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月兒早已為凌瀟準備好了熱水,供自家少爺洗漱。
如果說現在凌家除了自己父親,還有誰能對自己毫無保留地好的話,那就是眼前忙來忙去的月兒了。
月兒是從小就安排給凌瀟的貼身丫鬟,同凌瀟一起長大,照顧凌瀟飲食起居。
雖然比凌瀟小上一歲,但是照顧起人來,那是絕對的不馬虎。
隨著桌上飯菜地擺好,月兒將筷子遞在凌瀟身前。
“少爺,給。”
看著額頭香汗淋灕的月兒,凌瀟無奈地輕笑,說道。
“我說你啊,什麼事都搶著做,我不是說了我能行了嘛,真是。”
“哎呀,月兒本來就是伺候少爺的嘛,做這些本來就是應該的,怎麼能讓少爺你動手呢。再說了月兒還怕自己不能干,少爺你就不要月兒了呢。”
月兒小嘴嘟起,絮絮叨叨地說了好長一串,可愛的模樣,更是讓凌瀟哭笑不得。
“好好好,什麼都不說了,吃飯吃飯。”
面對著豐盛的早飯,凌瀟筷子可是不留情,三下五除二,在月兒還是愣著的時候,就消滅得差不多了。
凌瀟嘴里含著食物,突然抬起頭,發現月兒一臉專注地看著自己。
“喂,看什麼呢。怎麼?我臉上有花?”凌瀟伸出手在月兒面前晃晃,打斷了出神的月兒。
“啊……哦,沒……沒看什麼。”月兒說完,目光躲閃,小臉蛋上飄起兩片紅暈。
“喲,嘖嘖嘖,還臉紅了哎,該不會是被我帥到了吧?這樣,你說我帥,我就讓你看個夠怎麼樣?哈哈。”
凌瀟大笑,結果差點被嘴里的飯菜嗆著,紅著臉咳嗽了好一陣子。
“嘻嘻嘻,讓少爺你說大話,被嗆著了吧,活該哦。”月兒俏皮地嬉笑,大眼楮彎成了月牙,很是可愛機靈。
凌瀟被嗆,趕緊喝幾口粥緩解著,一碗粥都快見底了,才緩過勁兒來。
只見這時,月兒又看著凌瀟,直接對上凌瀟雙眼,輕聲說道。
“不過少爺你還真的就與眾不同呢,對下人這麼好,還沒有一點少爺的架子。”
“那是當然。”
凌瀟回了月兒一個自信的微笑,隨即又輕咳嗽了幾聲,一頓早飯就這樣歡聲笑語地進行著。
即使無法聚靈,實力有可能一輩子都是如此,但凌瀟也知道坦然,知道自己該用怎麼的心態去度過。
不過那顆想要變強的心,可是從來沒有消失,只是被堅強的外表蓋住,埋得很深很深。
……
飯後,在月兒緊張的眼神中,凌瀟最後還是放棄了嘗試聚靈的念頭。
每天聚靈一次,都已經成為必修的功課,雖然每次都弄得自己萎靡不振口吐鮮血,但凌瀟從來沒有放棄。
家族里的各種典籍,奇志異聞等等各種只要記載文字的書,都被凌瀟翻爛了,但是對于自己為什麼無法聚靈,卻始終找不到一個d n。
凌瀟走在院子里,心里始終有那麼一絲雜亂,得不到安靜。
今日和往常不同,今天凌瀟走出了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走進了整個凌家大院。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在靠近院子出口拱門時,卻是听見了一陣抱怨的聲音。
“哎,你的臉怎麼了。”
“別問了,你說能怎麼了?還不是被那王家少爺打的!”
