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玄深吸一口氣,“你管這個叫‘設計’?你管這個叫‘好看’?”她基本是在嚷,“你覺得這東西叫‘好看’嗎?你的喜好可真奇怪!你小學的美術老師要是听見你這話,非得氣的吐了白沫兒跑醫院打點滴去不可!這東西要是能稱得上‘好看’,那美術館就得擴建的從建國門到復興門!如果以這東西為標準的話,那這地球兒上所有‘好看’的東西,就算是摞著放都能塞滿俄羅斯!”然後她停了兩三秒,一改之前的快語速,突然大叫道,“你們是不是在耍我呀!?”</p>
我並不能在第一時間理解前面像機關槍似的話,但我听到後面那句話非常不高興。“我怎麼耍你了?你要覺得我是耍你,你找別人呀,你現在根本就情緒失控,等你冷靜……”我剛想說完這句就掛di n hu ,卻被打斷。</p>
“我怎麼‘冷靜’?我看了這種東西,還能不‘情緒失控’?你以為我隨身都帶著木魚兒降溫嗎?你要真是拿一像樣兒的東西給我看,說我的不夠好也就算了。你弄這麼個東西,然後特認真地跟我說,‘用這個行不行’,還想讓我控制住情緒?那你就應該等我道行夠了,能不計‘榮辱得失’,騰了雲,駕了霧,承受得了你拿這麼個隨便什麼人用個什麼破ru n ji n弄出來的破玩藝兒和我想了好長時間做出來的東西比。我現在還真沒那素質!你想我‘冷靜’也可以,你再找他去,再弄個比這破玩藝兒更破的破玩藝兒出來,把我氣死了,十幾分鐘以後我就開始涼了,仨小時後我就能全‘冷’了!”</p>
我現在已經不想跟喬玄說話了,她完全瘋了。“你現在都不是‘控制不住情緒’的問題了,你這就是要瘋!等你冷靜了再說吧。”我覺得這句話不足以對抗她那一套一套的,又補了一句,“不管是死是活!”她還在di n hu 里大喊大叫,我說完我的就把di n hu 掛了。</p>
喬玄也再沒打來。</p>
我第一次見到喬玄發這麼大脾氣,而且她的態度完全像個瘋子。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怕。我打di n hu 給石岩,“她平時好像不怎麼發脾氣,最多就是不理人,但嚷嚷還是第一次。”我把大致情況說了一下,把我記得的部分重復了一遍。</p>
“她這就是為了上次你跟她談分成的事在生氣吧。”</p>
“不會吧,我覺得上次我們談完了,已經過去了,而且上次的結果,她明顯比較佔優勢呀。”</p>
“或許,她覺得,你提出來,她已經不高興了呢,會不會?”</p>
“應該不會吧,誰知道呢。”</p>
“算了,別想了。最多不過就是個拆伙兒,沒什麼大不了的。”</p>
“現在拆不了伙兒了,剛出完錢,怎麼可能拆伙兒呢。”我想到前幾天才辦完所有手續,就出這種事,好煩。</p>
“沒事的,你別想那麼多了,也可能她就是一時抽瘋呢。現在時間還早,不如我去接你,然後咱逛逛去吧。”</p>
我覺得這是個好提議,反正我一xi o sh u,出去見客戶的時候也是倒處跑。然後我們又一起吃了個飯,我心情好多了。本來我不想那麼早回公司,但臨時有個會,我不得不趕回去。</p>
我開會的時候一直想這件事,我還是不理解喬玄為什麼發那麼大脾氣,我不知道她覺得我哪里錯了,還是什麼讓她受了大刺激,總之給我的感覺是她瘋了。</p>
開完會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看了一下手機,有一條喬玄發來的短信,大概意思是,她剛剛態度確實不好,她道歉,但是我也不應該很正式地發一個這種看上去像個玩笑似的logo給她,然後她提出,讓我們大家都冷靜一下,如果我堅持用石岩的logo,她會尊重我的決定。</p>
我給她回了一條短信,只說了我會好好考慮之類的話。</p>
真沒想到喬玄能道歉,還這麼快,她前後就好像兩個人一樣,我問石岩這是怎麼回事。</p>
