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華山三月,東方心生異
林逸之在陪東方不敗在華山養傷的這段時間,凡事親歷親為,將東方不敗照顧的無微不至。眼下的華山,只有他二人,每日林逸之都親自下廚,變著花樣為做些拿手好菜。說起來,以林逸之今世的身份,這可真是難得之極。可惜,東方不敗對此並不領情,整日對林逸之都是冷冰冰的,無論林逸之作的再多,都沒有任何感動,這讓林逸之大為撓頭,卻也只能期盼時間會改變一起,更加不會放棄。林逸之堅信,終有一日,他與東方不敗,必定可以再續前緣。
與此同時,冥鳳不時飛鴿傳書,告之岳不群一行人,此番下山避禍,所遭遇到的一切事情︰
岳不群一行人,到了洛陽,得到了王元霸的隆重接待,期間就住在了金刀門中。不僅如此,在林平之的引介之下,王府上下,更將岳不群認成了兒女親家,相處得越發親密。這使得岳不群暗喜不矣,甚是滿意,但令狐沖就苦在心頭,整日都借酒消愁。
王元霸等人,從林平之口中得知,岳不群初下華山那夜,令狐沖一劍刺瞎邪道十名一流高手眼楮的壯舉,俱都認定了令狐沖偷學了林氏的《闢邪劍法》。並且,很有可能,眼下《闢邪劍法》這麼重要的劍譜,應該就藏在令狐沖的身上。林平之雖知道事情並非如此,但也不便多言。
林平之的二舅王仲強,最是沉不住氣,找到令狐沖,逼他交出《闢邪劍法》的劍譜。令狐沖手上沒有,自然不會承認。王仲強不信,出手相逼,結果誤將曲洋和劉正風所創作的曲譜《笑傲江湖》,認作《闢邪劍法》。這中間引發了諸多誤會,還是綠柳巷的綠竹翁出面,化解了這個誤會。王元霸父子,這回臉面可是丟大了,之後再也不願提及《闢邪劍法》的事情。
但也正是由此,令狐沖結識了綠竹翁,以及他所保護的日月神教聖姑,前教主任我行的獨女任盈盈。當然了,此時令狐沖還不知到任盈盈的真實身份,而是愚蠢的把她當成了婆婆。
但有一點,林逸之也不得不服氣,那就是主教的氣運之隆,實在讓人羨慕不已。林逸之還在苦苦追求更多的氣運時,令狐沖卻是身有大氣運籠罩,連任盈盈這樣的白富美,都對他一見傾心,深深被他的灑脫不羈所吸引。
而正在二人你儂我儂之時,冥鳳的一紙匿名書信,卻讓任盈盈再也坐不住了,顧不上兒女情長,連夜離開了洛陽城。這封匿名書信,道明了任我行被囚梅莊西湖底一事。
在任盈盈離開洛陽沒多久,岳不群一行人也辭別金刀門,打著陪林平之回家祭祖的名號,向福州城進發。
沿途之上,三山五岳的黑道好漢,三教九流紛紛前來拜訪,拜訪的目標卻並非岳不群,而是令狐沖。他們紛紛送上重禮,沿途接待、照應,對令狐沖的傷情噓寒問暖,又或是帶來了各種療傷的聖藥。
這些人中,有五仙教教主藍鳳凰,“黃河老祖”的老頭子和祖千秋,“漠北雙熊”的白熊和黑熊,“無計可施”計無施,“雙蛇惡丐”嚴三星,“滑不留手”游迅,“銀髯蛟”黃伯流,桐柏雙奇等。
就連江湖中的醫道聖手,號稱救一人就必須殺一人的“殺人名醫”平一指,都破天荒的親自登門為令狐沖診治。可惜,診斷的結果卻也不盡如人意,令狐沖的這種情況實在太過嚴重,平一指亦要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不管怎麼樣,總算是還有幾分希望,這也足夠讓令狐沖和寧中則等人欣喜過望了。
這些黑道好漢,三教九流,對于令狐沖熱情之及,極盡討好之勢,但對于華山派其余人卻是愛搭不惜理,態度完全是兩個樣子,一個天一個地。再加之,各中還鬧出不少的誤會,讓岳不群大為不滿,說到底還是對令狐沖的江湖名望蓋過他這個做師傅的,心生嫉妒罷了。
與此同時,華山之上,東方不敗的內傷已好了大半,卻也再不想面對林逸之這副討厭的嘴臉,一刻都不願多待。
這一日,東方不敗等林逸之休息了,又再一次無聲無息的離開華山派,向山下急行而去。
