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意炒了三年股,就算自己不下場就請人打理都是綠的,可以說是非常有毒了。
肖瀟不信邪嘗試了這麼一次,悔得腸子都青了。
兩天蒸發了十多萬簡直是要她腦溢血的節奏啊!
方知意木然坐著,靈魂似乎也隨著長了翅膀的銀子飛走了。
聞輕莫名松了一口氣,出聲︰“截止目前進去了多少?”
濃密的睫毛顫了一下,底下的眼眸麻木地轉了轉,方知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站起來往外走,語氣相當不屑︰“反正我有的是錢,不在乎。”
就是手有點兒抖。
聞輕、肖瀟︰“……”
肖瀟沒有去追她,而是在方知意原本的位置上的坐下來,打量起了面前的聞輕。最開始看到新人的時候她雖然也被對方的外貌迷了一下,但因為忙著談戀愛來去匆忙也就沒有多注意,現在再看,這個新人有點不對勁啊。
她還沒見過哪個新人在凶名在外的方知意面前,完全不怯場的。
聞輕很沉得住氣,他沒有阻止肖瀟並不算禮貌的打量,也沒有移開目光,直到對面的女人先憋不住。
“知意很難相處吧?”
說完後目光死死盯著聞輕,不願放過他肢體上面部上的任何一個細節。
面前這張好看至極的臉上沒有討好敷衍,異常平靜,看不出任何端倪。
聞輕點頭,很直白︰“脾氣是不大好。”
肖瀟打了個響指,姿勢帥氣︰“這就對了!”
聞輕一笑,肖瀟一瞬間讀懂了他的潛台詞,神色愈發滿意︰“不過就算她脾氣不好,你也不討厭她吧。”
不得不承認,方知意就是有這樣的魅力,有時候你會覺得她是已經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光了的小可憐,而下一秒就會有喜歡她的瞎子跳出來狠狠打臉。
謎一樣。
聞輕微微頷首,收起笑容︰“她很厲害。”
肖瀟很不給面子地嗤笑︰“這一點不怕跟人說,除了演戲,她其余的所有事情都一塌糊涂。”這女人的投資、生活都糟糕至極。
出乎她的意料,對面的男人沒有表達出一絲驚訝來,表情與方知意說“應該的”這三個字時幾乎完全一樣。
一樣的平淡。
“能夠堅持一件事並把它做到極致,她已經很令人敬佩了。更何況……”
他從位置上站起來。
“她看起來對現狀很滿意,失陪。”
方知意在影視城這邊有房子,畢竟一年里有半年會待在這邊,剩下半年里還有兩個月外景,相比起來s城的家倒是還少回一些了。
她的房子約莫有三百平方,臥室卻很小,只放了一張床安了一個小小的書架,不足十個平方。
小小的窗戶還被深藍色的窗簾嚴嚴實實遮擋了起來。
牆面與窗簾同色,開著的黯淡壁燈仿佛深海里的一點幽光,一點兒也不聲張,悄無聲息地照亮周身。
一身水汽從浴室里出來,她用毛巾包住長發,躺倒在松軟的床上。
客廳里的手機叮鈴鈴響起來,床上的人依然伸展四肢癱著,適宜的空調風垂在身上,下一秒就能睡過去。
打di n hu 的人非常有耐心,鍥而不舍,方知意最終還是爬起來去接了di n hu 。
听筒里傳出來的是個不算溫柔的女聲。
“知意,下戲了沒有?”
“嗯~”方知意仰躺在沙發上,把手機夾在耳側,空出兩手蓋在眼簾上。
陸苒苒軟下聲音︰“累了?”
“不累,就是剛洗完澡,筋都卷起來抻不直了。”
“別懶啊,趕緊把頭發吹干,濕頭發睡覺小心偏頭痛!這麼大個人也不知道保重身體,老了可怎麼辦?!”
女人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方知意撐著沉重的眼皮應和著,等她說完了才開口叫人︰“姐。”
陸苒苒“嗯”了一聲,方知意將頸邊夾著的手機抽出來,翻身坐起。
“你別給人欺負,好不好?”
陸苒苒握著話筒的手倏然縮緊,過了好久才嘆了口氣。
“知意,生活總是苦樂並存的,我和你姐夫感情很好,寶寶也很可愛,不是嗎?”
後頸靠在沙發柔軟的弧度上,方知意的眼神游移在天花板上,無法聚焦。
“你自己在外面多注意身體,別總是不惦記自己,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別一直忍著……姐還要去洗衣服,先掛了啊。”
都快十一點了,還洗衣服。
方知意什麼也沒說,那邊就匆匆掛斷了。
下一秒手機被主人拋到一邊,屏幕朝下。
生活都是苦樂並存的不假,但苦樂比例卻是人人不同。
為什麼要放棄更好的選項呢?
