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生能夠重新選擇一次,那麼江半城一定不會選擇听信金胖子的讒言去招惹那三個牧民,而陳大果則一定會選擇在姬昌壽被吐骨渾打敗之後履行承諾帶他上八樓去找江半城,至于他二人後來誰打死了誰,很重要嗎?
只是眼下,一切都悔之晚矣!
除非親眼目睹,否則誰會相信一個幾近赤手空拳的年輕牧民能夠將盤踞江夏郡四十多年的蛟龍幫殺個通透?又有誰會相信這個高瘦的小牧民僅憑借一刀一盾就解決了兩個手持自動步槍瘋狂掃射的彪型大漢?
現在,陳大果正耷拉著肩膀艱難地行走在七樓通向八樓的廊道上,他的貼身保鏢或者已經殺身成仁命赴黃泉,或者趁亂逃遁不知所蹤。此時如果陳大果朝一樓大堂瞧上一眼的話,他會發現一眾打手早已作鳥獸散,只留下三四十具尸體和滿地刀械,以及幾十個哀嚎不已的輕重傷者。
六樓廊道上的吐骨渾從容地走到兩個槍手的尸體旁將樸刀和警盾依次拔出,繼而邁步走向七樓。
“篤、篤、篤”,吐骨渾沿著樓梯信步而上,一路沒有任何阻攔,很快便與陳大果並肩而行。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陳大果頭發散亂肩頭耷拉,灰色長褂刮破幾處還沾染著十幾處血跡,看上去相當之狼狽,他一步一喘地問道。
“吐骨渾。”吐骨渾冷冷應道。
“吐骨渾?好名字,我記住了!”陳大果木然地看著前方,嘴里低聲道,“你身手相當了得,如果死在你手里,我陳大果也認載了!”
“我不殺你,我只想殺江半城。”吐骨渾說道。
“哼哼,如果我告訴你,是我親自安排的人到監獄里殺的你們,你還會這麼說嗎?”陳大果戲謔道。
吐骨渾沉默半響,緩緩念叨道︰“‘人虧天不虧,世道輪轉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陳大果,即使我不殺你,你說,蒼天饒過誰?”
“哈哈,好一個‘蒼天饒過誰’!”陳大果笑得甚是苦澀,“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歲!”
“才十七歲?”陳大果有些驚訝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想當年我十七歲的時候還是江夏郡街頭的一個小混混,靠偷雞摸狗、打架搶劫混日子,時常還吃不飽、穿不暖,直到二十歲時加入蛟龍幫跟了江老大混,這才勉勉強強能夠吃飽穿暖。”
“那時候我跟你現在一樣,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天不怕地不怕,反正誰能讓我吃飽飯我就跟著誰干,坑蒙拐騙,殺人越貨,總之什麼來錢快就干什麼,結果呢,打來打去、殺來殺去,我們打成了幫派老大。”
“然後江老大說,兄弟們啊,我們蛟龍幫還不是江夏第一,這第一的位子肯定不好坐,那我們混個第二總可以吧,于是我們接著干,干著干著,我們不但干成了江夏第二,甚至做到了江夏第一。”
“這棟青龍大廈啊,是十五年前為了慶祝江老大榮登江夏郡黑道總舵主時造的,當然了,由我親自操刀督建,每一磚每一瓦,大到整個建築結構、小到每一顆螺絲釘,那可都凝聚著我的心血,那時候我和大當家的還都不到四十歲,正值當打之年,那是何等豪氣干雲、意氣風發?新大廈落成剪彩那天,真是八方來朝萬客到賀,嘿,你不知道當時我們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你為什麼不做個好人?”吐骨渾反問道,“非要做個黑社會?”
“好人?呵呵,”陳大果搖搖頭嘆道,“命啊!而你,就是我的命,現在我的命來找我了,所以想做好人啊,我看要等下輩子嘍!”
一老一少像極兩個聊得來的朋友,家長里短絮絮叨叨,很快上到八樓。
八樓廊道上依舊空無一人,練功房的門敞開著,想來負責清潔維護的僕人已經倉皇逃命,而高級會所那極盡奢華的雕花紅木門依舊緊閉著。
陳大果慢吞吞挪到會所門前,咚咚敲門道︰“江老大,開門,是我,陳大果!”
無人應門。
陳大果繼續敲,依舊無人應門,已經昏了頭的他忘了門楣上的隱蔽處有一個微型攝像頭,江半城充滿殺機的眼楮正睜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吐骨渾走上前說道︰“陳大果,讓我……”吐骨渾想說讓他踹門進去。
“轟!”
隨著一聲巨響,會所的雕花紅木門被一道巨大力量轟成碎片,繼而將站在門前的陳大果的身子轟成兩截,而造成這一切破壞的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狙擊步槍子彈。
那子彈撕碎陳大果的身體後繼續飛行,將站在陳大果身後的吐骨渾當胸轟出三四米開外,警盾和樸刀叮叮當當數聲跌落在地,然後現場陷入一片死寂。
過了足足幾分鐘,會所里才隱隱約約出現一道小心翼翼的身影,那道身影端起一支長長的狙擊步槍,遠遠朝躺在地上的吐骨渾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