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是喧囂的。
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崩壞，它隨時威脅著人類的生存，讓人類在生命之中突然觸摸到一縷死亡，緊接著被全身包裹。
不同于游戲中普通人的不知情，在這樣的一個真實世界，崩壞，是被人們所知曉的，所害怕的。
但那又如何呢？
在無數屏障，無數尸山血海圍起來的保護圈里，幸存的人們依舊過著崩壞爆發之前的生活，燈紅酒綠，風從街道這一邊吹到另一邊。
甦白趴在天台的欄桿上，俯瞰著這樣一個燈火通明的巨大城市，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世界。
數十年前的他也在天台看著美麗繁華的城市，思考起了自己誕生的意義，可他並沒有找到答案。
或者說現在的她也沒有找到。
她只是隨心所欲地活著而已，擁有著抬手毀滅世界的可怕力量，但卻不負擔任何的責任。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對她來說是沒有用的。
風聲呼嘯，在她耳邊低語，帶來城市的聲音，帶來城市的悲傷和歡樂，溫暖和黑暗，像是古老的錄音帶，透著“沙沙”的聲音。
“甦白……”
有人呢喃著，拉住了她的裙邊。
她嘆了口氣，隨手從空氣里拉出來一件外套，轉身給身後的女孩披在了身上，看了一眼她略微有些顫抖的身軀，彎下腰把她抱起來。
耀夜姬把身上的衣服裹得緊了緊，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著甦白的側顏，四周的風全部都繞開去，溫暖的紅蓮在空中盛開。
甦白將耀夜姬從那個實驗室里帶出來直到現在，已經過去八個小時了，甦白沒有告訴她關于她的生命的事情，但她想她大概知道。
耀夜姬在這八個小時里稍微長高了一點，但還是比甦白矮一些，是個怯懦的小女孩。
不過有個小插曲，她剛剛甦醒的時候直接就啟動了瓦爾基里系統，雖然，在識別出甦白信息之後，螢火蟲武裝就解除了。
當時只是因為她知道甦白，僅此而已。
但她當時的確已經啟動了瓦爾基里系統，這是不可爭議的……事實。
“很美吧，這個城市……”
甦白輕聲說，她金色的眼眸里清除地印出了城市的繁榮美好燈火輝煌，一切黑色都被驅散，巨大的光芒擊碎了陰霾。
耀夜姬呆呆地看著她的眼楮，那雙如同龍瞳般的金色瞳仁實在是太美麗了。
裂紋讓這雙眼楮看起來像是碎裂的瑰麗黃金，夾雜著血紅色，水晶般似乎半透明。
“好漂亮啊……”她小聲說。
“是吧是吧，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過一個城市了，果然城市這種東西到了夜晚才是最可愛的，”甦白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耀夜姬的目光，只是用朦朧的眼神看著點點光華籠罩著的城市，燈柔和又美好。
“嗯嗯，最可愛了，”耀夜姬最後看了一眼甦白的臉，用柔和的聲音說。
緊接著，她將整個腦袋埋進了她的懷里，伸出手環抱在她背後，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楮。
甦白騰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調整了一下抱著她的姿勢，讓耀夜姬能夠覺得舒服一點，然後就站在原地沒有了動作。
“耀夜姬，你和以前的我，真是太像了……”
甦白輕聲說，聲音還沒有傳出去就被掐斷，風聲也收不到這句話，只留下一串串只有波動的渺渺余音，透著股子孤獨。
現在已經很晚了，但城市居民們的夜生活卻才剛剛進行到高潮，甦白不需要睡覺，但她只是充當著一個旁觀者。
仿佛冷眼旁觀著整個世界的旁觀者。
“丫頭，”一米長的華貴白狼直接從樓的側面垂直奔跑了上來，輕輕落到甦白身邊。
“有找到嗎？”
“沒有，此世之人，均不滿足任何匹配，即是被譽為無敵的那幾名戰士，亦相差甚遠。”
“是嗎……辛苦你了……”
“無妨，吾之生命本就屬汝所救，如今又是只能靠汝才能苟活下去，只不過做此等小事罷了。”
“呼……”甦白長長舒了一口氣，“芬尼爾，你雖然不像我一樣，但也不是完全懂生命法則，但你卻能利用它，那你說，生命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生命？汝先說說汝之意見。”
“我？”甦白淡淡地笑了，“我能有什麼建樹，我在人類之中長大，見識過悲歡離合生離死別，也隨心所欲過，也自我約束過，我擁有著和人類八九不離十的性格相似點，我扮演人類不會被發現異樣。
但是我不懂的也有很多。
人類懂的東西我不一定都懂，人類不懂的東西我也許懂得一些。
我能冷眼對待死亡和悲傷是因為我經歷了太多而麻木，不是因為我看穿了生死的本質，相反，我不懂。”
“生命這等東西，實則很簡單，一個人類，擁有著無數條生命，每一次死亡，只不過是從這無數條生命中抽去了一條，那此人是不死之身嗎？”
“不是，也是。”
“答案就是如此，不是，也是。”
芬尼爾說，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壓抑的風雷，“以汝之想法，應該能夠理解死去之定義，于此世人類科學之中，死去即為細胞停止活動，身體功能停止，若以此類為鑒，此人的確是死了，但又復活了。
以輪回方位思考，是靈魂被投入輪回，巨大的火焰將罪惡的靈魂洗滌之後，才是真的死去，即是如此，此人，便未死。”
“但是你講究了人類的科學，那種東西雖然有些門道但是哪里能借鑒呢，一些投機取巧的東西，雖然對于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的確很偉大，但在更高的角度就能看到他們的局限性，以及無數的漏洞和缺點。”
“不不不，人類之科學，是摸索，修行者領悟生死法則，亦是摸索，此二類都是包含著道理的東西，如何不能並談？”
“反正我就是覺得不可以，”甦白略略撅起了嘴巴，露出了不開心的表情。
“汝似乎有些看不起人類？”
“哪有，我怎麼可能會看不起人類，我自己還能算小半個人類呢，我頂多只是看不起人類那些自稱多麼多麼厲害的發明而已！”
“……此話怎講？”
“我、我、我，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歡，想用這種東西來窺探整個天地的奧秘，人類歪曲的求知欲讓我覺得很不開心，很，不，開，心！”
畢竟甦白的存在，就相當于是最廣闊那一級天地的守護神。
甦白看起來有點鬧脾氣，抱著耀夜姬的雙手沒有太大的搖晃，平穩十分，但是一張小嘴撅得老高。
這不就是看人類不爽嘛，芬尼爾心里想。
“吾明白了，汝是以為，關于這個丫頭的遭遇，亦或是人類對天地肆無忌憚的探索，讓汝察覺到了人類對生命、天地的褻瀆？”
“……才沒有，但也不全否，我只是，因為耀夜姬想到了一些事情才會這樣的，算啦，你快點滾去休息吧，你現在的狀態又不是我，你能不睡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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