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丑的確進了水里,不過出來的時候卻是飄著出來的。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他是被湖水推上岸的。張丑的尸體躺在岸邊,張大真粗略的看了一下他的咽喉鼻口,很快明白過來,這大盜竟是溺死在湖里的;他的手里緊握著什麼,張大著掰開他的手,他攥著一把金線,一端連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卻延伸到水里了。
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到底隱藏著什麼?
這是個賭局,賭的恐怕就是張丑的命。那個婦人呢?張大真不去想她遭遇不測的樣子,只覺得冷風更冷了。
張大真看著奴僕婢女離開,沒有去問是誰雇他們來的,因為他知道那絕不會問出什麼結果,就如同張丑以及那個婦人,只要和大老板有關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失蹤。但這也正提醒了他,大老板是絕不出錯的。
既然大老板絕不會出錯,那豈不是在說自己一開始的思路就是錯的?
大老板是誰?為什麼要救他?大老板與張丑是什麼關系?
京師有錢有勢的人實在太多了,只憑一個賭局,張大真並不能知道他的身份。
“大老板叫我不去追究李南候一案,這豈不是在說這案子並非表面看上去那樣?”
張大真握著懷里的那塊薄紗,心理突兀的暖了起來,好像那塊薄紗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帶給他勇氣與希望。
人在迷茫的時候總是要找到一個依仗,可以是金銀,可以是權勢,可以是一把劍,一顆紅豆,甚至只是一塊石頭,只要它有特殊的意義,都能讓人振作起來。
張大真摩挲著薄紗,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看了看天色,是夜,只希望不要太晚。
秋菊盛放,在晚風中它看起來有些大的花朵左右搖晃,連帶著那花葉也在風中直抖,仿佛隨時都可能隨風飄零,零落遍地,枯萎成泥。
花朵一般的女人呆立在武工院的後院,那是座干涸的池子,露出干硬的湖底,女人就站在那干池旁邊的亭子里,手扶欄桿,瘦削的身形說不出的惆悵,寂寞。
她臉上的光澤黯淡,仿佛失去雨露的花朵,失去水潤的河床。
牆外翻進來一個黑影,她身軀一抖,仿佛無助的羊羔般看著那發出聲響的方向。
來的人是一個年輕人,他穿著青灰色的衣衫,目光沉靜,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他手里提著一根棍子,當作拐杖,一瘸一拐的自菊花從中走來。
她目中閃爍著光,誰也不知道那光芒代表什麼,她快步迎上去,看著他的腿,擔憂的道︰“大真,你受傷了?”
“不礙事。”
晚風呼嘯,張大真躲進亭子里,坐在石墩上,喘了幾口氣,道︰“師娘,你怎麼在這里?”
竹梅咬著牙道︰“你若不知我在這兒等你,還回來作甚?”
張大真眼里閃過一絲痛苦,道︰“我知道你在這里過得不好”
竹梅忽然走到他身前,猛地把衣衫褪去,完完全全的展露著她堪稱完美的**。
她身上竟滿是虐打發青的淤痕!張大真受的傷跟她身上那經年累月,幾乎看不到原本膚色的淤痕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了。
她明白任何話語都比不上血淋淋的現實更容易讓人相信。
“這還是‘不好’兩個字能形容的嗎!”竹梅幾乎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來。
張大真怔了怔,旋即眼中涌起了滔天的怒意,大聲道︰“是誰做的!”
竹梅忽然撲在他懷里,慘然道︰“我是輸家,本來我已經認命了,可是可是,帶我走吧,我不要你幫我報仇,只要帶我走,我什麼都依你”
張大真臉色一變,道︰“大老板?這難道是大老板做的!”
風里傳來一聲冷笑︰“賤貨!”
張大真急忙拾起她脫下的衣衫,披在她身上,旋即目光看著跨院走過來的人。
阿蓮穿著墨綠色的褙子,在頭的兩邊梳著螺髻,看上去像是俏皮可愛的少女,但她嘴里的話卻仿佛一把刀,毫不留情的插進竹梅的心髒。
“跟野男人私通還不算,現在還把主意打到師弟頭上來了?你這條人盡可夫的母狗!”
張大真皺眉道︰“阿蓮,你不要血口噴人!”他又看到阿蓮手里攥著的鞭子,怒道︰“竹梅身上的傷是不是你打的?”
阿蓮冷笑幾聲,道︰“你問問她自己,到底有沒有和李南候私通(**)!我打她她冤不冤!還有,皇帝看的那名冊也是她調換過的,若不吃我這一頓鞭子,這個賤人肯吐出一個字?”
張大真轉頭看著竹梅,道︰“你現在就跟她說,你是清白的!”
她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冷汗瞬間濕透了張大真的衣衫,他的眼神逐漸變得陌生,變得不敢相信。
竹梅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肝一顫,慘然道︰“李南候是我殺的,名冊是我調換的,可是”
張大真忽然一把抱住她,大聲道︰“我知道,你不必再說了,都是大老板逼迫你的。那名冊里肯定有他的名字,他會用盡一切手段抹除對他不利的證據”
他忽然目光堅定的道︰“我這就帶你走,你若不走,遲早會被他滅口的!”
說著,他摟著竹梅的腰身,快步向菊花從中走去。
“休想!”阿蓮怒斥一聲,忽然一揚手,漫天的梅花鏢帶著寒光激射而出,轉瞬間就刺向張大真與竹梅。
張大真已是怒不可遏,只是顧及竹梅才沒有痛下狠手,見到那寒光射來。他一咬牙,拼著毒性更深,十成的內力猛然勃發出來,他猛地一揮手,手里的拐杖就變成了一把銳利無比的劍!
只是一剎那,空中飛來的那無數的梅花鏢都被他瞬間點到發力點,那些梅花鏢立刻倒射而回,看速度竟然是比來時更快!
被張大真抱著的竹梅驚道︰“以其之道還其彼身,這豈不是只有武當掌門才能修煉的內門功法?”
阿蓮驚呼一聲,斜刺里卻猛地橫出一道鐵板,這鐵板又寬又闊把阿蓮整個身子都遮住了。那飛鏢叮叮當當的打在上面,竟深入鐵板半寸有余!
張大真這十成內力用完,內里氣血倒涌,竟是有些站立不穩;他沒听清竹梅在說什麼,咬了咬牙,無意中瞥到竹梅身上的創傷,只覺得怒火幾乎抑制不住,他大聲道︰“離阿蓮,沈月如,從此以後,我跟你們兩個惡毒的女人恩斷義絕!”
說著,他施展輕功“旱地拔蔥”縱躍出牆外,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看兩人的身影消失,阿蓮身後慢慢走出一個人,只是看身形有些僵硬,那是一個美人,容顏比起竹梅也不逞多讓的美人。
她微笑著,只是那微笑實在是比哭還要讓人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