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常侍呂疆看出漢帝犯難,躬身湊上前去,附耳小聲說道:“陛下,如今群臣們請諫,您不出錢是不行了。不過……他們大多數可都是名門世族出身,還會缺錢嗎?”
听到這話,漢帝劉宏嘴角一扯,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高聲說道:“朕當初賣官所得錢,自是佐國之急用,如今黃巾賊猖獗,軍資不足,朕理應拿出皇宮錢財和西園良馬,賞賜諸地軍士。”
“陛下聖明!百姓之福!”
群臣聞言皆附身拜倒,眼中卻是閃過疑慮,皇帝陛下平日里愛財如命,今日為何如此爽快便答應,也不知中常侍呂疆在皇帝陛下耳邊嘀咕了什麼。
劉宏示意他們平身,接著話鋒一轉:“眾位卿家冒死請諫,可謂是大漢忠臣。如今大漢有危,你們不該做些什麼嗎?”
“臣願為陛下赴湯蹈火,鞠躬盡瘁!”
“不不不,朕不需要你們什麼赴湯蹈火,如今國庫緊缺,又恰逢亂民造反,朕只需你們拿出部分家資,充作軍資。”
這……
滿朝文武皆是一臉懵逼,皇帝陛下原來在這里等著他們。
“怎麼?朕都拿出皇宮錢財,你們連家資都不願出嗎!”劉宏臉上露出怒色,“口口聲聲說是忠君忠漢,一關乎自己之事時,便將那些忠君忠漢的話拋到九霄雲外!”
“皇帝陛下,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按照律法,當誅殺其三族。”中常侍呂疆高聲說道。
“哼!”
劉宏冷眼掃在滿朝文武身上,雖然沒有滔天氣勢,卻有無形的威壓。
“臣願拿出家資!”王允見皇帝動怒,暗嘆口氣,拱手說道。
這……
群臣見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皆是苦笑。
“臣願拿出家資!”
“臣願拿出家資!”
“臣願拿出家資!”
……
滿朝文武只能違心說道,沒辦法……要是不這麼做,皇帝陛下心里一定不會平衡,到時候降罪于他們,可就完了。
就當是花錢買皇帝開心吧。
“好!眾位愛卿果然是大漢的忠臣!朕心甚慰啊!”劉宏滿意的點了點頭,心里這才稍微平衡了些,可一想到自己的錢財要拿出,還是有些心痛。
“都是這群妖賊!要不是他們作亂,又豈能讓朕……還有愛卿們拿出家資,真是可惡至極!”
听到這話,眾臣面露古怪,當初朝中多名大臣聯名上奏,檢舉太平道、天師道傳教甚廣,恐有異心,希望陛下重視,可那時候陛下充耳不聞,不以為然,才使得亂賊勢力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揭竿而起。
“踏踏踏!”
這時一個內侍快步走入殿內,拱手拜道:“恭喜陛下,剛剛傳來捷報,三輔之地蛾賊被河南尹何進率兵擊潰,賊兵四散逃竄,三輔之地已無蛾賊蹤影。”
“好!”
劉宏站起身來,高聲笑道:“國舅果真沒讓朕失望,如此迅速擊潰蛾賊!”
皇甫嵩卻是看向那內侍,“不知何國舅可曾提及殺敵及俘虜幾何。”
“這個……何國舅並沒有提及。”內侍搖了搖頭。
皇甫嵩與王允對視一眼,隨即心中明了,何進此人不過是一介屠夫,二人對他的本事清楚的緊,能夠如此快速擊潰蛾賊,原本還覺得蹊蹺,如今他們猜測,恐怕並不是何進擊潰蛾賊,而是蛾賊有意撤出三輔之地,要不然怎麼會沒有殺敵數和俘虜數。
不過他們二人看透沒用,皇帝陛下並沒有生疑,一副龍顏大悅的模樣。
“傳朕旨意!封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士屯於都亭,整點武器,鎮守京師;在三輔之地:函谷關、大谷、廣城、伊闕、 轅、旋門、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關口,設置都尉駐防。另發精兵前往各地平亂!切不可讓今日之事再次重演!”
“陛下。”
中常侍呂疆開口說道:“陛下,今早奴才遇到一個天人,他和我聊了一番,其中提到了黨錮。黨錮積怨日久,如果與黃巾合謀,定成大禍,奴才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特進諫,請皇帝陛下斟酌。”
听到這話,群臣皆是一愣,小聲的議論著。
東漢黨錮之禍,是東漢桓、靈時的兩次打擊士人和太學生的事件,外戚宦官主持朝政,有氣節的士大夫必然退歸田里,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個規律。
與避居深山或山野的耆年淵德者相對應的,是居于太學年青氣盛的青年學生,他們有感于自己家世的零落和政治前途的暗淡,也對宦官當政感到怨恨,二者關系愈演愈烈,最後在恆帝時發生第一次黨錮,共有黨人兩百多人全部罷官歸家,並書名三府,終身禁錮不得為官。
桓帝死後,靈帝立,宦官的權勢更大,也愈加腐朽荒淫。侯覽、曹節、王甫等人與靈帝乳母及諸女尚書,相互奸姘,穢亂宮廷,操弄國柄。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乃謀誅殺宦官,不幸事泄,反被誅殺。由此開始,宦官們有恃無恐,將天下豪杰及儒學有行義者皆指為黨人,開始對黨人大打出手,演出了第二次黨錮之禍。
這次事件打擊面更寬,懲治也更殘酷,靈帝下詔州郡,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全部免官禁錮,波及五屬。
自此以後,士人忌口,萬馬齊喑,有氣節的知識分子幾無遺類,社會陷入一片黑暗和混亂之中。
東漢的黨錮之禍是中國封建社會歷史上第一次黨錮事件。它不同于之前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只坑殺儒生們,禁錮百家思想而獨崇法家,也不同于後來明清二朝的文字獄。它是擅政宦官假借皇帝名義而對朝野反對士人及年輕學生的全面打擊。但這種倒行逆施的方法,並不能挽救其行將滅亡的統治,當天底下的士人、學生的“文爭”被鎮壓下去以後,接下來的,就是平民百姓們不堪壓迫起而進行的“武斗”了。
所以……黃巾起義爆發了,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即便沒有張角,也會有別人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