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光華生起,眾人已趕過來,護住王獻之。
伏難現出面容,刀疤猙獰,嘶啞的聲音,道:“小道士,我記住你了。”說罷腳下黑霧飄起,向院外飛去。
“是麼,我也記住你了”何塵踏雲而起,身周狂風涌動,一步三米,不過數步,便已追出院外。
“小道長,小心”王獻之關切道。
水無月打出月蓮拳,一輪輪將白幕困住,葉朝歌趁機打出泥石拳,一拳轟隆將他砸落在地,又有數人使出束法將他綁住。
場上局勢已控制住,水無月收拳靜立,望著遠方出神,她失算了,伏難的永眠輪竟已入神意,幸好何兄的明月異象能照徹神魂,兩人勝負在五五之數,只要何兄拖住,待伏難早年內傷爆發,就是取勝之時。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自名帖院竄出,越過雲峰城門,直入雲頂群峰,兩人不斷追逐,似兩道狂風,自山腳極速攀緣,順著雲河源頭尋去,日頭低落夜色升起,兩人已步入雲頂峰。
伏難面色漸紅,他的內腑受創,禁不得勞累,這樣下去必死無疑,不如和這道士拼了。
他停住腳步,雙掌合十,黑輪似暗月升起,吞噬一切光亮,似鎮壓世間一切壓來。
何塵雙手舞動銀光,月潮嘩嘩生起,又有浪潮伴生,銀白潮汐交纏,似無數銀白電蛇生成,電蛇一圈圈纏繞,化作一副銀白色道圖,道圖中心似一只銀白眼珠,那眼中似有無盡生滅之意,道圖與永眠輪踫撞,那眼似在轉動,道圖似在轉動變大,在那道圖下失色,化作塵埃墜落。
這是,何塵驚訝道,道圖並未變大,而是那永眠輪在不斷變小。
“少年郎,好精妙的法意,難怪月兒會敗在你手上”一縷雲霧散開,露出一名僧人,他著白鶴官袍,又披若蘭袈裟,僧人聲音柔和,卻有威嚴氣度。
“白馬上人”何塵心頭急跳,復又平靜下來,道:“大師所來何事?”
白馬上人輕笑:“少年莫怕,貧僧非吃人之虎,亦非為你而來。”
“上人救我”那道圖已落在伏難身前,似有青天之力壓來,伏難在這巨力下難以動彈,眼睜睜看著道圖不斷靠近。
“你竟敢偷襲月兒,還是回歸我佛吧”白馬上人語氣平淡,卻暗含無盡怒火,他揮動衣袖,一陣狂風落在伏難身上,將他推向道圖。
轟的一聲,道圖將他吞噬,無量銀白光芒閃爍。
何塵有些愣神,又看了看這僧人臉龐,竟與水無月幾分相似,難怪他會如此生氣。
“伏難是死在你的手上,阿尼陀佛”白馬上人雙手合十,又冷聲道:“少年還是下山去吧。”
衣袖輕揮,一陣狂風將何塵刮落,這風一路將他刮過百米,方才停歇,何塵凜然,法力境修士委實可怕。
他回了回神,正要踏步下山,忽聞蟬鳴聲,吱呀,吱呀,一只,兩只……數百銀蟬從地面爬過,銀蟬似軍隊排列,一只金蟬在隊伍中央,不時吱呀連聲,指揮隊伍轉向前行,又有一道麗影走來。
“我該叫你金蟬夫人,還是冥王侍女呢”何塵望著她問道。
“叫我明蟬吧”明蟬走過,又似想起什麼,回頭嬌媚笑道:“可別將今日之事透露哦,我可不想在十八層地獄看到你!”
何塵只覺被毒蛇抵在脖頸,這女人好可怕,身上殺氣比伏難恐怖千百倍,那一只只銀蟬盯住他,吱呀吱呀的急促狂叫。
明蟬又輕笑道:“乖,走嘍!”
她的身影以消失在視線中,何塵方才回過神來,踏雲隨風飄下山去。
天色已黑,他順著山緣來到雲河邊,一艘六米小船停在河邊,“咚咚”,何塵兩步踏上船板。
水無月听見腳步聲回頭,問道:“何兄可曾受傷。”
“沒”何塵細細講解打斗經過,卻隱藏了白馬上人和明蟬二人之事。
水無月彎腰道歉:“是我情報失準,那伏難竟散領悟永眠輪的一絲真意,若非何兄你的異象照徹心神,何兄或有危險。”
何塵止住她,道:“不妨事的”,他又思索問道:“何為真意?”
水無月回憶思索,道:“天地意志入駐在法術中是為真意法術,我背修者有御法和真意之說,類似凡人作畫的畫形畫神之別。”
“法術中含有天地意志麼,這真意法術有何特別”何塵疑問道。
“真意法術能撼動心神,讓人有種天地壓制的感覺,法術晦澀難動,據說真意之上有道意,道意記錄天地規則,威能無窮。”
“真意,道意麼?”何塵喃喃自語,法術之路無窮盡也。
兩人說完都有些累了,在船艙鄰靠睡下。
次日,何塵只覺身子一陣晃動,他睜開眼。
“何兄醒了,方才踫到一塊礁石”水無月正劃著船槳。
何塵有些呆住,這女尼身份尊貴,似天仙般的人兒,卻在這做船夫,有些不可思議。
“我臉上有東西麼”水無月摸了摸臉,雙眼迷蒙問道。
何塵頓了頓,道:“呃,有些驚訝,你竟會劃船。”
“咯咯”水無月笑道:“無月可不只會劃船”,她俏了俏嘴唇,拿出一只魚竿,竿上無餌,她隨手揮鉤入水,又過數秒功夫,拉起一頭十斤墨魚。
她拍了拍手,眼楮似會說話的星星,似在對何塵說我厲害吧。
何塵將魚架起,右手生出火焰,輕輕拍打魚身,火焰溫度恰好,那魚肉不軟不硬,又召來一似霧水,將鹽巴香油融入,霧氣從魚嘴進入,配合火焰散入魚身各處。
滋滋的香氣從內散出,水無月急急將魚取下,月華化刀將魚肉整齊切片。
“好香”水無月一嘴將魚肉咬住,急急吞咽下去。
何塵咬下一片魚肉,問道:“我們這是去何處?”
“咱們躲躲風頭,去四方城看看。”嗚咽的聲音說道。
“四方城麼,北地劍聖獨孤一方”何塵悠悠嘆道:“在這修士時代,堅持劍修之人,是何等的難得,那劍聖之名,又是何等的沉重。”
小船悠然北上,順著雲河至舞陽城,又騎馬自舞陽來到四方城前。
四方城,灰白的百煉石牆,歷盡四萬年風雨,卻始終不曾爬下,這是一座驕傲的城,獨孤聖是從這城牆走出,一人一劍敗盡整個白露界,又進入諸天萬界,斬落靈山神秀、昆侖成道子,劍聖之名力壓一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