赤腳回到小小的臥室里,她把自己整個兒埋進被窩,連帶著毛巾包裹住的濕漉長發。
還是做夢吧。
還沒和方知意和好,聞輕先和劇組的人混熟了,大家對這個不常笑話不多但態度謙遜特有禮貌的新人很有好感,沒事踫到了都願意聊兩句,一派和氣。
黃黃雖然已經是聞輕的顏粉,但心里還是向著自家老大的,見狀不免替方知意著急︰“知意姐,要是新人紅了,以後就有人爆料說你耍大牌對新人不友善了。”
“這是事實。”方知意要是還在意別人的那三言兩語,早就從天台跳下去了。
黃黃噘嘴︰“該壞脾氣的時候不壞,不該壞的時候又那麼壞!”
見方知意還是沒有反應,她氣沖沖跺腳走了,遇到聞輕的時候也沒給他好臉色,翻著個白眼就過去了。
聞輕被她敵視地莫名其妙,兩人擦肩,黃黃腳底下不穩,狠狠地往前撲去。
“哎呦!”
膝蓋著地,痛得要命。
聞輕不得不轉過身來,友善地扶了她一把。
黃黃小女兒情態,紅著臉哼哼︰“謝謝,然後有一件事……”
聞輕拉開和她的距離,側了側身體,表示洗耳恭听。
“知意姐只是脾氣不好,人還是很好的,這段時間她對你態度不好,我代她向你說聲不好意思,你別記恨她。”
她的這句話讓聞輕覺得好笑,看著面前這個雖然稚嫩但也已經二十出頭的姑娘,聞輕搖搖頭︰“她沒有在拍戲的時候刁難我,只是因為不太喜歡我所以私底下不跟我交流也不再指點我,這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她犯了什麼錯,要你替她道歉呢?”
聞輕的眼神有幾分壓抑不住的凌厲,黃黃臉上的紅暈褪去,愣住了。
等回過神來,那個好像忽然變了模樣的男人已經離開了。
她訕訕回到方知意身邊,猶豫了好久才拖腔叫了一聲“知意姐”,決定向她揭發新人的兩幅面孔。
“有事說事。”
方知意的聲音很冷淡,卻還是從劇本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去而復返的小姑娘。
黃黃組織好語言,鼓足勇氣︰“知意姐,小心新人吧,我感覺他有一點表里不一。”
“人是挺不錯的,但不太真誠,他這個人有點那什麼,就是不能跟他太親近的感覺,剛才我……”
黃黃嘰里呱啦訴說著,方知意的眉頭卻越擰越深,最後不得不出聲打斷她。
“新人得罪你了嗎?”
“啊?”黃黃被問的一頭霧水,“沒有啊,怎麼啦?”
“那你為什麼要憑自己的臆測去給他下這樣的定義呢?”方知意不笑的時候本來就有種盛氣凌人的感覺,眉頭一壓更是顯出幾分威嚴不和善來。
“背地里嚼舌頭會有快感嗎?你跟著我也有差不多半年了,為什麼一點進步都沒有呢?”
一連三個問句,黃黃一個也答不上來,她只覺得雙頰滾燙,屁股底下也跟著了火似的,坐不住了。
她跑出去冷靜,紅紅嘆氣︰“你對她太嚴厲了,她其實沒什麼惡意。”
“我知道,但她不能一直不成長。”
“也是,那我去看看她,稍微開導一下。”
紅紅轉身,表情變得無奈。
明明溫和點說就不會讓黃黃產生這麼強烈的抵觸感,結果還是一點都不肯放軟姿態呢。
由著性子胡來這一點,果然過了多少年都不會變。
方知意低頭繼續研究劇本,剛才的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狀態。
黃黃如果真的不能用,換一個就是了。
這段時間她沒有虧待過小姑娘,也不會為她長此以往即將惹下的麻煩買單。
剛出社會還嬌氣得不行的黃黃趴在紅紅懷里大哭了一場,還是抽抽搭搭回來了,沉默了不少。
第一次被人這麼不留情面的批評,心里一下子接受不來也是正常的。
方知意多少能理解一些小姑娘的心情,沒有再拿凶巴巴的態度逼她。
三天後,一行人打包了行李,按照原計劃趕往y縣拍外景。
劇組自己包了大巴車,十點出發到y縣已經是傍晚了,方知意一路睡過來,腰酸背痛有點兒,精神倒是好極了。
她捏了捏胳膊腿下車,不算平整的水泥路濕漉漉的,剛下過雨。
雨水帶走了浮塵,顯出山間小縣城獨有的清新避世來。
山清水秀,連空氣里都布滿了生機。
真是個頤養天年的好地方。
方知意伸展四肢,剛在心里感慨完,身後就傳來焦急的女聲。
“聞輕你沒事吧?”
方知意回頭,新人慘白著一張臉,難得弓起腰背,一手扶著旁邊的電線桿。
她看著那張形狀完美此刻卻泛白皺皮的唇張合,聲音里的痛苦倒是不明顯︰“謝謝,我還好。”
“暈車的話我這邊有暈車藥哦。”
“不是暈車,只是有點兒悶……抱歉,我現在不太想說話。”
“啊……哦,對不起!”
直到手被人拉起來,方知意才轉回來。
肖瀟一邊把行李箱拉桿往她手里塞,一邊順著她剛才的視線看向一臉憔悴的新人,隨口問︰“新人怎麼了嗎?”
方知意拉著行李箱往前方的賓館走。
“富貴病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