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五種色光消失的時刻,杰洛西島的上空開始變得有少許昏暗。那感覺,就好像是在漆黑的夜晚中無情地熄滅幾盞微弱的燭光一般,使得周圍的環境重新黯淡下來。
光線的變化引起了地面上所有人的注意。他們紛紛向高空望去,一眼便瞧見了因被魔法固定而動彈不得的維瑞爾拉與赫爾利。他們稍顯吃驚,想要上前幫忙,卻又無能為力,他們可沒長翅膀。況且,就算能夠飛得起來,還有葛米拉這頭礙事的龐然大物擋在空中,想要營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茜爾卡面無表情地回過身去,抬起頭來凝望著正在變化的天空,粉紅色的嘴唇微微彎曲成了月牙的形狀。“最終還是使用了那一招嗎,皮爾斯特。你的犧牲我是不會忘記的!”說著,她又重新面向了葛米拉。“葛米拉,繼續吧!”
黑龍彎曲起四肢,隨即向空中用力一蹬,兩片巨翼掀起了陣陣無形的暴風,“噌”地一下便沖刺到了高空。它越飛越高,最終沒入了濃厚的雲朵,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然而,在短短的數秒鐘後,黑龍的身影再次出現,它那強健而龐大的軀體傾斜朝下,伴隨著重壓型的颶風,竭盡全力地俯沖下來。霎時間,除了茜爾卡以外,其他處于地面上的所有物體都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力正向他們襲來。
即便是定力如此之強大的雷爾迪歐與布洛加姆,都不得不被這無形的力量壓彎了腰腿。凱烏斯齜著狼牙,惡狠狠地望著即將到達地面的黑龍,聲嘶竭力地朝向天空劈斬出了一道絢麗的金光。此刻,他驚奇地發現,這道金光比曾經所發出的斬擊要大上許多,而且色彩更加濃重,更加耀眼。
金色的斬擊似乎是要劈天斬地一般,隨著高度的上升,這道刺眼的圓弧也變得愈加龐大,最終甚至超出了葛米拉的軀體極限。面對著如此強烈的攻擊,葛米拉與茜爾卡都顯得並沒有太過在意。黑龍反倒俯沖得更加迅速,企圖依靠蠻力沖破凱烏斯的斬擊。
只見二者接觸到一起,葛米拉的終極力量瞬間便擊潰了凱烏斯的金色斬擊。它安然無恙,甚至連一絲傷痕都不曾出現。它發出了一系列怪異的笑聲,霸氣外露的目光充滿了對他們的諷刺與譏笑。三秒鐘,它終于落到了地面,如同來自外太空的隕石撞擊一般,眨眼間便將寵物之家幾乎夷為了平地。硝煙四起,充斥著整個戰場;迷霧重重,依靠雙眼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
黑龍在陣陣濃煙中仰起長長的脖子,望向高空中因魔法影響而逐漸灰暗的太陽。茜爾卡忍不住發出一陣短而急促的嘲笑聲,半掩著嘴巴低語著︰“真是一群可憐的傻瓜呢,居然敢與葛米拉正面對抗。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人在承受了葛米拉的這一俯沖攻擊以後還能夠存活下來的,從來都沒有。我想…現在他們應該已經被壓成肉泥了吧…”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戰場上是一片陰沉的死寂。除了黑龍的喘息聲、茜爾卡的譏笑聲以及殘風的呼呼聲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一絲聲音。待硝煙即將完全散去之時,茜爾卡邁開腳步,走向了充滿喜悅的葛米拉,希望共同慶祝她們的勝利。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咳嗽重新讓茜爾卡進入了警戒狀態。但除了警惕之外,對茜爾卡來說,更多的則是難以置信。她趕忙望了望葛米拉,與黑龍的目光交接在了一起。“葛米拉,這是怎麼回事?你剛才難道沒有直接壓垮他們嗎?”黑龍發出沉沉的一聲低吼,透露出疑惑的眼光。
這時,佐克的聲音回響起來。“想想也知道,它當然沒有直接命中我們。否則的話,像它那種怪物般的軀體,即便是擁有防御措施,估計也無法承受得住吧?”
“可惡!你們在哪里?”茜爾卡神色慌張起來,下意識地向四周張望,尋找著連接者們的殘影。此時,在葛米拉雙翼的拍打之下,嗆人的硝煙很快就消散而去,連接者們的身影也逐漸顯現出來。只見雷爾迪歐與凱烏斯同時張開著波的防護罩保護著眾人,並站立在寵物之家的廢墟之上。
茜爾卡凝望著他們,氣憤地皺起了眉頭,“莫非…你們剛才…在葛米拉下落的那一瞬間,躲進了我的房子里?”
“正如你所想,變節者xi o ji !”佐克半笑不笑地在胸前握緊了拳頭,“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攻擊了吧?”
