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雲山脈,連綿起伏幾千里。其中一座山,高兩千米有余,因狀似大龜,故名曰鰲山。玄武宗就坐落在鰲山那寬闊的龜背上。
連著趕路十天,舟車勞頓,便是紀央也有些受不了,精神上的疲倦表現出來,總不如平常那麼精神,話也少了一些,後面的路程大部分都是獨自一人默默思考,將這一路曲靖安指點種種吸收消化。
好在終于趕到目的地,馬車在鰲山腳下奔行,紀央掀開簾子向外看,四面山上一片郁郁蔥蔥,遠處山峰白雲繚繞,隱藏在霧氣中影影綽綽。
“再有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想來這時候其他幾處的也該有人回來了,帶回來剛入宗門的小家伙們都是一個地方的英才,想必相互不服氣較勁的肯定會有,到時候你可不能給我丟臉。”連著這麼多天趕路似乎並沒有對曲靖安造成什麼影響,依舊是那普普通通內斂的樣子,沒有任何改變。
紀央只是點點頭,也沒有開口回應。這些天來兩人日漸相熟,紀央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拘謹,說話也放的開,曲靖安也不在意。
一條寬闊卻並不怎麼整齊的石道鋪在眼前,蜿蜒著上升直到視線模糊看不清的盡頭。到這里,馬車就失去了作用,想上山就得自己爬。
“走吧。”曲靖安吩咐馬車回去,自己率先踏上石階。後面背著幾個大包裹的紀央跟著一步一步向上爬。
不多久,一片建築出現在視線中,山路之上,正中寬大的山門門殿,後面是層層高升的大殿,其間坐落著高低連綿的建築,這里便是玄武宗宗門所在了。
山門外左右各站一人,見到曲靖安,都迎上來行禮︰“見過曲長老。”
曲靖安也沒什麼架子,直接問道︰“其他幾個長老回來了嗎?”
左邊那人道︰“回長老的話,李長老、趙長老、何長老已經回來了,其他幾位長老還沒回來。”
曲靖安點點頭,沒有再說話,自顧向里面走去,紀央一言不發,只背著包裹跟在曲靖安後面,對身後兩人投來的好奇中夾雜著羨慕的目光只作無物。
走過一重重的街圍,雖然路上見到的人不多,卻個個帶著敬畏的眼神對曲靖安行禮,可知這位長老在玄武宗上分量還是很高的,也難怪路上他能對紀央說出他認定的事便是宗主阻攔都無用這樣的話。不過紀央有些奇怪,路上踫見的這些人,看他的目光也太熱切激烈了些吧?隱隱有些不對勁的感覺,被紀央留意起來。
兩人走到一處獨立的院落前,曲靖安剛要去推門,大門先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身高起碼有兩米的壯漢從里面走出來,見到曲靖安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道︰“師父,您回來了?”
曲靖安笑呵呵地上去拍拍壯漢的肩膀,問道︰“你師妹在山上嗎?”
壯漢答道︰“師妹她在翡翠池那邊吧。”見著曲靖安身後的紀央,頓時激動起來,“後面那是……我去叫小師妹回來。”
壯漢丟下這句話一溜煙跑沒影了,曲靖安搖頭笑道︰“還是這麼個毛燥的性子,”說著向院子里走去,後面跟著的紀央忍不住問道︰“那是您提到過的我的大師兄,阿爾斯勒?”