一路之上,都沒有察覺任何異樣,似乎林逸之並未有察覺。眼看即將離開華山地界,東方不敗這才長舒了口氣。但沒等她放心多久,忽見得,在她前方不遠處的山道之旁,裊裊的炊煙升起,還有一股誘人的肉香味,撲鼻而來。
東方不敗雙目一寒,卻又帶有幾分無奈與羞惱,不得不停下腳步。略一猶豫,還是向炊煙傳來處行去。她知曉,就在那處,那個討厭的家伙,必定已等候多時,今夜不做過一場,她是無論如何都休想輕易脫身。
來到近前,卻見,林逸之早已架好了火堆,正在燒烤著野味。
看到東方不敗到了,林逸之微笑道︰“東方,成天吃一些初茶淡飯,你的嘴里一定也淡出鳥來了吧?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竟然想到一塊去了。你再稍等一會,這烤雞馬上就好,今天算你有口服,我的燒烤手藝可是一絕。你不知道,幼時在錦衣衛訓練營中,我就經常抓些野味,和弟兄們一起打牙祭……”
“夠了!”東方不敗不耐的打斷了林逸之的話,惱火道︰“蒼龍,你到底意欲何為?”
林逸之柔聲道︰“東方,這近三個月相處下來,難得我的心意,你還看不明白嗎?”
東方不敗冷笑道︰“蒼龍,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我之間,有得只能是仇恨,再容不下其他。”
林逸之笑道︰“我卻不這麼看,我相信,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只要肯堅持,百煉鋼也能化成繞指柔。”
東方不敗懶得再在此事上與林逸之糾纏,冷聲道︰“蒼龍,本座今日一定要下山,你還要阻攔本座嗎?”
“不敢……”林逸之連連擺手,笑道︰“東方,你若想要離開,我又豈會阻攔。只是之前因為你的傷勢,擔心你的安危。”眼見東方不敗神色越發不耐,忙道︰“這樣吧,東方,你先嘗嘗本座的手藝,吃飽了,再下山趕路如何?”
東方不敗又怎會領情,再深深的看了眼林逸之,眼神中無喜無悲,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轉身便欲離去。
“東方,好歹我也照顧了你近三個月,你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吧?”說話間,林逸之已阻攔在東方不敗的面前,面上微笑如故,左手上還拿著一個插著焦黃色澤烤雞的樹枝,橫在了東方不敗的身前,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
東方不敗面色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長袖略一拂起,勁風直掠向攔在她面前的林逸之,即便無法將林逸之逼退,亦要將這烤雞毀去。
林逸之哈哈一笑,自不會讓她如願,左手後撤,右掌無聲無息擊出,正迎上她拂出的衣袖。
“啵”的一聲悶響,二人俱是身形微震,向後連連退去。林逸之退了三步有余,東方不敗因傷勢還未痊愈,卻是退到了五部開外。
東方不敗眼中寒芒閃爍,身形微頓間,便消失在了原處。她並非真的消失不見,只是她的身法已快到了極致,尋常人的肉眼難以捕捉。同時,道道銀芒閃現,眨眼間便交織成一張天羅地網,將林逸之籠罩期內,欲讓他插翅難逃。
東方不敗出手毫不留情,狀若瘋魔,狠辣至極,似乎要將這近三個的憋屈盡數發泄出來。
林逸之的身法同樣快到了極致,留下一連串殘影,仿佛有無數個他出現,右掌或劈、或搪、或擋、或拍,散發著或炙或寒的勁風,將那張銀色巨網撕扯得粉碎。
這短短幾分鐘的交手,看似平淡,個中風險卻不足為外人道也。無論是林逸之,還是東方不敗,俱都是以快打快,最是凶險不過,稍不留神,都將必有性命之憂。
