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衛生間出來,徐思雨一把握住我的手,拽著就走。
“喂,你干嘛?”我不解地看著她。
徐思雨氣哼哼地︰“跟我走。”
“請你松開手,有話你說話,有事你說事。”我一頭霧水地看著滿臉怒氣的她︰“滿操場全是
人,你一女生拽著我這大男生,同學們以為我把你咋的了呢。”
“你把我咋的了還好了呢。”徐思雨瞪著我︰“嫌人多,我倆去個人少的地方。”
“別,還是在人多的地方吧。”我指指她的手,“你把手松開,我跟你去就是了。”
徐思雨狠狠地握了我手一下,然後恨恨地松開,轉身就走。
我跟在她身後,來到自動化研究所旁邊的花圃。花圃里陽光明媚,春意盎然,小草欣喜地鑽出解凍的大地,樹木綻開鳥嘴般的紅瑩瑩嫩葉。教學樓和圖書館天藍色的房頂,明麗清雅,使得整個校園寧靜而陽光。
徐思雨停下腳步,轉過身,義憤填膺地看著我。
我停下腳步,站在她對面,霧里看花般地看著她。“哎,你怎麼了,西施故里的m i n 應該柔情似水,面若……”
“校園里的桃花還沒開呢,你別浪漫啦。”
“誰說桃花沒開,你看。”我捏著一枝含苞欲放的桃樹枝晃起來。“去年今日此門中,r n mi n桃花相映紅。r n mi n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不是來听你朗誦詩。”徐思雨瞪著含怒的秀眼看著我︰“快上課了,你趕緊交待。”
m i n 就是與眾不同,就連滿含怒氣的眼神都是清泉一樣柔美。我笑了,“我沒犯法也沒違反校規,你讓我交待什麼?”
徐思雨斜著我︰“你別給我裝糊涂,快點兒呀!”
“我說你……你怎麼的了?有什麼話你明說好不好。”我茫然地看著她,賭氣地說︰“寒假沒過好?年沒過好?”
“你說對了,”徐思雨恨恨地看著我︰“不僅寒假沒過好,連年都沒過好!”
“我說徐思雨,你年沒過好和你家里人說,拿我出啥氣呀?”
“讓你給氣的,拿你出氣不對呀!”徐思雨咬牙切齒地盯著我︰“你說!”
“我說m i n 呀,你說話是不是得貼點兒譜兒哇。咱兩家相隔好幾千里,過年你還給我打di n hu 拜年,平時咱倆的關系也挺好的,我也氣不著你呀。你的神經……是不是出了問題?”我笑呵呵地看著她︰“要不要請秦燕……”
我把一句話的前半截說出來,將後半截卡在嗓子眼兒上了。我發現,盯著我的兩只秀眼慢慢地涌上淚水。
“哎,怎麼停了,往下說呀。”徐思雨含淚訕笑著,不解恨似的狠狠瞥了我一眼︰“說到秦燕怎麼不往下說了呢?”
“我……這……”我看著滿臉傷感的徐思雨,“這也不算啥呀,徐燕說想到我家看看,我就請她去了。其實,我倆沒……沒啥……”
“沒啥?對你來說是沒啥,”徐思雨氣惱惱地︰“對我來說,卻有啥!”
第二天放學,剛出了教室門,就被跟在我身後的黑世良一把拽住。“你等等我,一到放學你就跟兔子似的,回家著什麼急。”
“我得去接m i m i。”我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跟我走,找你有事。”黑世良架著我的胳膊,不容分說,綁架般地將我拽走。
我暈。這兩天咋的了,也沒招誰惹誰,咋老是讓人拽住。黑世良拽著我,順樓角拐了個彎,將我拽到圖書館後面的背靜處。“老同學,幫幫忙。”
“喂,有你這麼讓人幫忙的嗎?”
“你就別挑我理了,我他媽的都要崩潰了。”
我不解地看了黑世良一眼︰“什麼事呀,就你小子還能崩潰了?”
他沉重地說︰“周彤懷……懷孕了。”
“周彤懷孕了?”我一愣,瞪著黑世良︰“你小子行啊,不愧教授和專家稱號。這個寒假沒少忙活呀,造人成功啦。我就是騎火箭趕你,連跑帶顛地都趕不上你了。”
“你就別逗我了。”黑世良訕笑著︰“不是這個寒假整的,寒假才多長時間。”
“行啊,你早早就得手了。請教你一個問題,種上以後得多長時間有反應?”
