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第165章 肉搏崩潰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作家李珂 本章︰第165章 肉搏崩潰

    日軍這輪突如其來的炮火打擊開始之前,西坪村內的二營營長馮長治,剛剛做出了新的迎戰計劃。 vw

    根據河口村吳子健通信員的飛馬來報,馮長治已經知曉了那里的敵情也很嚴峻,所以當機立斷,派夏連山帶領騎兵連火速前去馳援在被俘投誠的偽蒙軍騎兵官兵的訓練下,二營騎兵連已經初具戰力,雖然還達不到在馬背熟練作戰,但騎術都過了關;全連兩個排,合計七十人,每人一枝三八式騎槍小馬槍,一柄馬刀,一騎戰馬,裝備絕對精良。

    馮長治本來打算除了騎兵連之外,再將7連的兩個排也派到河口村去,不過教導員劉樹堅持表示反對。劉樹認為,河口村那邊與西坪村這邊的敵情,均不明朗,但西坪這邊有營部,還有包括營衛生隊西坪村戰地總動員委員會等非作戰單位以及輜重,如果情況危急,他們顯然更需要兵力掩護;反過來,河口村那邊只有吳子健李天林率領的5連精銳,進退較靈便。何況,關門山內的紅星峽距離河口村也更近,魯大江的8連隨時可以前出支援。

    二營營長不願意在大敵當前的危急時刻與教導員爭執,于是點點頭,同意不再把7連的兩個排派走。但夏連山率騎兵連全體,立即出發趕往河口村。馮長治要騎兵連長轉告吳子健︰相機行事,如果河口村不守,或近撤進關門山,或向西坪這邊靠攏,一切均由副營長自行決定。

    騎兵的馬蹄聲還未遠去,炮兵班班長趙野郊派人來向營長請示下一步的作戰方案。馮長治激動地拍著那個炮兵班戰士的肩膀,連聲說到︰

    打得好,打得好多虧你們關鍵時刻連續發炮,才解了村西防線之急。

    不過,接下來炮兵怎麼打打哪里,卻讓二營長犯了難。他不大懂得炮兵戰術,剛才完全是憑著直覺要趙野郊他們轟擊沖鋒日軍的後隊的。此刻望著已經肅穆卻仍然漆黑一片的村西,馮長治一時不知該怎樣交待。其實,連趙野郊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的一頓猛轟究竟給日軍造成了多大的殺傷︰天實在是太黑了。

    劉樹忽然插了進來,他示意炮兵班的戰士先退後,然後將自己的頭靠近馮長治的頭,壓低聲音說︰營長,我建議提前著手部署撤離的方案,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敵人這次是奔著消滅我們的根據地來的,不達目的,很難逼其收兵。

    二營營長直視著著教導員近在咫尺的眼楮,在這一點,他幾乎與劉樹感同身受︰你的意思,是讓非戰斗人員先行撤離那只有進山了。

    西坪村與河口村一樣坐落于關門山的西麓,一樣背靠一個被關門山敞開的山口,並且這個山口河口村村旁的那個山口,要闊出兩三倍,地勢平緩,逐漸升高延轉入深山。山口一帶分布的民宅,也足足有幾十戶。

    對,必須進山劉樹下了決心︰假如西坪守得住,他們再從山里拉出來,最多是折騰一趟;可是一旦6連7連頂不住敵軍,讓這些非戰斗單位臨時現撤,恐怕來不及了。

    馮長治認為教導員言之有理,索性將指揮撤離的任務交給了他眼下,身為二營最高軍事主官,馮長治最重要的是如何指揮打好這場生死仗。

    劉樹隨即去執行了。馮長治特地將7連的一個排以及連指導員都交給他,要教導員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已經集合完畢的新兵連,則協助營部衛生隊和村動委會,搬運輜重,向關門山內轉進。

    在這時,日軍的炮火開始了對西坪村的狂轟濫炸。

    馮長治沒有料到敵人會在偷襲不成之後,如此之快地改用炮火實施打擊。轉眼之間,村子里落下了多發炮彈;仍滯留在馮長治身邊的那個炮兵班戰士,正是林師師部配給二營的兩個炮手之一,這時拉著營長原地臥倒,一邊在轟鳴聲里對著他的耳朵嚷︰營長,小鬼子打的也是迫擊炮,听去有不少門

    馮長治一把拽住這個炮兵班戰士的胳膊,厲聲喊道︰

    馬回去告訴你們班長,朝著村外他認為有敵人的地方給我狠狠打,不要吝惜炮彈,今晚對我們來說是一場決戰炮彈打光了,扛著炮往山口里邊跑,絕對不能丟下炮,那是副營長他們拼了命從鬼子手里奪來的

    炮兵听清了營長的命令,爬起來轉身往炮兵班的宅院方向跑。

    看到這個炮兵跑開,馮長治突然又喊過身邊的一個戰士,要他通知正指揮撤離的教導員,至少分一個班的戰士去炮兵班那里待命,一旦需要,這個班務必要掩護炮兵班安全撤走。

    壇壇罐罐不能丟下,炮更不能丟下

    安排完畢,二營營長帶著7連剩下的最後一個排,緊張地蹲守在冰封的青龍河畔,這個排是他的總預備隊;現在,他已經不能貿然回到村西前沿陣地去了,村外日軍的炮火打擊過後,將會發起怎樣的攻勢尚不得而知,他得守在這個差不多是全村最央的地方,掌控全面的戰場局勢。

