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崩潰的結界在天空恢復原樣之後就重新搭建了起來。
他的前方是兩個大型的結界,在結界之間有一條不受影響的小路,像是單獨給他留下的。
如果d-13714是在中國長大的話,應該會知道一個成語,叫做“請君入甕”。
而自幼在西方長大的他,除了單純地以為那是個陷阱以外,找不到一條文藝的描述來諷刺這個低端的謀略。
對付這種明晃晃的招數,他打算從旁邊繞過去,繞到公園的另一側找到雕像。
可惜他的想法雖然是好的,但在行動上卻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在這場游戲中佔據主導地位的人或者東西從來都不是他。
故而,對方根本不屑于用陰謀,而是采用光明正大的陽謀。
它操縱著一面無形的牆封死了任何不按劇本走的方向。
摸著空氣牆走過一圈之後,d-13714又回到了原地。
他終于明白了這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他除了那一條小道之外,無路可走。
完全不可視的結界阻攔了他試圖看見小道對面景象的視線,也使得這條路變得神秘且深不可測。
小路的盡頭是有一線光的,不過這道光顯得太狹隘,顯得太難以接近,如同鏡花水月。
即便其他的路都被堵死了,他也沒打算直接走進去,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方向的試探︰
從地上拾起一根樹枝,將樹枝伸向結界——樹枝被完全地接納過去,當他把樹枝抽出來以後,樹枝的表面完好無損。
將衣服攤開放到結界的地面上,收回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損傷,衣服也沒有沾有異味。
將一塊石頭從外面投進去,結界里面傳來石頭落地的聲音。
如果不是這里沒有生物的話,他還想綁一只兔子進去看看情況如何。
但是由于材料有限,他所能做到的測試也就這麼多了。
至少這些測試能夠肯定,他進去的一瞬間不會有性命危險。
但更長時間或者換個地點就不一定了。
相對于那條通向未知的小路,這些已知存在的結界對他而言,可能要相對“安全”一點。
畢竟里面是有人的,根據之前結界崩潰的那一瞬間,他是清晰地看見了那些人體表沒有任何創傷痕跡。
到目前為止,雖然不知道這些結界要怎麼樣才能夠打破,但之前自己所遭遇的結界,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
該猶豫的已經猶豫過了,d-13714果斷地將左手伸向其中一個結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當他的手觸踫到結界的時候,卻仿佛觸摸到了一層實體。
它是有玻璃的觸感,但又有著玻璃所沒有的彈性。
即便他如何用力地按壓,最終施力點都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巴掌印,在他的手挪開之後數秒內瞬間恢復原樣。
這種特異性很讓人費解。
于是d-13714嘗試著左手觸摸結界,而右手則掏出槍支往結界上面來上一發子彈。
結果是他的手依然被擋在外面,而子彈則沒有任何阻攔地射進了結界之中,仿佛只是穿過一層稀薄的空氣。
但從左手處傳來的觸感卻是那麼清晰。
沉默了許久,d-13714終于了然,是了,留給自己的只有那一條路。
分析一下現在的狀況。
首先,自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這條路夾在兩個結界中間,而自己的身體被結界牆所排斥,因此,走在路上可能發生的意外包括且不限于被結界牆所碾壓致死。
其次,關于那層薄膜的排異性。
已知無論是衣物這類非生命體的縴維結構,還是樹枝這類植物細胞生命體,都能夠被動,而不否認能否主動地進入結界中。
而不能進去的或許是“獨特”的自己,亦或者人類,智慧生命體,有能力干預者以及更多標簽類型的生物則不能進入。
然後在之前天空發生的異象——他可不願意再回憶起那種可怖的景色。
這個異常在遭遇它所無法控制亦或者無法對抗的個體時,會采取消極措施……比如自分解。
如果自己能石化或者變形,偽裝意識的話,或許還能近一步地試驗,但遺憾的是,第一,他沒有能力,第二,他沒有時間。
總而言之,走上那條路,與不走那條路,區別在于九死一生或者十死無生。
十死無生指的是待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待救援——那只會迎來組織的處決,如果組織肯繼續派遣支援的話。
可以說,在做好了即將直面死亡的思想準備之後,d-13714帶著他活躍起來的腎上腺素走上了這一條並不如他所料的道路。
一路上沒有出現任何凶險,反而是這狹小的空間不斷地傳來令人心安的安全感。
這很奇怪。
d-13714總是樹立不起警惕心,這種感覺就像你明知道對方絕對不會傷害你……
在他父親死後,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他想要推翻這股莫名其妙的信任,但卻發現自己無法,也根本舍不得去推翻。
而當他全然地接受這種感覺以後,結界呈現出的,肉眼無法看穿的黑暗變得透明起來,披露出了結界里面的所有人。
包括即便死亡了,靈魂依然在不斷重復著殺戮,死亡,復活的七人競技場,還有荒誕的喪尸與獸人之間的戰爭。
那些人仿佛都迷失了自我,全然沉浸在自己角色的扮演之中……當他們全部死亡之後,一切又會被重置,回到最初的時候。
靜靜地待在過道里,d-13714目睹了一個輪回。
七人競技場里,一個人事先給自己扎了一針之後,無所畏懼而又小心謹慎地殺死了所有人。
那是值得自己學習的殺戮方式——極其的熟練,精準而又有序。
在混亂的交火之中,他一直都是處于最低威脅的那個——不顯露出試圖“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姿態,也不體現地過于強硬。
讓別人覺得他只不過是一只無關緊要的菜鳥。
即便有人有過先解決這只菜鳥的想法,但總是會被這只菜鳥引導到與其他人針鋒相對的局面。
而菜鳥的子彈卻在混戰中的一發發虛晃中打出了最致命的一槍。
他協助了別人擊殺機槍手,也沒有忘記通過話術謀殺最開始起哄的人。
甚至在眾人審判起哄者的時候,他站在相反的方向恰好地擊殺了起哄者所攻擊的那個人。
他知道如何引起混亂,也知道眾人的心理是怎麼樣。
當每個人都殺紅了眼的時候,他成了最後的那一個死神。
然後游戲重置。
d-13714在慘烈的戰斗中學到了如何對付用生命做賭注的賭徒。
伺機待發,一擊斃命。
而另一個結界里面的人,則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不過根據他們的武器,d-13714不難猜出這些都是官方的人。
短暫地停留之後,他繼續前進,最後居然一路無事地走到了雕像的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