石岩說,這是一種控制欲的體現,她設計的東西,被否定,她受不了,她要發脾氣。然後又給下了個定義,“這就是壓力太大了。如果再往嚴重了說,跟家暴差不多。家庭暴力就有個循環模式,每次施暴者會有幾個心理期︰形成期、頑抗期、懊悔期、追究與承諾期、蜜月期。直至下一次暴力行為的出現。雖然她還沒那麼嚴重,但這麼看來,她的形成期,很可能就是你提出要改變分成比例的時候,現在是懊悔了。”</p>
我覺得這說法有點過,也有點嚇人,“得,我知道這是您專業了,別給我上課了。再說,我也覺得喬玄沒那麼嚴重。”</p>
“我就是舉個例子而已嘛,我沒真說她有暴力傾向。不過我覺得她這應該算是‘語言暴力’了吧。”</p>
我想了想,點點頭,“應該吧,唉,你可不知道她說那些奇怪的話。”</p>
“她罵人了?”</p>
“帶髒字兒那種?沒有吧,好像沒有,不過很帶攻擊性。”</p>
“如果她要真不止是‘語言暴力’,真動手,你打得過她嗎?”</p>
我想都沒想,“怎麼可能,你看她那健碩的身形,我哪兒是個兒呀。”</p>
石岩大笑起來,“所以,下次如果她真要動手,你快給我打di n hu ,我抄了兄弟們救你去!”</p>
我也樂了。其實有石岩安慰我,再加上喬玄道了歉,我覺得心情好多了。</p>
之後的幾天,我都沒再聯系喬玄,她可以理解為我在“考慮”。</p>
張艷說,喬玄就算是壓力再大,也不能發那麼大的脾氣,雖然她有點理解喬玄。至于拆伙兒的事,我不能想得這麼兒戲,她很是不同意石岩在這方面的態度,我創業又不是為好玩,但同時也讓我小心喬玄哪天說不定真的會揍我。她還說,雖然喬玄的設計不怎麼樣,但喬玄對石岩設計的東西評價還算準確。而且,我不應該在和石岩關系不明確的時候,讓他接觸這麼多關于公司的事。</p>
艾米麗對這件事倒有著自己的想法,她說,我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在她看來,喬玄只是看上去脾氣壞的人,她從來沒見過喬玄真對誰發脾氣,我卻做到了讓一個看上去壞脾氣的人真的爆發出壞脾氣。而像艾米麗xi o ji 這種就職于國際大型企業的卓越之士,當然會傾向喬玄那簡約的設計,並且指著石岩的設計提出要求,“能不能別讓我對此進行評論”。</p>
logo的事,我還問了問陳思婷的意見,她勉為其難地選了喬玄設計的那個,然後用“真逗”來形容了一下石岩的。石岩的這個是有多差呀,大家都這種反應,再說這也不是石岩設計出來的,這是個ru n ji n弄出來的嘛。好在陳思婷說,我不用什麼事都想一步做到滿意,連很多大公司,都是發展起來後又改了logo的。而且,如果我實在想要個好的logo,也可以花錢請設計公司設計。</p>
公司沒賺錢又要花錢,不行!我想事已至此,喬玄是不會改的,既然那ru n ji n不靠譜,我也再找不到人免費設計,就只能先用這個了。</p>
不知道喬玄是仍然在生氣,還是覺得我還在考慮,一直不給我打di n hu 。這時候,我強大的xi o sh u-心-髒就要起作用了,我主動聯系她,反正她先主動道了歉,我再主動打個di n hu ,我們誰都不吃虧。</p>
在跟喬玄吃飯之前,我從石岩那里又听來一個消息,我之前的兩個同事都要c zh ,他們都是xi o sh u,如果我能跟他們建立一種合作關系,應該是件不錯的事。所以我跟喬玄除了說logo的事,還要再說說這件事,原因有二,首先她是股東,任何形式的合作她都有知情權;其次,不會因為只談logo的事顯得尷尬。</p>
當我到餐廳的時候,我猜喬玄的歉意大概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因為她又遲到了近半小時,又狂說對不起,又放話“這頓算我的”。既然如此,那我也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吧。</p>