不論林逸之在這三個月對她如何照顧有加,又或是表現得有多麼情深義重,在東方不敗的心中,錦衣衛就是她日月神教的生死大敵,遠超過那些叫囂的名門正派。東方不敗不可能對林逸之有任何改觀,所謂救命之恩,在她的眼中,更多的卻是強迫和侮辱。甚至說,此時此刻,東方不敗欲殺林逸之的意念,更為堅定。
天羅地網被破,東方不敗的攻勢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加激烈。三道凜冽的銀芒,散發著灼熱的皓陽之氣,仿佛三顆流星,摩擦著空氣,火光隱現,劃過長空,轟向林逸之的胸口、喉間和眉心三處要害。
面對呈“品”字形,急速射來的三枚銀針,林逸之避之不及,也未曾想避。林逸之右手閃電般探出,兩掌拍出,猶如旭日初升,雪山反映出萬道霞光,清風拂過,射向他胸口和喉間的兩枚銀針被當場擊落。回掌之間,這最後一枚銀針,亦被他夾在了兩指之間,再不得寸進。
三枚銀針盡數被破去,東方不敗神情不僅沒有絲毫變化,雙瞳之中寒意更盛,嘴角邊亦浮起冷艷的笑意。
林逸之微微一怔,卻見,在他指間的那枚銀針,突然爆裂開來,又有一枚更為細小的金針閃現,爆發出更為耀眼的華輝,去勢不止,激射向他,更為迅疾,也更為奪命。
金針臨面,攝魂奪魄!
此時此刻,林逸之就是再有千般本事,萬般能耐,都無法躲過,又或是將之擊落。此番,可謂是東方不敗給予他的,第二次致命殺機。前一次,同樣也是一枚銀針,自然就是河北初見東方不敗那次,那射進他背心,距離他心髒僅有半寸的那一枚。
危急關頭,林逸之更是冷靜至極,既不躲,也不避。雙腳腳跟略一發力,猛然拔高了數寸,上下顎閉合之間,已將金針牢牢咬住。因用力過猛,再加之金針上所附著的勁道,林逸之滿嘴都是鮮血淋灕。雖看起來極為恐怖,但實際上卻並未遭受到什麼太大的傷患。
林逸之咧嘴一笑,看他那血盆大口的樣子,就像是欲擇人而噬野獸,恐怖的氣息更盛三分。但與之相反的是,林逸之的眼神之中卻滿是炙熱的愛意,柔聲道︰“東方,今日就到此為止吧。看你傷勢已好了大半,相信當今天下再能對你產生威脅的寥寥無幾,我也就放心了。”
東方不敗眉頭微挑,卻也止住了後續的動作,再無有動手的意思。
林逸之又道︰“臨行之前,東方,我還是希望你能嘗嘗我的手藝。畢竟,浪費是可恥的,不是嗎?”說著,晃了晃始終緊握在他左手間,被他保護的完好無損的燒雞,最後拋向了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微怔之間,不由自主的接了下來,眼神中波瀾微起。
“山水有相逢,東方,來日我們江湖上再見。我相信,這一天,一定不會太遠,哈哈哈……”暢聲長笑之間,林逸之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東方不敗靜靜的站在原地,神情數變,無數次掙扎過後,最終還是探手輕撕下一條雞肉,放進口中,細細品覺,細細回味……
雞肉下肚,東方不敗的神情再度恢復平靜,眼中的厲芒一閃而過,揮手間,烤雞已被拋飛了出去,于半空中炸得粉粉碎,似乎也預示著些什麼。
幾個閃身之間,東方不敗亦離去了,無有半點留戀。或許,打從一開始,她就發自內心的討厭這個地方,今生今世,都不願再踏足這里半步。
在這里,東方不敗不僅第一次吃了這麼大的虧,還是折在像岳不群這樣一個她萬分看不起的小人手上,再有就是被林逸之這個死對頭,變相的囚禁了近三個月之久。雖說,在這近三個月的時間里,林逸之對她的照顧可說是無微不至,但東方不敗又怎會領情?
不過,東方不敗即便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都好,林逸之的一往情深,還是在她的心湖之中,撥動起了絲絲漣漪。雖說,對于浩瀚的湖泊而言,這小小的漣漪算不上什麼,但林逸之卻堅信,這就像是希望的種子,終有一日,可以生克發芽,攪動整個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