黑世良瞪著眯眯眼︰“你小子也給嫂子種上了?”
我斜了他一眼︰“我像你呀,見著m i n 邁不動腿。”
黑世良滿臉的焦急,“行了行了,你就別埋汰我了,趕緊幫忙吧。”
“我說你是不是急蒙了。”我訕笑著看他︰“周彤懷孕了我能幫上什麼忙?幫著保胎呀還是等生完孩子,讓我幫助伺候月子?”
黑世良哭唧唧地說︰“你饒了我吧,老同學,我都急死了,你還逗我玩。”
“我不是逗你玩,你整事的時候干啥了,你小子小孩呀,不知道能整出事嗎?咋教唆我們的,不知道做好防範措施?”
“那不是來不及了嗎,在大好形勢下那不得趁熱打鐵嗎。”黑世良苦笑著,看看我︰“我也沒經驗,只顧著整了,才整了不幾回就他媽的中上了。不像你有經驗,成天和秦燕在一起,咋整也整不出孩子來。”
我舉起拳頭,在黑世良眼前晃晃,警告他︰“你小子給我听清楚了,我和秦燕是清清白白的,我倆是住在一起,可我從來沒踫過她。你以後再這麼說,我可不客氣了。”
“好好好,我不對了,我不對了,你倆是清清白白的,你沒整她,這回行了吧。”黑世良一臉的焦急︰“你小子趕緊幫忙呀!”
我也急了︰“你老是讓我幫忙,你給周彤整懷孕了,我能幫上你什麼忙?!”
“你家屬不是醫院的嗎,請秦燕在醫院找個醫生把孩子做了,另外……”這小子停住話頭,乞求地看著我。
“說,干嘛吞吞吐吐的,整的時候咋那麼利索。”
黑世良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說︰“周彤做掉孩子,我想……想讓她在你家住……住幾天,養養身體。”
我看著他笑了︰“你小子真讓我伺候月子呀。”
黑世良干笑了幾下,“沒辦法呀,你不幫我誰幫我。”
我笑了,“找你爹媽呀。”
黑世良一咧嘴︰“那不是找削嗎,讓你到大學泡妞去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知道還玩真的?”
“你咋這麼說,倆人熱乎得一塌糊涂了,只有整啦。”
“行啊,你真英雄。”黑世良的話讓我哭笑不得,給了他一拳︰“你小子這勁兒頭真猛,能把泰山挑翻個兒。”
“彼此彼此。”這小子看著我,有些得意,竟然沒心沒肺地哈哈笑了兩聲。
秦燕在醫院找了人,給周彤做了人流,然後秘密住進我家。秦燕白天有時休班,又和別人換了兩個班,幾乎天天白天在家。她上夜班時,我也能給周彤端茶倒水,熬個粥煮個面條。還有小雪呢,她也能幫著照料。
我囑咐黑世良少往我家跑,免得露了餡。這小子只是在晚上偷偷來過兩次。
周彤在我家休息了一個星期,離開我家時,我逗她說︰“等我畢業了,要是找不著合適的工作,我就去當月嫂。”
周彤笑了,臉色紅潤潤的。“我看行,你這兩下子真不錯,等秦燕坐月子的時候,你都不用請月嫂了。”
我看著她︰“我再練練。”
周彤緊緊拉住秦燕的手不松開,她和秦燕的友情更深了,兩人認了干姐妹。
周彤三天兩頭往我家跑,秦燕白天休班在家,她就利用沒課的時間跑來,兩人有說不完的話。星期天休息時,她有時不去黑世良家來我家,晚上和秦燕小雪擠在一起,唧唧嘎嘎地嘮個沒完。
我一邊看電視一邊說︰“黑世良這小子真能耐,這才多長時間,就給周彤整出孩子了。”
秦燕看著我︰“你是羨慕呀還是嫉妒呀?”
我笑了,“我是既羨慕又嫉妒。”
“是嗎,你用不著羨慕人家,也用不著嫉妒人家。”秦燕笑眯眯地看著我︰“你也整出一個孩子,不就得了嗎。”
我看著她︰“整孩子是一項浩大的生育工程,需要方方面面的緊密配合。”
“你們老師給你們講怎麼整孩子了?”
