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面老妖停手而立,周身火焰緩緩消散,復現紅袍舊身。 vw
韓湘也已收了功法,閃到對過兩丈外,喘著粗氣,錦服破舊。發髻也有被火灼燒過的痕跡,狼狽不堪。
二人對視而立,韓湘尤自心驚。方才生死一瞬,危險萬分,只是不知這老頭怎的突然收了手。
赤面老妖的身子略微顫抖,一張干癟的嘴唇微微抖動。
有晚風吹過,夕陽再垂,映了紅霞滿天,夜鳥飛掠叢林,嘰喳連綿。
赤面老妖終于嘶啞著嗓子,顫抖著問韓湘道︰你方才使的功法可是先天功
韓湘早已習慣了這人人俱識先天功的境況,當下點頭道︰正是
赤面老妖急切再問︰那你為何又身負掩日神弓
韓湘暗思︰你這老頭終于算是冷靜了下來問我緣由了。
轉念又想︰怎麼每一個人看到我用先天功都會如此失神那年男子如此,夜魔如,武侯爺也如此。現在這個紅面老頭竟更加激動,仿佛再見生父。
隨即沒好氣道︰我在京城了武狀元,這掩日弓是當今武侯爺贈于我的獎品。
話剛出口,赤面老妖轟然顫抖著跪倒地面。紅發下一張枯瘦的老臉淚水洋溢,連連在地向著韓湘扣了三個響頭,方才抬頭帶著淚眼顫抖道︰老奴赤面,先前不識少主,差點犯下大錯,還望少主恕罪
先天功法實乃任妖主帝俊所創,更有諸多精妙所在,非得帝俊親傳,任人百般研磨推敲也難得其奧妙。況且帝俊為聖主之時曾布下言明,以後若遇修習先天功者,必為聖教傳人。是以這赤面老妖見韓湘施展先天神功,一招一式流暢隨性,也不問起所得緣由,便心知是妖主傳人無疑。
頭顱深磕,撞擊的地面 直響。
赤面接著道︰我此次前來京城本為刺殺石破天而來,但是交手數合,委實不是對手,還險些喪命當場。是以見到這掩日功便昏了頭腦,對少主狠辣出手,實是罪該萬死
韓湘愕然,傻立當場。只感覺自己是听錯了什麼,支支吾吾問道︰啥啥少主
赤面老妖點頭恭敬道︰少主您身懷聖主先天神功,便是聖主之傳人,自然也是我聖教之新主。
韓湘慌忙近前一步,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什麼聖教什麼聖主我又怎麼成了少主了
赤面抽泣道︰聖主失蹤多年,我聖教群龍無首,被天下假君子正道人逼迫驅逐,蝸居十萬大山之。更被世人稱之為妖,受盡凌辱,都只盼著有朝一日聖主能駕雲而歸,再度統領我聖教重返州大地。
一語未畢,赤面已然泣不成聲。哀嚎數聲後自知失態,忙強忍了心頭委屈,復問韓湘︰少主您既然承了聖主衣缽,那必定知曉聖主現在何處了
目光炯炯,極具渴望。
韓湘這才明悟,暗道︰原來我師父竟然是什麼聖教的聖主難怪這個赤面老頭見到我使用先天功便大驚失色,直呼我為少主。
隨即又想到師父那蕭索孤寂的身影,和獨酌時的落寞,心神驀地是一陣黯然,喃喃道︰我倒也很想知道他老人家現在何處,他讓我去找他,我又該如何去找尋
赤面功力高深,耳聰目明,自然听得到韓湘呢喃之語。更見韓湘面色惆悵悲傷,不似作假。當下強定下了心,認定了韓湘做少主。同時又難過悲傷于聖主下落不明。隨即又釋然,聖主既能授徒,說明他定還沒有身死,遲早有一日會重返聖教。
赤面急切的對著韓湘道︰聖主一去二十年,現下聖教萎靡,群龍無首,教眾大多生有二心。還望少主隨老奴返回聖教主持大局。
情真意切,赫赫忠心作不得假。
韓湘也自為這赤面老者的忠心而敬佩,但這一切實在來的突然,讓他不知作何言語動作,只得傻愣愣的立在當場。
赤面越發急切,再次懇求出聲道︰望少主隨老奴,主持大局。
韓湘仍舊不知如何作答,推遲吧,不忍看到這老頭的一片忠心盡負塵土。接受吧,又太過突然詫異,一時不能適應。
赤面見韓湘久久不答,似突然想起什麼,暗道︰現在教眾都聚集埋伏在南際山下,被魔教逼迫做了炮灰,不免又是眾多死傷。既然少主尋回,當立即呼應退兵,休整養息,精打細算再做行動。
心思電轉,知道迫在眉睫,大舉之日將近,再容不得遲疑。又見韓湘呆立不動,自顧盯著自己,不知在想些什麼。
赤面心頓時大急,再次出聲道︰老奴懇請少主,主持大局,莫要讓萬千教眾被那魔教與偽正道陷害,輪做炮灰。
韓湘看他眉頭緊皺,言語急切,也知他必定有事在心。又听他道什麼萬千教眾皆做炮灰,定會死傷無數,頓時心生救人之念。
轉念又想到柳隨雲仍在南際山惡僧手里,生死不知,只得婉言道︰我此行還有要事在身,也是救人性命危難的大事,這這當如何是好
說完也是心糾結,難分取舍。
赤面卻痛心道︰少主,難道您忍心看著聖主的手下和萬千教眾一個個慘死而不顧嗎
韓湘解釋道︰我也不是說不顧,只是在思索萬全打算
