進去,向譚氏道︰“外祖母,這是杜家表哥,我姑姑的兒子。他是東宮的右副衛率,這回途中多承他照拂,也時常過來看我。”

    “哦?”譚氏起身,笑吟吟地將杜鴻嘉打量,“果真是青年才俊。”

    杜鴻嘉深深作揖,“老夫人過獎了。伽羅總是提起您,今日有幸得見,是晚輩的福氣。”說著,將手中拎著的錦盒遞給伽羅,“老夫人路途勞頓,听說還染了風寒,想必尚未來得及調理。難得安頓下來,該補補身子——見過殿下了嗎?”

    他此時還是家常的衣裳,頭發拿玉冠束在頂心,身上赭色長衫磊落,英姿勃發。

    譚氏瞧著歡喜,道了聲費心,叫嵐姑奉茶。

    伽羅遂將見過謝珩的事情說過了,只是未提詳細。她已有許久未見杜鴻嘉,問起來,才知道他前陣子奉命去了趟雲中城,昨晚才回到京城。

    杜鴻嘉見伽羅神色如常,稍稍放心,又問道︰“老夫人進京,可有落腳的地方?”

    “我在京城還有處宅子可以歇腳。只是伽羅還住在這里,我不放心,總得摸清了情勢,過兩天才能出去。”譚氏感激他對伽羅的照拂,又道︰“令尊可是在吏部任職,尊諱季輔的?”

    “老夫人見過家父?”杜鴻嘉微訝。

    譚氏頷首,“從前有過一面之緣。”

    杜鴻嘉笑了笑,道︰“這可真是有緣了。伽羅如今住在東宮,是以客人的身份。殿下瞧著性子冷硬,其實待人也很好,不會故意為難。何況我官職雖低,卻也常出入東宮,能留心照拂伽羅,老夫人盡管放心。老夫人常年在淮南,回到京城,想必諸事不太齊備。倘若要搬出去住,告訴我一聲,我自安排人過去幫忙。”

    譚氏稱謝,瞧他這般體貼周全的姿態,越瞧越是歡喜。

    杜鴻嘉瞧向伽羅,見她稍稍出神,不由問道︰“你呢,想搬出去住嗎?”

    “當然想,只怕脫不得身。”伽羅莞爾。

    長命鎖的事不止謝珩留意,端拱帝那兒也曾過問。外祖母既然已到了京城,端拱帝很快就能知道,屆時會如何,還不得而知。事情沒鬧明白之前,謝珩恐怕不會輕易放她。

    *

    深宮之內,端拱帝確實問起了譚氏,是在一場小宴後。

    端拱帝能夠順利回京,固然有在宮中多年的籌謀安排,朝堂中的姜瞻功勞卻居首位。及至此時,徐公望妄圖仗著樹大根深的勢力弄權,把持朝政,謝珩父子又才接手朝政,在朝堂上親信甚少,最得力的,還是只有姜瞻父子。

    所以此時的姜家如日中天,父子三人不止官居要職,更是三天兩頭的受端拱帝單獨召見。君臣間說得投契了,端拱帝順道擺個小宴做午膳,格外恩寵。

    今日也是如此,謝珩父子和姜瞻議過徐家的事,待姜瞻告退,便往後宮來。

    臨近段貴妃所居的儀秋宮,端拱帝忽然就想起了高家的事——

    “高探微那老賊,如今倒老實了許多。這回新政的事,原以為他會跟徐公望串通一氣,誰知他倒乖覺,沒來添亂。對了——高家那老婦,也快到京城了?”

