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戴著頭盔,听不到聲音,但因為珀伽索斯上富含大氣,法贊尼連忙打開外部揚聲器,他立刻听見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
“是飛船?”托里斯.福蒂安在透明面罩後露出一臉的茫然。
大地震動,風勢突起,高聳如雲的巨大植物的上層枝干向著一邊齊齊歪斜。
“趕快上車!”兩人的頭盔中傳來亨特上尉的催促聲,此刻登陸艦附近氣浪蒸騰,法贊尼感覺自己要被強大氣流吹的飛起。
“參謀長!”福蒂安少校動作飛快,他拽著上司的臂膀向最近處的運兵車艱難的移動著,兩名陸戰隊員此時就持槍站在車旁,其中的一個向著法贊尼奔來,要對將軍實施援救。
霎那間,一陣勁風將沉重的運兵車刮的離地而起,當風勢掠過後車輛又重重的落下,那名奔跑中的陸戰隊士兵被這陣疾風刮的向上騰空飛起,他在空中手舞足蹈的掙扎,在法贊尼和福蒂安的注目下,如飛絮一般飄向極遠處。
“該死的!快跑!”亨特的聲音听上去焦急萬分。
法贊尼聞言拼命將腳步邁了起來,他在福蒂安和另一名士兵的協助下最終順利的登上運兵車。
“那個兵……”法贊尼看著福蒂安問,而後者只是緩緩搖頭。
“這麼大的動靜,這得是什麼樣的飛船?”他驚疑不定,想了想,手腳並用的從車內的並肩而坐的陸戰隊員身前穿過,來到前排駕駛艙。
“給我外部視野圖像。”他拍著正在儀器上忙碌的一名陸戰隊員的肩膀,那名隊員回頭見是他,連忙加緊操作。
“閣下,您頭盔的影像裝置與我們的儀器格式不匹配,我們的是仙木林制式,而您的是奇奇幻不兼容的老產品。”
該死的軍事總裝部,他們在這些瑣碎的細節上盡做出不可饒恕的疏忽,這里是軍隊,可不是奇奇幻的腕表體驗店!法贊尼在心中怒吼,卻又不好以將軍的身份向著眼前的士兵發泄。
“我可以轉換成全息影像給您看,給我一分鐘。”士兵向他建議。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看。”法贊尼指著運兵車上方的武器操作台。
“不行,閣下,那不是全封閉的,這麼大的風勢,會有危險!”士兵連忙道。
“我必須親眼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法贊尼理也不理的沖向武器台,順著扶梯向上攀爬。
“參謀長!您這是要干什麼!”福蒂安在下面著急的喊道,而已爬上平台的法贊尼一言不發。
……
鋪天蓋地的風勢將剛爬上武器平台的法贊尼吹的向後一仰,但好在環形的防彈裝甲板將他牢牢護住。遠處,千百顆綠油油的參天巨草被風吹的從中折斷,有的更是連根拔起,在上空飛舞悸動,似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轟鳴聲此時越來越大,地面不斷震動,砂石漫天,沉重的運兵車幾欲騰空。
法贊尼雙手緊緊的抓著身邊的護欄,眼楮死死盯著前方,他此時發現,遠方的地平線似乎正在緩緩升空,不,那不是一艘飛船,也不是大批飛船,而是整個一條該死的地平線!
龐大的駭人的整個地面慢慢向上飛升,並由緩至疾,逐漸露出全貌。
那像是一座從海平面升起的孤島,其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各式建築,那是沃肯人的居所,一座城市,天倫城!他們將整座城市飛上了半空!
一整座城市在向上飛騰,帶著其下的土壤及一切!它在法贊尼的眼前形同一個巨大無匹的倒三角形,松軟的泥土在上升過程中大塊大塊的落下,截斷的河流在空中城市的邊緣形成濺落的瀑布。
城市逐漸上升到遠離地面的高度,而疾風漸止,狂亂的氣流陡然間消失無蹤,似乎眼前的壯麗奇景只是一場荒唐的幻夢。
法贊尼環顧四周,吃驚的望著周邊四處傾倒的參天巨草,和被剛剛狂烈的風勢吹翻的幾輛運兵車。
不少陸戰隊員們已從那些翻覆的車輛中爬出,一部分在試圖搶救運兵車中的傷員,但更多的戰士卻只是呆呆的望著上方那佔據了幾乎整個天空的浮城。
“托里斯,他們居然將一整座城市飛走了。”法贊尼在通訊器中向戰情參謀描述道。
“什麼,將軍?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福蒂安在下面根本不信。
“你可以自己用眼楮看,那不可能有第二種解釋。”法贊尼仰頭呆呆的望著天際,瞧著那片雨雲般的物體,他已逐漸將整個恆星的光芒覆蓋,使登陸艦附近如臨黑夜,能見度極具降低。
但它毫不停留的繼續不斷上升著,不久後拉達曼達斯的輝光又再次讓降落區域重現光明。
此刻福蒂安和車中的陸戰隊員們已經打開後方車門,黑膚少校躍下車後立刻被眼前的情形吸引,他如法贊尼一般,雙眼眨也不眨的仰望著天空城市的奇景。
“耶神在上。”福蒂安喃喃道。“是真正的反重力干預!他們居然能借此將整個城市浮空!這得是多麼驚人的科技啊。”他的語氣無比震驚。
“但他們又要升起這個大玩意兒做什麼呢?”福蒂安在這之後卻又質疑道。“是想用它來與我們的艦隊作戰麼?”
這個問題法贊尼無法回答,但就在在下一分鐘,這座天空之城給出了淺顯的答案。
已是離地面極遠,卻依然大的驚人的漂浮城市,從一個方向上突然間發出一股刺目的強光。
待那光線逐漸轉弱,空間中開始虛虛幻幻出現扭曲,先是一小半,再到一半,直至整座浮游城市的全部,它發出七彩氤氳,如虹似霞。
光線似在那片霞光異彩的黑雲間緩慢抖動,規律性的,層次分明的,似是心髒的起搏,而隨著它的每一次悸動,那空中的幻影就明顯淡去一分,再動,又更添黯淡,直至最後,那座龐然巨物在空中消失不見。
此刻,淡藍色天空依舊,撕碎的雲朵再次悠然飄動,而那座浮城,天倫城,竟像是被橡皮在巨幅的畫板上憑空擦去了一般,它似乎從未在那兒,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