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時，想到回家又是顧清幽疏離和陌生的樣子，江雋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艾琳看見，關心地問，“江總，您最近是不是太疲勞工作了？如果疲勞的話，我可以把您的行程安排得松一些。”
她的老板向來是鐵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老板的倦容。
江雋把手放下來，淡淡道，“不用了，行程照舊，你先下班吧！”
“是。”
艾琳在心底嘆一聲，然後才轉身離開。
從江雋取消跟顧清幽去旅行開始，艾琳就知道，江雋和顧清幽之間出了問題，不過，艾琳就算有心關心江雋，她也不敢將這份關心跟江雋問出口，畢竟江雋向來是不喜歡下屬過問他私事的。
江雋在艾琳離開之後，把整個人都靠向了高大寬闊的真皮椅背上，任憑自己的思緒飄遠。
他憶起了昨夜……
在他吻著她的時候，她毫無反應，即使之後他目光濃烈地看著她，她也只是淡漠疏離……
這不禁讓他想起過去。
無數個夜晚，他們火熱纏綿，總是配合得那樣的默契，他也總能在她的眼楮里看到滿足和愛戀的羞澀目光……
可是，從來沒有一次像昨晚那樣，她對他無動于衷。
他從她的眼楮里再也看不到絲毫的愛戀，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甚至他在她的清眸深處還看到了一絲嫌棄。
她似乎已經選擇放棄他……
照著現在這樣的發展趨勢，他可以預估，即使沒有分開，未來他們也將漸行漸遠，只會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叩，叩。
兩記敲門聲打斷了江雋的思緒。
江雋回過神，看向門口走來的闕言。
闕言這幾天都在n市，今天剛回來。
習慣性走到江雋辦公室的酒櫃前替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闕言這才執著酒杯來到江雋的面前，本來想稟告正事，卻突然狐疑的目光看著江雋，“不對啊，這個時候你怎麼還在辦公室，你一向不是準時回家用晚餐的嗎？”
闕言先前給江雋打了電話，本來以為是要在江宅跟江雋見面，沒想到江雋約他在辦公室。
江雋冷漠地看了闕言一眼。
闕言立即就收到江雋此刻心情不悅的信號，沒敢再多問，立即報告正事。“我已經查出來了，尹洛果然是單衍的人……尹洛故意將單衍曾經殺過人的證據賣給你，如果你花錢買了這證據，並且最後把這個證據交給警方，那麼你就進了單衍的圈套，因為到時候上庭作證的尹洛會反咬你一口，在庭上控告是你在幕後指控他誣陷單衍，到時候你將身敗名裂……”
“單衍竟玩這麼簡單的套路？”江雋面無表情地回答。
闕言灌一口威士忌進喉嚨後，忙不迭道，“這套路听起來是很簡單，但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查到尹洛有問題……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尹洛都在躲躲藏藏的，似乎生怕被單衍的人找到。”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尹洛有問題的？”江雋問。
闕言放下酒杯，回答，“這就要從我無意間的一個發現說起。”
江雋微微擰著眉，耐心傾听。
“我在n市調查尹洛的同時，我也在派人監視單衍……看起來單衍好像沒有任何的動靜，但我無意間發現，單衍身邊的秦凱似乎有些細微的變化……我們都知道秦凱是個啞巴，可是我的手下居然發現秦凱居然用聲音跟單衍交談過，當我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在監視尹洛的我同時也發現尹洛很是異常，因為尹洛幾乎沒有跟人說過話，雖然他是在“躲避”單衍，需要減少與人接觸，可我監視他期間，他一次都沒有開口說話，這還是讓人很疑惑的，最重要的是……我自問監視人的能力爐火純青，從來沒有失手過，可我卻被尹洛察覺到幾次，甚至我感覺到尹洛已經知道我在監視他，而我知道，單衍身邊的秦凱是有很強的洞察力和觀察力的，因為是個啞巴，他目光敏銳、听力卓絕、又能琢磨人的心理，所以……”
“你的意思是？”江雋稍稍眯起眼，深晦注視闕言。
闕言表情嚴肅，正色回答，“我懷疑在n市的尹洛才是真正的秦凱，而現在在單衍身邊的秦凱，他才是尹洛，但是有一點很奇怪……秦凱和尹洛長得完全不同，尹洛又怎麼會突然變成秦凱呢？而且根據我的調查，秦凱並沒有離開單衍，他一直都是如影隨形在單衍身邊，還有尹洛，你上次是跟他見過面的，他還親口跟你說話，若尹洛就是秦凱，他能說話這一點又是匪夷所思……”