“哼…”茜爾卡冷笑了一聲,“說實話,你們的確讓我感覺到稍微有點驚訝呢,不過只是有點而已,別自鳴得意。葛米拉可還沒有用盡全力,況且…我還沒有出手呢!”說到這里,茜爾卡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邪惡的凶光。
“就算你出手,又能夠做得了什麼呢?”布洛加姆說道,“沒有這條黑龍來保護你的話,你根本就是一個普通的女性小精靈而已。即使你是可恨的變節者。”
“啊啦,我還真是被小看了呢…”茜爾卡微笑起來,“那麼…就讓你們見識一下吧,我的力量…”她提起雙臂,輕輕地拍了拍手掌,隨後繼續道︰“出來吧,我們的寵物軍團!”突然間,各種各樣的動物和魔獸紛紛都從森林里的各處跑了出來,並整齊地排列在茜爾卡的面前,與連接者們對峙著。
凱烏斯大吃一驚,因為那些動物的數量實在是太過龐大,若是真要打起來的話,即便是他們恐怕也得花費不少的功夫。不過,凱烏斯注意到,在這些動物的眼神里,似乎都充滿了無盡的悲傷,而並非渴望戰斗的瘋狂與殺意。它們的情緒十分低落,就好像是被什麼人操縱了一般,以至于它們無法反抗,甚至連自刎都無法做到。
“怎麼樣?很壯觀吧。它們可全都是我的寵物哦,同時…它們也非常的強勁凶猛呢。想不想見識見識它們的威力?和它們來戰斗試試看吧,如果你們能夠打贏的話,那我就再為你們送上一份精美的大禮。”茜爾卡說著,並伸出手臂向前一指,“干掉他們!我的寵物們。”
一聲令下,動物們立刻撒開四蹄,橫沖直撞地奔向了廢墟之上的勇者們。但奇怪的是,它們沒有發出一絲像葛米拉那般嗜血的吼叫,就僅僅只是听從命令沖了過來而已。凱烏斯越想越不對勁,總感覺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蹊蹺。然而,眼前的緊張局勢容不得他多想,無奈之下,他只好收回薩爾德,爆發獸化,赤手空拳與猛獸們展開了激烈的搏斗。
原本就已經一片狼藉的戰場,此刻再次混亂了起來。茜爾卡臉上浮現起得意的笑容,靜坐在葛米拉的背脊上,觀賞著發生在眼前的大激斗。雖說動物們的表情極不情願,但無論是體力還是戰斗能力都強大得驚人。凱烏斯好不容易打倒正圍攻他的幾只魔獸,轉眼間它們便又重生般地爬了起來,再次撲向了毫無防備的凱烏斯。
凱烏斯一不留神,柔嫩的背部就被一只魔獸的利爪撕開了幾道血口。鮮紅的血液立即浸濕了他那棕紅色的上衣,使之幾乎呈現出來一片暗淡的黑色。凱烏斯疼得輕哼一聲,于是迅速轉過身去,重重地給了那只魔獸一拳。
在他的身旁,雷爾迪歐等人同樣在浴血奮戰。佐克真不愧是拳師,對付魔獸他似乎最在行。十幾只魔獸在他的面前根本就形同虛設,完全招架不住他三兩攻擊便躺倒在地,他揮舞著戴有虎牙星鋼的拳頭,游走于戰場之上,所到之處必有敵軍倒下,宛若踏入無人之境。
另一方面,露比亞竟與奈爾蓋特並肩作戰。在奈爾蓋特的掩護之下,露比亞手執精靈遞給她的一根長鐵棒,揮舞擊打著企圖撲上來撕咬她們的魔獸與動物。但凡小看了這兩位女性的家伙,最終無一例外都躺倒在了地上。這回也一樣。
茜爾卡晃蕩著雙腿,表情豐富地觀察著現場的戰況。“哦?看樣子…他們還倒是有兩下子的嘛。不過呢,我的寵物軍團可不同于那些愚蠢無能的人類士兵哦。”她自言自語道,“它們可是絕對服從我的指令。即便已經遍體鱗傷,也依然能夠重新爬起來,繼續參與戰斗。它們就是這樣一幫強悍凶猛的龐大軍團呢,因為它們…絕對無法違抗我的命令啊。我只需要說一句話,便可以左右它們的一切。如果我不喊停,它們便會為我戰斗到犧牲為止,你們能夠打得贏這樣一支無所畏懼的寵物軍團嗎?哈哈哈…”
天空變得愈發黯淡,明亮的太陽光已經化為了黃昏般的暗紅色。第六種色光早已消去,唯獨就只剩下一柱紫色的光芒籠罩在維瑞爾拉、赫爾利以及皮爾斯特的身上。終于,紫色的光芒亦開始閃爍,這是即將它消失的預兆,也是通往死亡之路的最終倒計時。維瑞爾拉的心靈剎那間放松了,完全地放松了下來。今年的他才不過只有二十五歲,卻已經面臨死神的召喚。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向終結,而唯一遺憾的是他連眼楮都無法閉上。紫光閃爍地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模糊,終于在短短的一瞬間之中,它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