“是他。”
“難怪身材那麼魁梧,我看大師兄說話腔調並沒有大草原的風格,身上也沒有在大草原環境生活的特征,一時倒還真認不出來。”
“阿爾斯勒十三歲就離開大草原,十六歲跟著我學武,如今三十一歲,在中原生活快二十年了,哪還能看出什麼草原人特征。”
帝國西北是一片蒼茫的大草原,這里生活著諸多游牧民族,氏族多以群落分布,帝國歷史上也曾多次產生動亂,因為這些草原人驍勇善戰,每次帝國都要費大力氣才能平定下來。從草原上走出來的鼎鼎有名的人物也不少,比如那位留下《我獄承尊身》和《鎖靈嵐岳縛》的大天狼。草原人有其獨特的文化和語言,他們取名字的風格也和中原人不同,所以紀央單听名字就能確定自己這位大師兄是草原人。阿爾斯勒,翻譯過來是“雄獅”的意思。其實大天狼的稱呼也是翻譯過來的,他真正的名字應該是呼赤那。
在紀央之前,曲靖安一共收了兩個徒弟,一男一女,男的是阿爾斯勒,神材高壯,天賦異稟,為大師兄。女的叫青蘿,為二師姐。青姓少見,只在南方太巴山一帶有分布,這位二師姐便是從這里走出來的。
“師父,听說您又收了個徒弟,在哪呢?”院子里師徒兩個剛剛坐下休息沒一會,便听外面一個如銀鈴鶯鳴的清脆女子聲,隨即大門被推開,只見一身材美好,年輕活潑的女子走進來,後面正跟著鐵塔般的阿爾斯勒。不用說,這女子定是紀央二師姐青蘿了。
“徒兒給師父請安了。”青蘿向著曲靖安深深行一禮,站起身,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楮卻骨碌骨碌直看向紀央。
曲靖安見了不禁笑罵道︰“你這丫頭,還是這麼沒心沒肺,那點鬼心思傻子都能一眼看出來了。”
青蘿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師父,您收了一個小徒弟,我可高興呢,同門小師弟,師姐當然會好好關照他啦。”她著重把“師姐”兩個字咬的很重。
這下不僅曲靖安,連阿爾斯勒都哈哈大笑起來。本來曲靖安門下,青蘿是小師妹,如今曲靖安收了紀央,他便成了小師弟了,青蘿不是那個最小的,得到個師姐的名號讓她高興不已,對此紀央表示很無語。
“好了,你們兩個先去幫你們師弟安頓下,這幾天沒什麼事隨意hu d ng,待所有外出長老都回來之後才開始入派儀式。為師就先去休息了,這幾天星夜趕路,為師這把老骨頭可快要散架了。”
“恭送師父。”三人一起行禮,目送曲靖安離開,青蘿轉身拍著紀央肩膀說︰“嘿嘿,小師弟,快叫聲師姐听听。”
“師姐好。”紀央一臉的無奈。
“嗯,好听,好听,自家師弟叫的就是好听,”青蘿美滋滋的咂咂嘴,“小師弟快來自我介紹介紹,你是哪里人,家里有幾口人,今年多大了,成親了沒……”
“好了好了,”見青蘿問個沒完,阿爾斯勒連忙打圓場︰“小師妹,小師弟他趕了這麼久的路,肯定很累了,咱們還是趕快給他安排住處,讓他好好休息吧,要說話以後有的是時間說呢。”
“什麼小師妹,我現在才不是最小的呢!”青蘿跺腳嬌嗔,又轉念道︰“也對,走,小師弟,師姐先帶你住下。”不由分說,拽著紀央袖子就走,紀央一臉苦笑只能隨她走,後面跟著同樣一臉苦笑的阿爾斯勒。
三人一路走,青蘿引著紀央進了一處單獨的屋子,桌椅床帳都齊,屋舍也明亮寬敞,自然是比不過紀央在家里的臥房,倒也干淨整潔。青蘿說道︰“小師弟,這幾天就先委屈你住這,等過幾天你正式拜師了,才好給你安排單獨院落。”能有單獨一個房間住的,不是內門弟子都沒有資格呢,像那些和紀央一樣剛來宗派的和那些外門弟子一樣,都住的幾人一間的大屋,獨他一人能住單間,紀央怎會不滿?忙謝過了,師兄師姐見紀央眉宇間隱有疲態,便不再多呆,叮囑幾句告辭離開。
紀央把行禮略做收拾,也沒什麼興致出去逛逛,幾天趕路的疲倦涌上來,干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