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勝王敗寇！”
老人只說了一句話，便淚流滿面，一股悲傷的氣息蔓延開來，華塵沒來由的鼻子一酸，險些跟著落淚。
老人又喝口酒，嗓音沙啞︰“鐵血城以往不叫鐵血城，它的名字叫做太白城，是太白酒劍仙的弟子們所創，尊太白酒劍仙為祖。”
華塵驚呼︰“太白城！莫非傳承于太古？”
“不錯。”老人頓了頓，又說道︰“萬年前，那場前所未有的戰亂過後，大華仙朝傷了根本，無數大能為了守衛華星而隕落，仙朝自此分崩離析。”
華塵點頭道︰“此事古籍都有記載。”
老人卻是呸了一聲，氣憤道︰“那麼大的戰亂，寥寥百字便一筆帶過，編寫古籍的人是何等的險惡用心，一個又一個英魂如何能安息！”
華塵啞口無言。
老人平復下心情，嘆氣道︰“那段歷史如何，我也不知曉，但我知道，那必然是尸山血骨堆出來的慘勝。”
“實不相瞞，我先祖便是太白城弟子，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很多，但大多都忘了傳承，忘了太白城先祖們是如何為了華星而憤然赴死，也忘了戰亂結束後，那一群貪生怕死才得以保存實力，最終覆滅太白城的人是何等的丑陋嘴臉！”
華塵面色怪異，小聲道︰“青靈派？”
老人搖頭，說道︰“近萬年的動亂，興衰幾經更替，當初的那些門派，大多也都消亡了。”
華塵聞言默然，心中升起幾分感慨，見老人情緒激動下喝酒嗆到了，連忙替他撫平氣息。
老人指著華塵笑道︰“你小子不錯，心性良善，肯听我這老頭子嘮叨，多大年紀了？可否婚配？我有一個孫……”
華塵登時呆若木雞，心說老人家，你這轉變的未免也太快了！
“爺爺，你喝醉了！”
一道悅耳如山間靈泉的聲音猛然響起，緊接著，一個窈窕身影躥出，伸手捂住了老人的嘴。
華塵定眼瞧去，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身姿高挑，樸素的麻衣卻襯托得她氣質更加的出塵。
三千秀發只用一截紅繩隨意綁著，將散不散，有著說不出的韻味。
只是她的臉龐卻有好幾道黑印，但並非天生，而是胡亂涂抹的灰塵。
“爺爺？”
華塵一瞬間便有些明白了，少女定然是來了有一會兒了，听到老人開始胡說八道，才突然跳出。
她慌亂之間用灰塵弄花臉，是為了不讓自己看清她的面貌，以免自己得寸進尺，對她產生非分之想。
華塵心中好笑，反倒對這少女多了幾分好感，她的眼楮極為美麗，大而靈動，清澈如山泉，眼底卻有著不服輸的倔強，看著讓人心疼。
爺兒孫倆一定過得很苦，在這人吃人的鐵血城能夠存活下來，極為不易……
一瞬間，華塵便自動腦補了很多。
“爺爺，我們走吧，今天不擺攤了。”少女聲音變得有些冷，開始收拾攤位上的物品。
華塵猛然驚醒，方才自己一直在盯著她看，好像被當成浪蕩子了……
摸摸鼻子，華塵笑得很尷尬，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
老人倒是看得眼楮一亮，不禁對華塵觀感更好幾分，說道︰“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家是哪里的？”
華塵笑道︰“華塵，我是一名孤兒，四海為家。”
沒說來自青靈派，是因為怕引起他們反感，落下仗勢壓人的形象。
老人喝口酒，砸吧砸吧嘴，道︰“你什麼修為？”
華塵笑道︰“練氣四層。”
老人點頭道︰“也算不錯了，你最近可有事？”
“沒其他事，想著去深山歷練一番。”
“那正好，最近生意慘淡，我合計著去深山尋些靈寶，手中正好也有一份線索，但我爺孫倆勢單力薄，看你還算合眼緣，便算你一個，事成之後，根據靈寶價值，給你兩成的利息，如何？”
“沒問題。”
華塵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下來，反正索性都要歷練，跟著這爺孫兒倆去趟深山也不錯。
“爺爺！”
少女停下手中活，小臉漲紅，拉著老人走到很遠，確認華塵听不道，壓低著聲音道︰“你什麼意思嘛？”
老人打趣道︰“爺爺我懂些道家相面術，那小子身懷異人像，將來肯定有大成就，你可別錯過了。”
少女翻個白眼，瞥眼遠處的華塵，憑心而論，這華塵長相確實出彩，但方才他看自己的那副神情，和其他浪蕩子何異？
因此，因為他在爺爺喝酒嗆到後，肯伸手幫忙順氣所產生的一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
但剛才爺爺三言兩語便和他定下了尋寶的約定，聯想到爺爺方才的話，不禁又羞又惱。
當下拉著臉道︰“沒你這樣做爺爺的！”
老人笑笑，目光閃過一絲狡黠，撫須道︰“你以為爺爺傻呀，跟你說吧，這小子是青靈派的！看到他的靴子沒，青靈派特有的靈鹿靴！”
少女一愣，扭頭仔細看了看，雖然破舊，但勉強還可以辨認，是靈鹿靴無異，疑惑道︰“他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嘛？”
這次輪到老人翻個白眼，道︰“傻閨女，這世道听話只能信三分！”
少女臉一紅道︰“青靈派又怎麼了，我不稀罕！”
老人嘆氣道︰“傻閨女，你父母雙亡，爺爺又是個沒本事的，你早熟懂事，但有些事你也不能自己一個人抗，爺爺雖然老了，不中用了，但一腔熱血仍在！”
少女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有些發白。
老人摸摸少女腦袋，慈憐道︰“慕容家的那孽子想強娶你，給出了一周的期限，還拿爺爺的命做要挾，這麼大的事情，我又不聾，怎會听不到？”
“我沒本事，保不住你，但我們可以扯虎皮做文章，不管行不行，總是個辦法。”
少女強忍著心頭委屈情緒，不讓淚水落下，聲音有些哽咽，道︰“這樣算計他不好吧？”
老人搖頭，不再言語。
另一邊，華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看到爺孫兒倆爭論很長時間，走過來時，那少女好像還哭了，不禁更加疑惑。
但是對爺孫兒倆觀感不錯，華塵雖然知道人心險惡，但對方修為都不算太高，自己足以自保，便也沒放在心上。
“華小子，現在我們就出城，如何？”老人將擺攤的物品收回儲物袋，詢問道。
華塵點頭，應道︰“我沒問題。”
本來還打算在這坊市逛一逛，看有沒有好物件，此時只得作罷，等回來再看不遲。
那少女走上前，眼中還帶著淚滴，擠出笑臉道︰“你好，我叫李小夭。”
少女如青荷初綻，秀美不可方物。
華塵內心仿佛有一根弦被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