江雋深邃的眼眸凝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闕言亦困惑不解地皺起眉心，“究竟他們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秦凱呢？”
闕言思索了一陣，沒想過所以然，隨後把目光轉向江雋，“雋？”
江雋轉回目光，灼亮的雙眼盯著前方的某一處。“你去查一下尹洛是否有雙胞胎的兄弟，答案就能迎刃而解了。”
闕言抬起眼，對上江雋諱莫如深的目光，驀地，狹促地眯起眼，“所以，你是懷疑，那天跟你見面的人可能是尹洛的雙胞胎兄弟？”
“應該這樣說，單衍身邊真正有能力的秦凱，他其實跟尹洛是一個人，但他從沒有跟在單衍身邊效力，他都是暗中在幫單衍，而現在跟在單衍身邊的“秦凱”，他只是單衍的一個手下……”江雋側開眼，沉冷的眸光掠過一抹星芒。“所以，你現在監視的尹洛也就是真正的秦凱，而那日跟我見面叫‘尹洛’的人，他其實是秦凱能開口說話的雙胞胎兄弟。”
闕言不由得屏息。“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真的好險啊……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心細如塵、嚴謹認真、能力卓絕，恐怕根本就發現不了尹洛的問題，你看吧，葉朔暗中調查尹洛那麼久，他也沒看出任何端倪！”
江雋好整以暇地掠過闕言一眼，“你這麼優秀，需要我格外發獎金給你嗎？”
“呃，你不用……不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為江總你做事是我分內之外的事。”
江雋這才收回目光。
闕言收起笑臉，又道，“我估摸著尹洛沒有察覺到我們已經知道他就是真正的秦凱，所以，我們要不要將計就計？”
江雋拿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靜靜地注視上面的文字……
闕言注意到這份文件的內容正是有關單衍在h市的項目，他眯起眼深深疑惑，過了許久，他才听到江雋往下道——
“自然是要將計就計的，只是接下來令單衍頭疼的恐怕不是只有這件事。”
……
池亦封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到顧清幽居然還在座位上工作，他隨即抬手看了下時間，沒想到已經是晚上八點。
“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天還沒有正式上班吧？”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令顧清幽嚇了一跳，回過頭，看到是池亦封，顧清幽這才松了口氣，站起來，客氣地打招呼，“池律師，你也沒有下班啊！”
池亦封溫潤儒雅，高大的身影走到顧清幽的面前，但保持著紳士的距離。“我剛剛嚇到你了？”
顧清幽窘迫道，“你辦公室的燈一直都亮著，是我太專注看案子，所以沒有注意到。”
池亦封露出一貫的溫暖微笑，親和地道，“你今天還沒正式上班，怎麼就開始加班了呢？”
顧清幽回以同樣柔和的微笑，“小臻跟我說，如果我把這些案子看完，明天開會的時候我就可以開始接案子了，所以……”
“看起來你對律師這個職業有很大的熱忱。”
“是的，能成為律師，我認為是件很驕傲的事，而且做律師還能為不平的事伸冤，我覺得很有意義。”顧清幽如實回答。
池亦封點點頭，隨後將顧清幽剛剛看的那個案子拿了起來，片刻之後，眉心微微蹙起，“你準備明天接這個案子？”
顧清幽笑著道，“這個案子看起來很難打，但我想試試……”
“離婚案向來是最不好打的案子，因為牽涉的事情太多，搜集證據也很麻煩，最頭疼的是離婚案通常時間都拉得很長，而你如果想要盡早獲得佣金，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池亦封認真分析道。
顧清幽本來想要解釋她並不是為了高薪而應聘這份工作，但想想，最後只是笑了笑。
池亦封放下文件，抬眼看到外面已是c市夜晚的繁華，遂問，“你待會怎麼回家？”
這個時候，她完全是可以叫英叔來接她的，反正沒有其他同事會看見，可是池律師現在這樣問她，她肯定不能告訴池律師她有司機來接，這樣本來就和江總夫人一樣名字的她，又要引起池律師的懷疑了。
她隨即回答，“呃，這個時候有很多計程車，我打個計程車就好。”
“晚上女生打計程車總是不太安全的，我送你吧！”池亦封說道。
顧清幽準備拒絕，池亦封卻已經又開口，“你沒看完的案子明天再看吧，我可不想你第一天來公司報道就工作那麼晚，讓你的家人以為中正是個壓榨員工的律師行……”
顧清幽本池亦封的風趣逗笑，隨即提起了手袋。“好吧，那就麻煩池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