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字如其人
八重站在門口,看著跪坐在矮桌之前的三日月,帶著幾分疑惑。
三日月十分的神態十分自然︰“歌仙殿今日有需要處理的事情,所以拜托我來指導你的書法。”
男子伸手怕了拍身邊的軟墊,用上位者的口吻說道︰“來,到我身邊來。”
明顯是長輩對于小輩的用語,但八重一想到三日月的真實年齡與他在本丸中的地位,默默地將幾分不協調壓了下來,微微頷首後,走到了三日月身邊跪坐了下來。抬頭看著矮桌上寫好的一幅字,少女發現,三日月先生與歌仙先生的書法不相上下,甚至隱隱約約高了那麼一點。
八重面前也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早已備好了紙墨筆硯。
三日月唇角勾起笑意,笑著說道︰“第一次指導他人寫字,倒是有些不太習慣,望月xi o ji 可從最簡單的‘一’字入手,我也好看看你的水平。”
少女點點頭,提筆蘸墨,從左至右,落下一個‘一’字。
三日月看著少女從起筆到收筆的一系列動作,沒有言語。待到少女抬頭輕輕喚他的時候,他回過了神,向少女的方向湊近了一些。
“教你書法的老師,也許該辭退了。”三日月的身形較少女來說寬大不少,此刻,男子右手握著少女的手,因為教導寫字的緣故,讓八重整個身子都被三日月圈在懷中。
八重的身體有些僵硬,鼻息間是男子衣服上的燻香氣息,青松的氣味十分清冷淡泊,但夾雜著氣息的溫熱,讓這氣味帶上了幾分曖昧。
三日月抓著八重的手完整的寫下了一個‘一’字,然後在少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立馬抽身離開,坐到了剛剛的位置上,與少女拉開了距離。
身邊少了男子的氣息,這才讓八重的心放了下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字與三日月的字,找尋著這兩個字之間的區別。
三日月也不催,他安靜地坐在一邊,完美的扮演著一個老師的角色。
“找到不足之處了嗎?”三日月開口引導著。
少女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道︰“似乎看出來了一些。”
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沒有繼續說話,反而給少女又留了一些時間。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往往歌仙在一旁教導的時候,少女已經練了幾張紙並準備回屋了,但這麼長時間下來,八重只寫了一個字。
“您的字,太慢了。”三日月見少女依舊沒有發現自己的錯誤,嘆了口氣,最後還是開口說明了。
“恩?”八重轉過頭,不解地看著三日月。
三日月抬手指著八重的字開始講解,道︰“這個字確實很規範,但仍然有瑕疵。你的字盡力想向字帖上的標準字體靠近,你的筆卻想寫出自己的風格,最後收尾的時候,本想按照自己所想的頓一下筆再收回筆鋒,不過……你應該突然想到正確的收尾應該是立刻提筆勾回,所以寫到一半的時候做了改變。這兩通想法加起來,倒是讓這個字顯得不倫不類的。”
八重安靜地听著三日月的講解,不時地點頭。
三日月繼續跟八重講解著寫字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平安時代的貴族喜愛漢學,貴族們大都能寫上一手好字,而經歷了時代的洗禮的三日月更是如此,耳融目染之下讓他在文學等方面的造詣絲毫不輸于歌仙兼定。再加上本丸的事物清閑,平日里沒事的時候練練字,倒也讓這技藝更精湛了。
在三日月的指導下,八重受益匪淺。將三日月要求的最後一個字寫完之後,八重松了口氣,將毛筆置于筆架之上,轉頭看向三日月。
男子檢查了紙張,勾起唇角,點點頭,道︰“好了很多。”
練了一個下午的字,坐了半天,任誰也不好受。八重向今天指導她的三日月表示謝意之後,本打算離開,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三日月叫住了。
“望月xi o ji ,您听說過‘字如其人’這個詞嗎?”三日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八重身邊,輕聲道,“這堂課還有些沒有講完的地方,不如邊走邊說吧。”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八重與三日月算是熟悉了許多,三日月的談吐、行為舉止都可以算得上模仿。少女不可否認的是,與三日月相處確實十分舒服。但八重仍然覺得,這其中有著幾分怪異之處。
“恩,听說過。”八重與三日月邊走邊聊道。
“你的字和你很像。”三日月話未說明,只是說道︰“有時候太過壓抑著自己,最後會變不回去的。”
八重微微一怔,正準備與三日月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見男子微微頷首,向右邊的路口走去,與少女分別。
望著三日月離去的背影,八重心中嘆了口氣。
愛故弄玄虛的老爺爺……
隨著時間,八重慢慢地適應了在本丸中的生活。她與本丸中刀劍的感情也好了不少。刀劍們不再將‘潤子大人的女兒’這個頭餃一直加在少女的名字前,聊天時若是提到了少女,大多用‘八重xi o ji ’來代替。
就像衰老的軀體中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有了八重的本丸也逐漸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這一個月中,粟田口派的短刀們就找了機會拉著少女來了好幾次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有事情需要慶祝的慶典。在櫻花樹下,大家燒烤聊天,被刀劍們簇擁在中間的少女臉上開心地與短刀們聊天玩鬧著,身上的和服換成了短款的浴衣,站在短刀中間,年齡相仿,如果不是女性的特征太過明顯,倒是也像一位粟田口派的刀劍了。
與此同時。
望月和幸坐在辦公室內,像是老了十歲一般,疲憊地坐在座椅上,他的m sh 從門外推門而進。
“有八重的消息了嗎?”男人立馬站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急切。
m sh 突然有些不忍心將手中的文件拿出來遞給男人了,但他還是搖搖頭,將文件擺放在了望月和幸面前,開口道︰“先生,江與老婦人建議您開始培養新的繼承人。”
望月和幸微微一怔,他低下頭,對中村m sh 擺擺手,讓他先出去。
等到中村走出房間帶sh ng m n之後,門里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響。
中村嘆了口氣,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今天剛剛三十出頭的他平日里的交際圈多為年輕人。初中到大學一直都在紐約,所以他的思想也較為新潮,比起傳統思想更為西式。作為望月和幸的m sh ,他已經干了很多年了,基本上算得上望月和幸的第二個管家。對于老板的家中之事,他也是知道一二的。
望月造船是個很大的企業,同時暗地里也是r b n最大的軍火制造商,r b n本島的很多組織都是從這里拿貨。所以很多組織暗中巴結著望月和幸,同時,望月和幸下一任的繼承人也是他們巴結的對象……當然,如果能將那個繼承人在未成年前把握在手心中就更棒了。
望月和幸只有一個女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外界一直傳著他將他的女兒幾乎培養成了一個廢物,一個滿腦子只有貴族禮儀、新娘課程的草包。所以不少組織放棄了他的女兒,還是從望月和幸本身入手,希望打探一些風聲。
雖然望月和幸沒有說,但是中村猜測到老板是出于保護自己女兒的目的不讓她接觸公司上的事務,但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真的對嗎?
曾見過那位教導八重xi o ji 的田中太太的中村,一想到那位面容嚴肅地夫人滿嘴的‘女人天性’、‘相夫教子’,中村就想翻個白眼。
在美國生活了很久的他不像一般的r b n男性那樣,有著大男子主義或是男尊女卑的想法,相反,他認為男女是平等的,就例如,男性可以從事護士職業,女性也可以從事警探職業,只要他(她)想,就可以。
但似乎自己的老板和老板的母親卻並不這麼認為。他們一方面認為女性無法撐起一個家族,另一方面,又用自己的方法保護著望月家唯一的女孩。
十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