    “昨日到的東宮,兒臣已安排了。只是近來事務繁忙,尚未來得及審問。”

    端拱帝為旁的事焦頭爛額,對此也不是太在意,“高家的人都很難纏,審問時留心些。”

    謝珩素來對父皇盡心竭力,這回有意隱瞞,心中畢竟愧疚,遂道︰“兒臣遵命。”

    “近來徐公望步步緊逼,新政在民間的評說,你想必也听說了?那新政是你所提出,我听巡查的官員稟報,百姓對此怨氣不小。徐公望借題發揮,今日朝堂情形,你也見了。”

    今日朝堂上的情形,謝珩記憶猶新。

    徐公望拿新政做文章,不知從哪里尋了個萬民書,上頭皆是對新政的不滿。徐公望當著百官的面拿出來要呈給皇上,口中說的是新政,話里針對的卻是他和姜瞻。

    朝堂百官,雖已有人歸服,卻還有許多跟徐公望勾結串通,當時鬧得不好看,父皇的政令難以推行,還被徐公望反將一軍,面上也無光。

    徐公望那仗勢耀武揚威、仗勢逼迫的嘴臉,確實可惡。

    謝珩神情冷清,肅然道︰“這事兒臣派人查過。是徐公望陽奉陰違,授意地方官員歪曲新政,才致民怨沸騰。涉事的八州,其中五處被徐公望把持,另有三州,兒臣卻已通了關竅。姜誠已親自趕赴地方,盯著新政的施行,必不會令父皇失望。而至于其他五處,兒臣已派人去搜集證據,不出半月就能有回音,屆時自可反擊。”

    “那五州離京城近,屯兵又多,總叫徐公望把持,隱患太大,總得盡快握在手里。”

    “這事是姜相親自盯著,父皇放心。”

    “姜相勞苦功高,該封賞的朕已封賞了,如今做如此要緊的事,更不可薄待。他的兩個兒子,已是格外器重,剩下的就是她那孫女——”端拱帝才要提姜琦,跨過一道門,就見姜琦正陪著段貴妃和樂安公主,往這邊走來。

    這倒是巧了,端拱帝打住話頭,駐足。

    對面段貴妃帶著兩位姑娘,面帶笑意,見了端拱帝,忙上前行禮,又問候太子。

    謝珩敬她對樂安公主的照拂,也躬身道︰“貴妃。”

    段貴妃側身受了半禮,笑吟吟道︰“剛才英娥還念叨,說皇上這兩天忙得連她都不見,太子也有數天沒來看她,沒想到這就來了。可真是禁不住念叨。”她雖居貴妃之位,除了彰顯身份的佩飾外,也不曾過分打扮,這般家常的語氣,也叫人听著親近。

    端拱帝笑了笑,招手叫樂安公主過來,“這兩天是父皇疏忽了。”

    “父皇忙是忙,別忘了我送去的糕點就成。”樂安公主仰面帶笑。

    端拱帝頷首,又看向姜琦。

    段貴妃遂道︰“英娥悶在宮里沒個玩伴,我便召了姜姑娘進來,一道讀書。這會兒正要往花園里去,皇上可有興致走走?”她睇著端拱帝,余光瞥向姜琦。

    端拱帝心領神會,“正好乏了,一道走走。”

    樂安公主當即歡喜,姜琦臉上,也稍露笑意——

    陪著貴妃和公主算什麼,今日她可是要陪著皇上和太子一道游園。宮中沒有太後皇後,眼前這四位,便是當下最尊貴的人。算遍整個京城,誰還有這樣的福氣?

    她笑意盈盈,愈發端莊守禮,雖想多在謝珩跟前露露臉,到底捏著分寸,只陪在樂安公主身旁。

    樂安公主受了段貴妃的提點,挽著姜琦的手臂,不時要同謝珩說話。

    奈何謝珩雖答了,跟姜琦的來往卻還是少得可憐。

    游至中途,端拱帝估摸著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再耽擱,叫段貴妃等人自便,卻帶了謝珩,往另一處書房去。

    走得遠了,段貴妃等人的身影藏在參差的花木之後,已然難辨。

    端拱帝沉默思索,到了書房,才道︰“姜瞻的這位孫女,貴妃時常夸贊,朕瞧著也不錯。嫻雅端莊,溫良謙恭,確實勝于旁人。貴妃數次召她入宮,看那孩子的品行也極好。我听英娥說,你先前也見過她幾回?”