“唉,那王家少爺可真難伺候,哪兒是來做客的,分明就是來我們凌家鬧事的。”
“能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們那廢物少爺不爭氣,技不如人只能被別人欺負,就是苦了我們,還得跟著遭罪。”
“別這樣說,凌瀟少爺以前也是挺厲害的,聚靈之下第一人的名頭可不是吹來的。”
“嘁,還提什麼以前,以前厲害的多了去了,放眼當下好吧。現在這少爺不爭氣,指不定一輩子就這樣了,廢物到死。”
“好了好了,小聲點兒。”
“怎麼?還怕什麼?現在整個天風城的人都知道了,這是事實。就是因為那個廢物,現在整個凌家都快被他拖垮了,我看我們還要早點做好打算,另尋出路。”
很明顯是兩個凌家下人,在另外一邊說著。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抱怨,已經被牆這邊的凌瀟,全部听在了耳朵里。
凌瀟面色平常,眼眸依舊平靜。但身後的月兒,卻是銀牙緊咬。
在這兩人話音剛落時,月兒的身影直接竄到了凌瀟面前。
“你們……”
月兒的話剛出兩個字,卻是沒能繼續說下去。
凌瀟緊緊抓住月兒的手,攔了下來。
“少爺你……”
“不要去。”
“可是他們……”
“我說,不要去。”
凌瀟深邃的眼眸,將月兒套在了里面。滿臉憤怒的月兒,在凌瀟漠然的臉色下,卻是慢慢平靜。
牆那頭,不知道是不是听見了什麼響動,等凌瀟跨過院門後,就沒看見任何人影了。
沒有打聲招呼,凌瀟獨自一人走在了前面,只留下在原地獨身失落的月兒和一句話。
“別跟著。”
凌瀟一人,穿過整個凌家大院,走出了凌家,走出了天風城。
一路上不管是遇見凌家人也好,還是其他百姓也好,凌瀟依然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一個。
凌瀟獨身一人,昂首闊步,不知不覺地,已然出了天風城。
周圍的景色,也從喧鬧的街市,變成了林木茂盛的深山。
凌瀟一路走來,身後也沒有了任何人,深山之中的氣息,才真正令人陶醉。
記憶中的小路,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凌瀟在這山里左轉右轉後,漸漸靠近了目的地。
這時,耳邊除了鳥獸蟲鳴,還多了一絲潺潺流水的聲音。
是一條溪流,在這山林中橫著,給寧靜的大山,加深了一分瑞氣。
凌瀟在一塊光滑的青石板上坐下,目光散落在流淌的溪水里。從小的時候開始,凌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獨自一人來到這里,只有這時候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心里太多的情緒,只有凌瀟自己知道,真正的情緒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也就只有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真正的感受到體會到。
時間就像小溪水,一點點流去再也回不來。
凌瀟長時間地發呆後,終于坐不住了,伸直了雙手,用力地伸了一個很是舒服的懶腰。
凌瀟抬頭看了看天色,長出一口氣,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流淌的溪水,隨即轉身。
“你可真能坐,這一坐就是兩個時辰,我還以為你要做些什麼呢,結果除了發呆就還是發呆。我說……你敢再廢物一點麼?”
突然地出現,突然的聲音,還真的有點意外。
王懷安面帶陰笑,雙眼微眯,攔在了凌瀟面前。
凌瀟可不會相信,王懷安是來找自己玩的,臉上雖然平靜,心里卻是提高了警惕。
“你就在暗中看了我兩個時辰,你是比廢物還要無聊啊。”
凌瀟的話,王懷安置若無物,那種即將捕獲獵物的眼神,絲毫不加掩飾。
“我就說良叔太謹慎了,何必多此一舉,讓我跟了你這麼久,而且還是在看你發呆?!”
王懷安臉色略微有些猙獰,似乎凌瀟的發呆,讓他現在很是生氣。
“行了,也不多和你廢話。我就覺得良叔做事太麻煩,反正你們凌家都快完了,至于殺了你是否打草驚蛇,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凌瀟心沉了下去,臉上也沒有了那麼平靜,王懷安眼中的,是真正的殺意!
“看來你們王家蓄謀已久啊,怎麼,殺了我真的不怕打草驚蛇?”凌瀟邊問邊動作,體內勁氣暗自涌動起來。
“哈哈哈。”王懷安大笑,看著凌瀟,眼里滿是戲謔。
“收起你那點小動作吧,你現在在我眼中無所遁形,還想套我的話?唉,天真的可憐蟲。”
王懷安的一番話,讓凌瀟一顆心沉入了冰谷,額頭冷汗直冒。
“喲喲。凌瀟弟弟,是熱著了麼,怎麼還出汗了啊,要不要我來給你去去火?”
光靠氣勢就把凌瀟壓住,王懷安很享受現在的感覺,那種心里的舒爽,讓他整個人都快飄上了天。
凌瀟念頭一動,不能坐以待斃!
勁氣流轉,噴涌而出,身形射向王懷安。
一雙拳頭,高跳蓄力,狠狠地砸向王懷安腦門。
王懷安不屑地輕笑,一個轉身躲過,凌瀟的一雙拳頭落了空,直接砸在了地面。
砰,勁氣砸起丈高土渣,直接在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土渣飛濺,草屑亂揚,等一切恢復後,面前卻是沒了凌瀟的影子。
“逃跑?哼,真以為你跑得掉麼!”