“我們老師講整孩子干嗎,我的專業又不是醫學專業。”
秦燕看著我︰“那你還說生育工程?”
“我的意思是說,生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兩個人的事。你讓我整出一個孩子,我一個人怎麼整哇?”
秦燕看著我,大眼楮眨了眨,長睫毛扇乎了幾下,嘿嘿一笑,“豬哥,我配合你,咱倆一起整,好不好?”
“……”我睜大中眼楮,瞪著她。
“你干嘛把小眼楮瞪那麼大,像受驚的野牛,怪嚇人的。”
過了幾天,我發現一個新情況,秦燕挺著肚子在我面前橫晃,兩手還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撫摩隆起的肚子。我坐在廳里看電視,她在廳里橫晃。我在我的房間里看書,她就來到我的房間橫晃。
怪了,怎麼回事?我愣愣地看著她。她旁若無我地繼續她的橫晃。
吃多了,消化食兒?不能呀,她怕自己胖,控制食欲非常嚴格,不能吃多呀。每頓飯我是看著她吃的,就那點貓食,不能撐著哇。減肥?可能。她的確胖了,那胸脯那肚子,比以前粗了一圈。
秦燕小心翼翼地站在體重秤上。我立即否定了減肥的判斷。天天過秤,天天控制食欲,不能胖呀。
“豬妹,你在屋里晃來晃去,干嘛哪?”
“我hu d nghu d ng。”
“減肥哪?”
“不是。”
“不是?”我不知就里,茫然地看著她︰“你可胖了,也沒吃什麼,怎麼胖了呢?你還有管住嘴的規劃呢。”
秦燕從體重秤上下來,站在我面前,沖我微笑︰“我不是胖了,是懷孕了。”
“啊。啊?!”我從紅木沙發上蹦起來,不認識似的看著她︰“你懷……孕……啦?”
“你不認識我呀,我懷孕了,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秦燕十分平靜,雙手緩緩地喜愛地撫摩著肚子,好像在撫摩小寶寶。
我吃驚地瞄了一眼她的肚子,沖動地說︰“你有男朋友了?”
秦燕平靜地說︰“沒有。”
“沒有男朋友,你……你就能懷……懷孕?!”我更加吃驚了,盯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楮。
“你傻呀!”秦燕微笑著,曖昧地看著我。
秦燕的肚子大了,一天比一天大。
她跟誰有的呢?我陷入苦惱中。在一起住了這麼長時間,快一年了,沒看到她的男朋友,也沒听說她有男朋友啊。她的生活半徑很短,從家到醫院,從醫院到家。這個“家”雖然是我倆合租房子組成的,確實像個家,我和她確實像一家人。除了醫院和家,她不到別的地方去。除了在醫院上夜班,她從不夜不歸宿。當然了,女人懷孕,不只是夜里制造。
她怎麼能懷孕呢?
你傻呀?秦燕的話在我腦海里震蕩。我不傻,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結婚了,女人才能懷孕。或者,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人不采取措施也能懷孕。女人不和男人發生性關系,就不能懷孕!這個我懂!難道是試管嬰兒?她沒有結婚,沒有這個必要啊。
秦燕懷孕了,一定有一個男人。
這個人是誰呢?是金醫生?還是那個呂企業家?
金醫生是名牌醫科大學的博士研究生。他的醫療水平很高,他的手術水平高超。年齡不大,就是著名醫生。大高個,人長得英俊瀟灑。听秦燕說,他是醫院培養對象,前途不可限量。
呂企業家也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他研制的電腦ru n ji n,為他贏得了金錢和榮譽,開辦了自己的公司。個頭雖然不高,卻有模有樣。
是他倆中的誰呢?
是金醫生?不能呀。秦燕讓我假扮她的男朋友去醫院接她,就是為了拒絕金醫生。她明確地對我和小雪說,金醫生要和她處對象,她拒絕了。不能是金醫生,他的可能性,百分之百no!
是呂企業家?no!為了追求秦燕,他住進了醫院,還不惜自己的人格,裝瘋賣傻。秦燕明確而堅決地拒絕了他,並設計揭破他的鬼把戲。不能是呂企業家,他的可能性,同樣百分之百的no!
還能有誰呢?沒發現啊。女人懷孕,必須有一個男人!難道是她背著我,偷偷地和男朋友約會?沒有必要哇。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沒有必要背著我,她和誰約會,我也不會限制她。我苦苦地思索,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
秦燕懷孕了,她只有和一個男人**,才能懷孕。她真的懷孕了!