    “兒臣見過。”

    “感覺如何?”

    “端莊穩重,有姜相的影子。”

    “今日呢?”

    “與平常並無二致。”

    “這樣就好。”端拱帝舒了口氣,緩聲道︰“姜相勞苦功高,該封賞的朕已封賞了,如今做如此要緊的事,更不可薄待。那位姜琦——朕與貴妃皆有意以她為太子妃,你意如何?”

    這樣的說辭早在意料之中,謝珩沒露半分意外。

    “兒臣以為,朝堂上的事,自有關乎朝堂的章法,不必牽扯女眷。”他說。

    “這是什麼話。”端拱帝皺眉。

    “如今情勢未穩,太子妃的事,兒臣不願操之過急。姜姑娘雖好,卻非兒臣中意之人。父皇若有意施恩,破格封賞她個郡主的身份,另擇賢婿,也是旁人難以企及的恩典。”

    “選太子妃,又不需你中意!”

    “父皇選的是太子妃,兒臣選的卻是妻子!”謝珩意料之外的堅持,竟自撩起衣衫,跪在地上,“父皇的苦心兒臣明白,如今朝堂上有徐公望之輩賊心不死,外面還有北涼虎視眈眈,處境確實艱難。但兒臣有信心解了這些難題,不必借助裙帶之力。”

    “胡說!這算什麼裙帶之力!”端拱帝微怒,“內廷外朝向來密不可分。那姜琦溫良端莊,即便沒有姜瞻這層關系,朕也有意選她入東宮。將來哪怕未必能母儀天下,也該以其懿德風範,做女子表率。”

    “可兒臣不想娶她。”謝珩答得干脆。

    “那你想怎樣?”

    “兒臣要娶的,是兒臣真心喜歡,願意與她共度一生的人。父皇,旁的事情,兒臣皆可遵命,哪怕肝腦涂地,也要協助父皇穩住朝綱。唯獨這件事,兒臣想自己做主。”

    謝珩跪得筆直,冷峻的臉上不帶多余神色,唯有堅定。

    端拱帝氣笑了,“誰要你的肝腦涂地!姜琦先進東宮,等你踫見中意的女子,再娶到身邊,又不沖突。”

    “可兒臣只想娶心愛的人,旁的女子一概不踫。”

    “荒唐!”端拱帝嗤笑。

    謝珩在這件事上卻不心虛,抬頭直視端拱帝,道︰“倘若這想法荒唐,父皇當年為何非母妃不娶,如今為何要令中宮之位虛懸?父皇待母妃之心,兒臣盡知。兒臣一向敬重父皇,凡事以父皇為表率,也只想求一人之心,共守白頭。”

    這話說出來,堵得端拱帝半晌沒挑出刺。

    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情種,看上了心愛的女人,也不管其出身如何,執意要娶。

    彼時睿宗皇帝也極力反對,另給她尋了王妃,他卻擰著脖子,眾目睽睽之下拒婚,令睿宗皇帝大失顏面,震怒而去。

    後來睿宗皇帝不喜歡他,也多是為當年執意抗旨的緣故。而當年他拒婚的那家心中懷恨,竭力阻攔他的奪嫡之路。最終他奪嫡失敗,多少是睿宗皇帝因當年的事覺得他遇事不明、不體察君心,繼而偏袒旁人,那家被拒婚的人又手握軍權,將他攔在宮禁之外,令他束手無策、錯失良機。

    即便如此,端拱帝也半點都不覺得後悔。

    在淮南的那幾年,他一則失敗後意志消沉,再則懷念亡妻,並不曾踫過王府侍妾。

    唯有段側妃因照看英娥有功,得他額外看重,如今封了貴妃,偶爾得他恩寵。

    但亡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確實無人能夠替代。

    倘若亡妻還在世,即便王府中有種種原因進來的侍妾,他恐怕也不想踫旁的任何人。

    懷著這般心思,端拱帝被駁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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