王懷安額頭金光閃爍,腦後浮現一道靈體虛影,閉目感應後,看準了一個方向,突出陰冷的笑容。
凌瀟此刻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勁氣灌注腳底,瘋狂地飛奔著。
耳旁勁風呼嘯,眼前樹木飛快地倒退,都沒有時間去思考方向,認準了前路就是跑!
剛才趁王懷安不注意,爭取到了這一眨眼的時間,就絕對不能大意,必須馬不停蹄地逃,因為同樣的招數,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一時間凌瀟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招來了這麼多事情。雖然還不知道王家打的什麼主意,不過現在也沒時間去想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活下來!
凌瀟一直全力逃竄,身後那種逼近的感覺,從來沒有消失。
王懷安每追一段路,都要停下來感應方向。凌瀟像兔子一樣左右毫無規律地變換方向,讓王懷安越追火氣越大。
而且如果放走了凌瀟,那麼就肯定打草驚蛇了,不利于計劃的實施和展開。
這樣一來,王懷安自己無疑就當了一次自以為是的大傻子,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情況!
越追越煩,王懷安火氣也是越來越大。
在最後一次停下感應到了凌瀟的方位後,王懷安直接激發靈體,拿出了聚靈階段該有的實力,釋放全部速度,快速接近著凌瀟。
在王懷安這樣的追殺下,不一會兒,凌瀟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眼前。
“凌瀟,你可真能跑啊!”王懷安咬著牙齒蹦出的這句話,讓前面逃竄的凌瀟心里大驚。
聚靈和沒有聚靈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不管是哪一方面,聚靈者都是全面碾壓未聚靈的一方。
看著狼狽逃跑的凌瀟,王懷安剛才追趕的火氣,瞬間少了大半。
和凌瀟保持著同樣的速度,始終隔著一段距離,王懷安在後面不時地揮舞拳頭,帶起一陣拳風,打在凌瀟身上。
砰,砰,砰……
凌瀟就像是風雨中的蝴蝶,被雨滴擊打著。
王懷安的攻擊不算太重,但絕對不會很輕。
凌瀟每遭受一次攻擊,都感覺身體里震得四分五裂,短時間逃竄下來,凌瀟是嘴角鮮血直流,臉色慘白,速度也是越來越慢。
“哈哈哈!凌瀟,你跑啊!接著跑啊!怎麼跑不動了?你不跑我怎麼有樂趣追你啊!哈哈哈!”
王懷安笑得喪心病狂,像一個瘋子,顯然他現在非常高興。
隨著又一擊重拳砸在後背,凌瀟踉蹌地撲在地上滑行十幾米遠,血紅地雙眼里,是一種隱忍著的憤怒。
一定要逃!一定要活下來!
“哇……”
一大口鮮血噴出,凌瀟臉色已如死灰。
“王懷安!我若不死,定殺你!”凌瀟披頭散發,雙眼血紅,衣衫破爛不堪,但還是喊出了心里的憤怒。
“殺我?”王懷安臉色扭曲,似哭又笑,說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知道嗎?這是你自己自找的!你看看現在的你,像條狗一樣,兩年前那個傲得無法無天的凌瀟呢?兩年前是誰把我踩在腳下的,啊?你看看你現在,哈哈哈哈……”
王懷安雙眼瞪得滾圓,惡狠狠咬牙切齒道︰“如果你現在主動爬過來讓我踩,也許我會考慮放你一條生路,怎麼樣?額哈哈哈哈!”
“做夢!”凌瀟吐出一口血水,隨即顫抖地從地上爬起,轉身跑去。
“嘁,還想跑,我就讓你跑個夠!”
凌瀟現在已經不能說是跑了,感覺就是拖著身體在走,走過的地方,地上就有一條鮮紅的血跡。
“跑,趕緊跑,接著給老子跑啊!”
身後緊跟著王懷安,王懷安不知道從哪里撿到一根藤條,嘴里每說一句話,就狠狠地抽動一次藤條,鞭打在凌瀟後背上。
凌瀟每承受著一次鞭打,眼里燃燒的憤怒,就更加炙熱。
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逃了多久持續了多久。
慢慢地,地上由土地變成了岩石,眼前的樹木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小。
勁風呼嘯,這時出現在凌瀟眼前的,卻是一道令人絕望的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