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似海,哪里才是歸途……
寬大的機庫中,氣流蒸騰,引擎轟鳴。
狹窄的駕駛艙內,數不盡的各色指示燈和儀表盤底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全封閉的機艙,自循環封閉式的飛行服與頭盔,令周遭的一切顯得緊湊壓抑。就連配方氣體中也似乎充滿著令人發瘋的凝重氣氛,使得他煩躁不安,簡直要喘不上氣。
太擠了,真是太擠了,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一個聲音受此窘迫的環境,在他的心中肆無忌憚的大叫。
深吸一口氣,周遭無形的壓力已讓他要情不自禁的要放聲嘶吼,但隨著耳畔中的一聲令下,他卻得以立刻釋放了情緒。
狠狠的推動著引擎桿, 蛇出擊!
螺旋狀的閥門紋路在眼前晃動,閃爍的引導燈連著紅色的箭頭,在形如蛇穴的漫長甬道由緩至疾的向身後延伸。
密閉的氣壓艙中噴吐著灼熱的氣流,兩旁的艙壁卻如兩扇正在合攏的牆壁。
從身下的愛機穿過發射管,直至在阿瓦布倫南號底部發射艙如滿弓拉箭似的激射而出,麥克.佩托維斯基感覺自己似乎又蒼老了一歲。
虛幻中的永恆,真實間的一瞬,星光耀目,在四周向他頻頻眨眼,廣漠無垠的無盡空間,撫慰著剛剛那顆惶恐的心, 蛇疾馳中,他的嘴角突然掛上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漫長的殲擊艇發射管線,是他在飛行生涯中最憎惡也是最恐懼的無可避免的經歷。
而身處一片真空,在微弱的星光和黑暗中展翅翱翔,卻又是他這一生中最愉悅的旅途。
此時他操控著那架艇身如濃墨般漆黑的 蛇殲擊艇,驅動起粒子加速引擎,使得飛行速度瞬間倍增。他輕輕撥動身前的搖桿,駕駛著戰機,在眼前巨大的阿瓦布倫南號戰艦之前接連翻了幾個跟頭。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壓在心頭的那一塊大石不見了,他感覺自己已不再是那個幾分鐘前還垂頭喪氣的可憐人,不再是那個以自怨自憐作為心靈懲罰的笨蛋。
在這一刻,他覺得人機合一,他長出了一對羽翼,在寒冷而窒息的真空中不受束縛,沒有制約的感受著那份期盼和向往的自由,和久別重逢的那份自信。
宿醉、少食、缺眠,他這些日子將自己搞得一團凌亂,但此時的他卻不知從哪里獲得了莫大的勇氣和動力,眼望著不遠處那個使周遭一切都顯得渺小不堪的星門,他綻放了原本緊致的面孔,呵呵哈哈的豪放大笑。
......
“少校,全體死神之翼已就位,等待您的指示。”在隊伍頻道中,已升為少校軍餃的瑪麗.莎托梅正在向他發出請示。
第十艦隊原‘麥田春華’飛行中隊隊長里奧.安德普,不久前剛剛被軍委會副主席朱兒.格林拉斯調至銀盟第五艦隊,這樣一來,名聲赫赫的‘死神之翼’中隊即可以在第十艦隊名正言順的予以重建。
原本按照參謀長迪諾.法贊尼的組建計劃,擊墜王麥克.佩托維斯基是當仁不讓的隊長人選。但此任命下達後卻又被心灰意冷的銀盟少校嚴辭拒絕,他軟硬不吃,潑水不進,任由法贊尼再怎麼勸說也死活不同意。
對此毫無辦法的法贊尼只得按照他的心意,向指揮官莎拉.阿姆斯特朗提出建議,讓多場戰役一直表現優異的擊墜王瑪麗.莎托梅擔任臨時隊長。
紛亂的戰場上,此刻這支新的死神之翼中隊業已全體出動,在佩托維斯基那架黑色的 蛇之後,呈黑、藍、紫、紅、黃的五色小隊,總共一百五十架嶄新的 蛇,在星空中有序的排列出整齊的戰斗隊形。
“瑪麗,我不是和說過了,一切都不要再向我匯報,作為隊長,你必須自己負起責任來。”佩托維斯基打開通訊開關,向莎托梅提醒。
“但是,隊長,我……”瑪麗卻還在糾結。
“你是什麼?久經考驗的死神之翼擊墜王!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跟我爭執這些麼?”通訊頻道中,佩托維斯基蠻不客氣的提高嗓音,但在下一秒,他卻又軟化下來,輕嘆口氣道:“帶好你的人,從底部迂回而上,盡量貼近敵方艦船,他們的光束武器很難對小艇形成有效傷害,你們的對手仍然是那些霍斯人……”
“讓他們活著回去……”佩托維斯丟下一句話,操控 蛇戰機迎著敵艦的最密集處飛去。
“隊長,你去哪兒?”瑪麗.莎托梅看到他的舉動簡直嚇了一跳。
“我嘛,和死神有個約會。”佩托維斯基大笑著回應。
“什麼?隊長,隊長!”莎托梅在頻道中大叫,她試圖駕機追上佩托維斯的 蛇,但此時佩托維斯基早已關掉通訊器,如一顆流星般向著遠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