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紅塵道︰“你的死當然是個假象,我本應該早就發現,卻因為關心則亂,而被我忽略了。”
楚凌嫣道︰“你忽略了什麼?”
任紅塵道︰“在蒼瀾鎮,你故意給咱們兩個都換了一身顏色醒目的新衣服,就是為了那一夜能夠及時發現我趕回來,能夠讓我隔了很遠也認出你的衣服,看見你的身死。”
楚凌嫣道︰“也太黑了,沒有顯眼的衣服,怎麼能認得清人?”
任紅塵道︰“偏偏是那衣服,你與那黑衣女子纏斗許久,那一席青衣卻是光亮如新,沒有任何破損玷污,讓我隔了老遠便能認出。”
楚凌嫣道︰“女孩子總是愛干淨的,即便與人交手也是不肯弄髒衣服。”
任紅塵道︰“那黑衣女子原本擅使彎刀,卻在生死關頭用出劍招將聶雨蝶的頭顱斬下。只因為那時的黑子女子已經變成了你,你卻變成了黑子女子,而你不會用刀,只會用劍。”
楚凌嫣嘆道︰“你實在太聰明了些。”
任紅塵道︰“我曾經去找過幾次長濟鎮和長濟鎮北方劫鏢發生的那塊營地,卻始終找不到。”
楚凌嫣道︰“北方人來到南疆難免會有不認得路的時候。”
任紅塵道︰“我原本也這麼認為,但後來才意識到我之所以找不到路,是因為你當初帶我去的根本就不是長濟鎮,而是長濟鎮旁邊的長陽鎮。長陽鎮因為去年發生瘟疫,早就變成了一個廢棄的空鎮,卻正好被你們利用。”
楚凌嫣道︰“沒想到這也被你發現了。”
任紅塵道︰“萬金油當時說有你在我身邊就可以放心了。我本來還以為是一種安慰,但其實他消息靈通,當然早就認識鎮南王的女兒楚凌嫣是誰。而有楚凌嫣在我身邊,南疆誰還敢懷疑我是采花大盜?誰會來抓捕我?所以他看見你,就覺得我不會有任何危險了。”
楚凌嫣道︰“他的確消息太靈通了些。”
任紅塵道︰“萬金油見了我們之後就被鬼四殺死了,但當時知道他掌握眾多消息的就只有我和你。”
楚凌嫣道︰“萬金油的確是個不得不殺的人,他的消息已經靈通得有點可怕了。”
任紅塵道︰“他本就就是皇家秘密安插在南疆收集信息的,是我帶你去才暴露了他的身份。他甚至隱晦說出了孤魂野鬼無處不在的秘密,這才激起了你的殺心。”
楚凌嫣道︰“他當時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連我也嚇了一跳,這人對地藏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任紅塵道︰“能在南疆建立這麼龐大sh sh u組織的當然只有鎮南王,所以鎮南王就是sh sh u鬼王!”
楚凌嫣道︰“你猜得都對。”
任紅塵道︰“我本就好奇,地藏百鬼都沒有名字,只有一個數字。為什麼只有鬼祟可以單獨有名字。鬼王的女兒當然可以有名字,你就是鬼祟。”
楚凌嫣露出驚訝的神色道︰“你說我是鬼祟?”
任紅塵道︰“不錯,你就是鬼祟。長風副鏢頭、澹台傲、裴牧將軍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楚凌嫣搖頭道︰“小女子哪有這樣的本事?”
任紅塵道︰“三個副鏢頭本就重傷在我手里,你自然容易得手。至于澹台傲,卻是因為好色心切,自掘墳墓。”
楚凌嫣道︰“我為什麼要殺澹台傲?”
任紅塵道︰“因為澹台傲對你痴迷太深,和你大哥楚狂人一起圍攻我的時候還在我面前提起你。”
楚凌嫣道︰“只是提起我,我便要殺他?”
任紅塵道︰“他不只提起你,還特意畫了你的丹青畫像。你擔心我會找上他,一旦看到畫像引起懷疑。所以你就先下手為強把他殺死。”
楚凌嫣道︰“我听說澹台傲沒有任何反抗就被人殺死,我哪有一擊必殺澹台傲的本事?”
任紅塵道︰“sh sh u鬼祟擅長用銀線封穴的手法sh r n,但這個手法需要在對手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接觸他的手臂。正常情況下的確需要實力高出很多才能夠做到,但如果鬼祟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想要拉誰的手,誰都不會太過提防的。”
楚凌嫣道︰“我就是這麼殺死澹台傲?”
任紅塵道︰“你特意潛行到他的窗口,澹台傲見你與他相會自然欣喜若狂,自己打開窗戶讓你進去。你進屋與他虛以委蛇,假意牽手,卻是趁機sh r n。澹台傲見美人在握,甚至沒有注意到那銀線已經埋入自己的腕脈。你趕在他發作前拿了畫像說留著紀念,再從窗戶離開。澹台傲的房門本就鎖著,又自己鎖上了窗子,死在自己制造的密室里。可憐他心停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容。”
楚凌嫣道︰“沒想到一切都像是被你親眼見到了一樣。只可惜你再聰明也還是沒有用,這里畢竟是臨風王府,只要我喊一聲,就有無數的高手來援救,事到如今,你已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這時已有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我們相信。”說著便有三個來自皇宮大內的老人從暗處顯出身形。他繼續道︰“我們為皇上效力多年,既然我們相信,那麼皇上自然也會相信。”
楚凌嫣終于失色驚呼︰“你們怎麼會在這里?你們怎麼會信任任紅塵陪他來這里見證?”
三個老人同時嘆氣,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了一種真正的老人才會懂得的遲暮的表情。他們道︰“因為我們已打不過他,既然打不過他,就只能听他的來這里做見證。”
楚凌嫣又驚呼道︰“難道你們三人聯手都打不過他?”
老人道︰“不止我們,恐怕現在連鎮南王大人也已經殺不了他了。他的天賦實在太強,也太可怕。”
楚凌嫣無言以對。
任紅塵與三個大內高手都已走了。任紅塵來,好像就只是為了和楚凌嫣說這些話,讓三個老人見證,他們本有機會出手制住楚凌嫣,但他們什麼都沒有做。
任紅塵需要的只是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已經做到了。
而三個大內高手需要的只是回皇宮向楚國的皇帝陛下稟告實情,他們也已經在路上。
皇家與鎮南王府要如何爭斗,任紅塵都不想再參與,他已經受夠了這些詭詐。
陽光下,只有心懷坦蕩的人才能夠坦然微笑。現在任紅塵就在微笑,他享受這一刻自由而溫暖的太陽,也享受這一刻自由的生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