    炮擊更猛烈了。

    城特務機關的兩個特務,引領著一個隊的日軍,繞到了西坪村的南面很遠的地方,然後,穿行著青龍河兩岸的一片片樹林,悄悄地摸向西坪村的村尾。

    這兩個特務奉城特務機關長小島正雄的命令,此前已經多次喬裝成國百姓,進入西坪村一帶偵察,所以對這里的地形頗不陌生。這股日軍從南邊而來,夜幕的西北風則很好地掩蓋了他們的行進動靜。何況,現在西坪村內外,已經展開了激烈的炮戰,從這里听去,村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而明顯是村西的外面也不時有炮彈炸響;無疑,那是八路軍的炮火正組織還擊。

    在日軍這個隊長的催促下,他們加快了腳步。不久,憑著來過幾次的記憶,兩個特務感覺應該已經接近了村尾,他們示意後隊停下,前方十幾丈遠的位置,依稀能夠看到有幾處房屋院落,他們仔細地諦听著。

    村外的炮擊,在這一時刻,停止了。但很快,村西方向重新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其九二重機槍的聲音格外清晰。摸到了村尾的這股日軍明白,正西方向的地面佯攻開始了。他們足足又等待了將近兩分鐘,隊長一揮手,埋伏在林子里的一百多日本兵,一躍而起,沖向了村尾。

    防守村尾這一帶的八路軍,是二營7連剛剛到位的兩個排,由7連副連長帶領著,進入到村尾的民房內和院牆下布防。但是,村尾外面一片死寂,村西的槍聲卻激烈得有如爆豆,人們的注意力禁不住都被吸引了過去。

    有情況

    不好

    什麼人站住,開槍了

    突然之間,村尾的戰士當有人感到一大群黑影從外面撲了來,立即發出了警報和警告,但幾乎在同一瞬間,黑影們已經達到了他們身前;撲到近處,閃著寒光的三八槍刺刀頓時清晰在目。

    鬼子鬼子來了戰士們發出了驚怒的吼叫。

    一場短兵相接的近身肉搏,這樣毫無征兆地爆發了。

    撲在最前面的是這個日軍隊的第一小隊,黑暗奔跑著的他們,幾乎直接撞進了一群八路軍戰士的懷里;敵對雙方都用自己國家的語言吶喊著嘶吼著,刺刀與刺刀刺刀與槍身之間格斗磕踫的聲音,混成了一片。

    7連的副連長是打過平型關大戰的林師老兵,慌亂的局面之下,他仍能迅速地指揮縱深布置的一個排猛撲了去。副連長非常清楚,自己的身後已經沒有退路,這股日軍來勢凶猛,人數不明,必須全力在村尾口頂住他們;否則,一旦讓他們突入村內,整個二營的防區必然大亂。

    快去報告營長教導員

    副連長一邊殺進戰團,一邊大聲命令著自己身邊的戰士,有人答應了一聲,轉身跑向村內。

    7連兩個排共有八九十號人,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後,總算廝殺著將日軍的這個先頭小隊逼得開始後退,但後退剛剛持續了幾秒鐘,後面又洶涌著沖來了更多的日本兵,雙方展開了更為混亂和激烈的肉搏。

    秋明大隊來自瀨名師團的加藤旅團,屬于師團的精銳部隊,這個隊的許多日本兵,更是自盧溝橋事變時在河北連續征戰,其射擊本領和白刃戰本領,堪稱陸軍一流。而八路軍林師二營7連,則在整體戰斗力方面,算不是二營的主力,與李天林的5連王雙龍的6連相,紅軍時代老兵的數量佔不到全連的一半;戰士們單兵作戰的能力不是很強,使用的步槍五花八門,有的甚至沒有匹配刺刀。

    更致命的,則是日軍隊在人數的優勢︰一百六七十人,對陣八路軍的八九十人。

    凡此種種,都決定了這場遭遇戰式的肉搏,天平逐漸地倒向了日軍的一方。越來越多的7連戰士,傷亡在日本兵的刺刀或槍托下,情急之時,有些戰士甚至開始在黑暗不管不顧地朝著一切人影開槍射擊。

    7連副連長意識到了不妙,他揮舞著了刺刀的漢陽造,竭盡全力地拼殺著,一邊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來鼓舞部下的士氣。有個日本兵跳到了他的側前方,後背斜對著他與一個八路軍戰士對刺,7連副連長大喊一聲,挺槍將刺刀捅入了日本兵的後心,但用力過猛的他,卻再也無力拔出刺刀來;這時,一桿三八步槍的槍托,猛地砸在他的後腦,副連長雙眼一黑,重重栽倒在堅硬的凍土地。

    村尾的防線崩潰了,百名日本兵,灌進了西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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