“你傻呀!”秦燕的話在我耳畔回響。
我真傻!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連影都沒見著!
“豬哥,你怎麼了?”
“沒怎麼了。”
“沒怎麼了,你咋愁眉苦臉的?”
“沒有。”
“沒有?”秦燕兩手扶著肚子,彎下腰,看著我的臉,“這沒有,那沒有,你咋成天耷拉著腦袋,像瘟雞似的。”
“沒有。”我坐在紅木沙發上,頭都沒抬。
“還沒有呢,那臉拉拉的,說趕上長白山有些懸,趕上驢臉啦。”秦燕兩手托起我的苦臉,“我明白了,你看我懷孕了,你生氣啦?”
我氣哼哼地說︰“咱們在一起住這麼長時間了,起碼是朋友吧。你懷孕了,你得告訴我,那男的是誰吧。”
“你傻呀。”秦燕拿大眼楮剜了我一下。
“我傻,我真傻,你把我騙得好苦哇,你懷孕了,我都不知道是跟誰!”
“說你傻,你真傻!”秦燕氣得滿臉通紅,叫起來,“你說我跟誰?”
我坐在沙發上,瞥了她一眼︰“誰知道你跟誰呀。”
“你……”秦燕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你不是說,整孩子是一項浩大的生育工程,需要方方面面的緊密配合嗎,我一個人就能整出孩子啦?”
“我還要問你呢。”我大惑不解地看著她︰“那你是跟……跟誰有的?”
秦燕看著我,恨恨地︰“跟你呀。”
我立馬蹦起來,“神馬?!我跟你啥時候……”
“你想耍賴呀,你做過的事你不承認?”秦燕繃著美麗的小臉,和聲細語地說︰“你忘了,咱倆在一起睡了好幾個晚上。”
“我不否認,咱倆是在一起睡過覺,可……”我看著她鼓鼓的肚子,把激動的心情按捺平靜了。“你是知道的,我也沒對你動手動腳哇。”
秦燕眼一斜,嘴一撇︰“我睡著了,什麼都不知道。”
“啊?豬妹,你不能這樣吧?”我的心情再也無法按捺平靜了,焦急地看著她︰“早晨起床你對我說,守著一條鮮美的大魚,許看不許吃,啥滋味,看你這麼辛苦,獎勵你一個吻吧。這就證明︰我沒對你做那事。”
“不一定。”秦燕笑呵呵地說︰“我記得你還說,這回我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守得自身如玉,下回我可不敢保準。”
“我那是和你開玩笑,我真的沒對你做那事。豬妹,我真的沒對你做那事呀!”我急得哭起來,“豬妹,咱倆在一起住這麼長時間了,我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嗎?把你整出孩子了還不承認?!”
“你可沒少做夢和我整那事,我是你夢中的媳婦,我來到你身邊,和你睡在一起,你能不整?”
“豬妹呀,我承認我做過這樣的夢,我承認你是我的媳婦。可我……”我傷心得說不下去了,大聲痛哭。
“豬哥,你哭啥呀,別哭你別哭哇。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有淚咽肚子里呀。”
“我都要冤死了,你還不讓人家哭……”我看著她,舉起右手︰“我雖然不是大英雄,是男子漢,就要敢做敢當。我發誓,我沒對你做那事,所以,我不能承擔。”
“豬哥,我……來,坐下說。”秦燕見我真的傷心了,慌神了,連忙拉住我的手,讓我坐下。她坐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中眼楮︰“對不起,豬哥,我是和你開玩笑呢。”
我痛苦地抽泣著︰“你別和我開玩笑,你和別人有孩子了,硬往我身上賴,我負不起責任。”
“啊,我和誰有孩子了呀!”秦燕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氣呼呼地︰“我沒有男朋友,咱倆也沒那麼地,我就能懷孕了?你是不是傻呀?!”
“我不傻,我都看出來了,你肚子都這麼大了。”我抹了一把淚,傷心地說︰“你和誰有孩子,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我也不干涉。可是……你不能賴我呀。”
“人家都說了,是和你開玩笑的。”秦燕說著,氣呼呼地把手伸進衣服里,呼啦啦拽出一塊泡沫之類的東西,扔在地上。“你看,這是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