赤面心下焦急萬分,他本是火燒的性子,卻是未曾想到自己一直沒有言明去處。若是說明共往南際山,韓湘勢必欣然答應,既能解救柳隨雲,又可救下萬千教眾。
但一切種種都只是可能,赤面當即打斷韓湘的話語奪口道︰容少主這般前思後想,何時能回到教只怕誤了事啊
赤面心暗思︰少主若是回去只需亮明身份,使出聖主不傳之密法先天功。屆時振臂一呼,我聖教群雄無不群起而應,奮起反抗,不再甘為魔教爪牙。待的返回十萬大山本營休整幾年,便可再入州,逐鹿天下。
心念既定,只以為韓湘不願前往,當下沉聲道︰少主,得罪了
說罷閃身化作一道紅影,瞬間便到了韓湘後背,伸出如枯枝般的手指,在韓湘的背心只一點。繼而轉身將他抗在肩頭,甩手揮出一道火焰,便任憑韓湘大呼小叫也不回應,再次化作了火焰猛虎。
赤面肩扛韓湘翻身掠猛虎後背,揮手又是一道赤紅內力激射而出,化作大手拿捏起落在地面的掩日神弓,急匆匆向南方跑去。
火焰猛虎速度飛快,竟與白日那黃衫婦人騎乘的雪鳥不差絲毫。
韓湘此際被赤面老妖點了穴道,周身僵硬,只有喉嚨舌頭仍能動作,不住大喊︰放下我,放下我
但那赤面卻只道︰少主莫怪老奴,只是情況緊急,多有得罪了。當下反手將韓湘放在了火焰猛虎的背脊之。
虎背極寬闊,韓湘躺在面尤自還有余地。那赤紅火焰雖燃燒在周側,卻只有淡淡暖意透體,完全沒有方才交手時的灼熱之感。乘坐其仿佛溫水之,極為舒坦,好不愜意。
赤面老妖盤膝坐在韓湘身側,帶著慚愧看向身邊的少主。
韓湘大喊無用,只得哼了一聲,道︰似你這般行徑,強人所難,與邪魔惡人何異難怪會教眾叛離,受人驅使如炮灰
赤面老臉通紅,悻悻道︰老奴只是聖教的一個頭領,頭仍有七大聖王,不過卻早在十年前的大戰死傷殆盡。唯有齊天聖王拼了重傷逃過一命,現下統領了聖教。
赤面說著發出一聲長嘆,繼而接著道︰可惜那齊天聖王心術不正,多與魔教勾結,才使得我聖教如今險境環生,岌岌可危。此番挾持少主,實是老奴情非得已。待得返回教,讓教眾掙脫出魔教挾制,少主便是要打要殺,老奴也自悉听尊便。
韓湘再次愕然,這赤面老頭怎麼看都不似正道人士,但行事卻尚算磊落。更兼他心系那所謂的聖教,不惜甘心受打殺,實是忠良。
韓湘此刻心氣憤難平,心又多牽掛柳隨雲,只得不再搭理赤面老妖,心自顧著急。
夕陽已垂,夜幕緩起。夜鴉不時鳴叫山野,彎月已漸漸半圓。不消幾日想來又可明亮如玉盤了。伴著繁星照在大地,直將遠處青山染藍,碧水帶銀。
韓湘這才出聲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赤面慌忙恭敬回答道︰自然是去教了,少主。
韓湘身子動彈不得,僵硬的難受,帶著憤怒再道︰我知道是去教,你們聖教現在哪里
赤面道︰聖教被假正道們驅逐出州,現囤聚在十萬大山之腹地。又被魔教幽壇圈禁,俱都流落山野之間,居無定所,形同野獸。
說著老臉再度橫淚長流,許是悲傷憤恨已深,無人能述。此際遇見少主便如遇到親人一般,雖說從未謀面,但那先天功他卻認識的清楚,不禁將滿腔委屈磨難付諸辛酸苦淚。
韓湘心善,也漸漸替他難過,但是想著此去乃是十萬大山,必定會途徑作為屏障界限的南際山。當下心再升起一絲希望,道︰那我們定會經過南際山了
赤面揮起紅布衣袖,抹去臉淚水,道︰我們正要去南際山呢,此際教眾都埋伏在南際山下,只等著假正道們齊聚,魔教一聲令下,便揮刀攻殺。
韓湘心頓時大喜,方才的憤怒焦慮也轉瞬消散,急道︰那正好,我要救的朋友也正被惡僧擒了去南際山。我此行正要去解救與他,你快快將我的穴道解開。
赤面也是心喜,正欲伸手去點開韓湘的穴道,卻又擔憂的問道︰少主你可不能誆騙老奴,別我剛給你解開穴道,你便轉身逃跑了去。
韓湘沒好氣道︰我若能跑掉,還能被你抓住嗎
赤面一想也是,當即揮手,將韓湘禁錮身軀的穴道解開。
穴道甫開,周身霎時舒泰。
韓湘猛然坐起,面對著赤面張開臂膀,頓時骨骼 啪作響,好不愜意歡暢。方才心的憂慮焦急擔憂也隨之消散,只有座下火焰猛虎的溫暖氣流透過身軀,舒服非常。
赤面悻悻低頭,道︰老奴方才情急出手,還請少主懲罰。
韓湘本非小氣之人,此間正享受舒適,哪里還有什麼氣憤在胸只有對這老頭的忠心而深深敬佩,伸手便扶起赤面低垂的身軀,道︰懲罰什麼啊,我這個少主來的突然,你也別少主少主的叫了,叫我韓湘好了。
赤面千恩萬謝,方才正色道︰少主便是少主,怎能壞了規矩直呼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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