我本來想最後說logo的事,但又覺得那樣顯得很刻意,所以等菜上齊了,就輕松說了一句,“那logo就用你做的吧。”</p>
喬玄也像沒事發生一樣,頭壓得很低,邊點頭邊往嘴里塞東西。</p>
我看她的反應覺得她還是介意的,更或許還有歉意。喬玄這個人或許有些飛揚跋扈,但她好像不大喜歡說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話,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清高。不過想到喬玄還有歉意,我心情又好了一點。所以作為有強大心且善于溝通的xi o sh u,理應由我打破僵局。既然logo的事定了,那就找別的話題唄,從閑聊開始是很有助破冰的。“听說陳鵬濤和陳哲要c zh 呀。”</p>
喬玄好像明白我的意思了,“你說‘二陳’呀,陳鵬濤已經在辦手續了,陳哲想走,大家也都在傳他要走,但不知道想什麼呢,沒動靜。很正常呀,誰跟著老王都是沒前途的,不c zh 等什麼?如果我是xi o sh u,好跳槽,我也走,可惜我不是xi o sh u,只能等我大業有成了。”</p>
“那你知道陳鵬濤跳去哪兒了嗎?”</p>
“我怎麼會知道?他那人一向都神秘兮兮的,瞎聊沒問題,真想問點兒實際的,就裝傻。”</p>
“這就是老xi o sh u,油透了。那你覺得,如果我們跟他們合作怎麼樣?”</p>
“什麼合作?”</p>
“他們都是xi o sh u,手里一定有客戶,如果他們還干這行,那就算了,如果他們轉行,就跟我現在似的,那他們手里的客戶還可以繼續聯系著,有單子就甩給咱做,平時沒工資,有了單子,咱給他分成呀。特別是陳哲手里的那個叫……會實什麼什麼的公司,那公司hr就認陳哲,一有單子就找他,他要是走了,要還干培訓,會實這客戶一定會死跟著走的!”</p>
喬玄听的很入神,“听說……我只是听說啊,陳哲可能是要去賣辦公器材。”</p>
“那太好了,一定跟咱不會沖突的。不過……我其實更傾向陳鵬濤,他到公司時間不長,可能沒分到公司的什麼客戶,但他手里一定有以前的客戶,只是捂著沒露。退一步,就算真沒有,也不重要,他那樣兒的老xi o sh u,實在是太難得了,無論是從經驗還是從能力,而且還有一點,拿得出去。陳哲雖然有個鐵桿兒客戶,但是他形象差點兒意思,陳鵬濤就不一樣了,雖然個兒不高,但無論從穿衣服還是說話上,都拿得出手,還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讓客戶看見了,就覺得他說話靠譜兒,所以就算他手里沒客戶,以後咱要去談大單子,拉這麼一位,看著也像樣兒!咱需要這樣的人。再說真有大單子,也不可能我一個人去,讓一看咱就是小公司,沒倆人兒!”</p>
喬玄連連點頭,“嗯!確實有道理!”</p>
“是吧,我覺得也是嘛,反正有錢大家賺唄,分成給他們不就得了。”</p>
喬玄又點點頭,但可能剛剛我說了很多xi o sh u的事,她不了解,所以之前沒听清楚分成的事,等我再說的時候,她注意到了。“那分多少合適呢?”</p>
“看吧,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五十,得看情況,談唄。”</p>
“百分之五十,是不是有點多呀。”</p>
“那客戶是人家的呀,總比連百分之五十都沒賺著好吧。”說完我心情更好了。</p>
“嗯,也是,就按你說的辦吧。”</p>
“好,我過兩天打個di n hu ,跟他們聯絡聯絡感情。但我不能提你的名字,你也知道,你現在身份還不能公開。”</p>
喬玄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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