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約在一個餐廳見面,而不是何欣的公司,主要是因為我不想看到何欣怎麼指使陳鵬濤。雙方都很準時,或是說我準時,而何欣早到了。</p>
打扮專業的何欣以專業口吻先開口,“好久不見了呀,你最近怎麼樣?”她說話時帶著職業微笑,露六顆牙那種。</p>
我以同樣的語氣回答,“不錯,你呢?”我想我們都不是同事了,她也不是我的間接上司,我沒必要用什麼敬語。</p>
“不錯呀,我公司剛起步,拉了些人來幫我,除了陳鵬濤還有趙金、劉海陽和董齊齊,他們還都干自己原先的活兒,趙金xi o sh u,劉海陽負責更新網頁,董齊齊是客服,接接di n hu 什麼的。陳鵬濤,你之前已經知道了吧。”</p>
听她這麼一說,我可明白為什麼老王要郁悶了,帶走一部門的人,就起了一公司,對于老王而言,少了一整部門已經很悲催了,居然還多了一對手。</p>
“其實我是有客戶渠道的,我之前那些客戶都拿過來了,我不可能留給他的,而且就算王總要留下,也留不下,他自己應該知道。”</p>
我覺得我得說句什麼了,“是呀,xi o sh u的客戶是不能放的。”</p>
“對,你這麼說就太對了,證明你是專業xi o sh u。我覺得大家做生意都要這樣,該說清楚的就要說清楚,不能掖著藏著,我當時走的時候,已經跟王總說清楚了,他的客戶是他的客戶,我的客戶是我的客戶。但是大家各憑本事,如果有本事,他可以搶我客戶,但是我不會輕易給他的。”</p>
這是不是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還沒離職的時候,就听她一直跟老王說,要共享客-戶-資-源,她拿她的出來,老王拿老王的出來,听說老王真拿了不少硬貨出來,但她拿出來的都是小蘿卜頭。還有,我發現她前面的話跟後面的話好像都挨不上,我有點跟不上她在說什麼。</p>
何欣似乎對我只是點點頭不太滿意,“難道你開公司不是為了拼搏嗎?你的公司現在有什麼規模了?”</p>
“我現在還在起步中,可能還沒有貴公司那麼大,我正在聯系我之前的一些客戶,也在做一些宣傳。”</p>
“哦?”何欣拖著長音,“其實我現在公司的規範也不是很大,不過我希望再招幾個xi o sh u。”然後看我的反應似乎沒有想跳過去的意思,她話鋒一轉,“不過我听說你在一個大外企,你本職應該不錯吧。”</p>
“還不錯,最近單子比較多,要不也不會沒時間忙我自己的公司。”這是門面,門面還是要充一下的。</p>
“那不如這樣,我們可以共享客戶,你拿你的客戶出來,我也拿我的客戶出來,我知道你之前是賣室外課程的,但你知道,我是做室內課程的,所以我們可以互補,如果有室外課,你就做,如果有室內的,我就做,你覺得怎麼樣?”</p>
她又要故技重施,是覺得我和老王一樣笨,還是覺得我會全心全意把她當合作伙伴。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希望與她合作的,畢竟我還等著那個“小便宜”呢。“我的客戶沒那麼高端,不像你能做出大單子,我的客戶都是那種很小需求的小單子,而且他們也只是跟我關系還不錯,才會給我單子,如果不是這樣,也帶不過來呀。”</p>
“你說的對,沒關系,其實我這邊有這種需求,你可以拿去試試,你知道,你現在自己做,畢竟跟你之前在一個有規模的公司不一樣,很多事自己處理起來都會出現問題,等我這邊有小單子的時候,你先拿去練練手。”</p>
看來果然有“小便宜”呀,“好呀好呀,其實我初期有這種小單子先做著是最好的。”</p>
何欣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崇敬的感覺。然後她以老前輩的語氣說,“其實我覺得呢,年輕人是要培養的,這樣才能有前途,要在實踐中鍛煉,然後有好的方向去走,成才。我一直覺得你很有這種資質。”</p>
我真是拿頭撞桌子的心都有,我真不知道,我要再夸她兩句,她能成什麼樣。我越來越好奇了,我要試試。“我一直覺得,您是一個很有思想又堅強獨立的人,還特別智慧。我剛到公司第一天,印象最深的就听到您很專業地在跟客戶打di n hu ,那種自信,不是一般人能有的。”</p>
這話一出作用了得,何欣果然大悅。“其實我在幾年前,曾經有一個去北大心理系上學的機會。但是,我沒有去,因為我問了我自己一個問題,我有必要成為一個人精兒嗎?我覺得我沒有必要那麼做,我現在已經比我周圍同年齡的人都要精明了,我不能跟他們距離太遠,那樣我會不能融入他們,我會沒有朋友,也會沒有合作伙伴。所以後來,我放棄了那個機會,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我已經沒有必要去上那課程了。或許在以後某天我發現我身邊有人要超越我了,我才會再去考慮那個課程。”</p>
其實身為一個xi o sh u,我見過不少人,謙虛的或自大的,嚴謹的或浮夸的,但吹牛吹成這樣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雖然我覺得那個什麼“北大的機會”听著很假,不過她似乎覺得那就是真的。我很想聲色並貌說一句類似“那是北大的損失”什麼的,可是我的臉皮還不夠厚,我只是笑了笑,可能笑容還有些僵硬。</p>
何欣似乎覺得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其實心理學研究對我們xi o sh u是很有幫助的,我覺得年輕人應該多學點兒。”</p>
她的意思是不是想說,自己已經不需要這種幫助了呢。我已經後悔剛剛夸她了,沒想到招出她這麼多話,我都要收不了場了。我決定不再夸她,“其實心理學是挺不錯的,我有一個朋友是學心理學的,他有時候會跟我說一些,不過心理學分很多類,您當時是要去學哪個類?”</p>
何欣喝了一口茶,“營銷心理學,好久前的事兒了呢。對了,還是說說我們的合作吧。”</p>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石岩保佑,她終于可以放棄那個話題了,可是我對我們之間的合作已經不抱希望了。出于禮貌,我重復著,“嗯,對,我們的合作。”</p>
何欣拿出一份a4打印的文件放到我面前,“這是我擬的協議,你看一下,里面寫著所有細節,從分成到雙方的權力義務。你拿回去看看,里面寫得很清楚。”</p>
我翻著那十幾頁紙,卻沒看進去一個字。“好的,我回去好好看看,然後給你打di n hu 。”</p>
何欣點點頭。“雖然這是個男人主導的世界,但其實我們也是有一定優勢的,男人比較喜歡示弱的女人,這樣他們會更有優越感,他們喜歡看著女人為難,然後再以英雄的姿態站出來,所以,我們只要顯得比較困惑或是不安,他們就會心軟,然後給我們單子了。無論怎樣,這才是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就是男人會覺得女人沒什麼威脅,所以不會提防我們,我們就可以在無聲無息中擴大我們的優勢。”</p>
我承認這段話讓我非常煩感,特別是看了她那自以為是的樣子。我開始覺得我跟她見面就是個很蠢的想法,還不如听了石岩的話,跟他吃飯去呢。我開始用老辦法,低頭吃飯,以最快速度終結這次白痴見面。何欣似乎覺得很高興,仍然滔滔不絕,在我往嘴里拼命劃拉東西的時候,又說了很多類似的理論,我完全沒在頻道上。</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