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李華夏被彩雲市警務司門口的情景嚇了一跳。
這是在搞示威游行?威武氣派的警務司門口一片喧鬧,比起果蔬市場都不遑多讓。
足有兩三百人圍堵在警務司門口,人群高舉的條幅上寫著諸如︰“瀘川警局不作為!警務司還我公道!”“保境安民,職責所在”“限時破案,追回損失”之類的字眼。
有一個聲音高喊著︰“人民的財產神聖不容侵犯!”
接著一群人大聲呼應︰“嚴懲竊賊!還我財產!”
李華夏有些傻眼,居然還有這種操作?在紫川和天京可從來沒見過呢!
其實想想這也並不難理解,華夏自古西南方就是重巒疊嶂、山高路遠,所以民風彪悍異常。
現今自治領的群眾繼承了一點先民遺風,倒也不算奇怪。
華夏自治領的治國之策一向開明,向來不反對公民用合法手段表達自己的訴求。
只要不沖擊警局,佔道舉個條幅、喊個口號,警務司也不會出動警力驅趕。
見到這個場景的魏子佩啞然失笑,對李華夏一揚頭,說︰
“喲,好熱鬧啊!嘿,這麼一鬧,老黑可有得頭疼嘍!走走,我們進去。”
這時,小七停好了車,也跟了上來。他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眉頭一皺。
沉吟了一下,他客客氣氣的對李、魏二人說︰“二位,可否等我一下!我處理點事情,稍後再陪二位進警局……”
得到魏子佩的首肯之後,他上前幾步,隨便拉出一個示威的參與者,淡淡的說︰“把你們主事的人找來!”
別看他在李華夏和魏子佩二人面前恭恭敬敬,一臉謙卑的樣子,但是在面對這些示威人的時候,身上的上位者氣息不自覺的就露出來了。
示威者一呆,小七一身高檔黑色正裝,雖然年紀青青、眉清目秀,但是臉上那一股威嚴氣勢卻讓他不敢造次,很快他就領了一個肥肥白白的中年人過來。
這個一身淺色綢衣的中年人恐怕體重超過四百斤,走起路來臉上的肥肉抖來抖去就像波浪一般。
見到小七,他連忙加快了步伐,憨態可掬的臉上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他對小七拱手行了個古禮,開口說︰
“七爺好,七爺好!是什麼事情驚動了您的大駕,您有什麼吩咐盡管講就是了……”
面對中年胖子恭敬的態度,小七不以為意,他看了看示威的人群,有些不悅的說︰
“你看看你這搞得像什麼話!烏煙瘴氣!你的事情我也知道,警務司有說過不管你們麼?
什麼叫瀘川警局不作為?現在巡警還守在你的庫房里吧?說話做事要講良心,你這是干什麼,逼警務司麼?
要是真的警方不作為,你去找義父,他也會給你們想辦法!趕緊把人都給我弄回去,別在這丟人!”
小七毫不客氣的把這個胖子罵了一頓,胖子一臉惶恐、腦門星星點點的汗水浮現。
他連忙說︰“七爺別生氣,別生氣!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再這麼丟下去,我的身家性命都得賠進去,公司這些兄弟的飯碗恐怕也保不住啊!”
听了這話,小七眉毛一豎,眼中閃過了一抹怒氣︰
“哼!少來這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保險公司那邊已經給你賠了錢!你們這些商人,眼里只有利益,義父罵過你多少次了,永遠不長記性!做事情眼光放長遠一點,相信政府、相信自治領,自治領什麼時候讓自己人吃過虧?!趕緊給我滾蛋!”
胖子見他真的怒了,連忙點頭。說︰“七爺教訓的是,七爺教訓的是……我這就把人轍回去。不過,能不能麻煩七爺跟苑先生提一下我們的難處,要是警方再解決不了,能不能請苑先生想想辦法?”
小七再也懶得理他,揮了揮手,說︰“快滾!你們真有困難,哪次義父袖手旁觀了!”
胖子听了這話,眯著眼楮跑開了,他叫來兩個人,交待了兩句,又吆喝了一嗓子,很快幾台大型浮空車就停了過來,一股腦的把示威的人群統統轍走了。
他們轍得即快又干淨,標語、條幅、桌椅板凳一樣沒留,就連地上的瓜子皮都撿得一片不剩。
僅僅十分鐘的工夫,彩雲警務司的大門就恢復了常態。
小七走回李、魏二人身邊,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和剛才揮斥方遒的神態判若兩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讓二位見笑了,這些商人鬧起來沒有分寸!還好義父在彩雲略有幾分薄面,我才能鎮住他們,二位請!”
通過剛才的情景,李華夏已經對這個小七和他的義父刮目相看!在李華夏心里,光頭大漢苑南衡的行事做派完全是一個土財主的樣子,而眼前這個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年輕人看上去就像是個小跟班。
通過這件事來看,苑南衡和他這個義子恐怕都不簡單啊!至少在彩雲,肯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李華夏扭頭看了看魏子佩,卻發現他一臉老神在在的樣子,看來他對苑南衡的背景早就心中有數了。
“唉~別發呆了,走走走!”魏子佩拉了在發呆的李華夏一把,一行人就這樣進了彩雲市警務廳。
在若干年後,星際移民局流傳著這樣一句話︰魏子佩走到哪里都能遇到朋友,而李華夏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仇人。
這話說得有些絕對,但事實上確實如此。
剛剛走進彩雲市警務司的大院,一個略示輕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喲,這不是李華夏麼?”說話的人,是一個中分頭油光可鑒的青年。
——冤家路窄啊,李華夏心想。
——小子,今天終于讓我逮著你了!吳迪心想。
吳迪在紫川高警就讀了三年,比李華夏大兩屆。
在警校,老生們經常跟新生開一些“善意”的玩笑(說白了就是欺負新生)。
吳迪呢,運氣不好,兩次都欺負到了李華夏頭上,結果都吃了癟。
一次被李華夏扔到了學校的池塘里,一次被李華夏在臉上畫了一只烏龜掛在樹上。
兩次受辱的吳迪後來不得不選擇轉學離開,從此消失在了李華夏的生活里。
這仇就結下了,本來年輕人打打鬧鬧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也是他挑釁在先。可是有些人啊,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事,錯的永遠是別人。
“熟人?”魏子佩只當是遇到了朋友,笑著問李華夏。
李華夏聳聳肩,撇嘴一笑。這種人,他都懶得費口舌跟魏子佩解釋。現在兩個人根本不在一個世界了。
吳迪的肩上掛著兩顆銀花,那是二級警官的肩章。以他的年紀做到這個級別不低了,按理說不該這麼莽撞。
唉,仇恨這東西總會讓人失去理智啊。
“呦,怎麼不跟學長打招呼呢?對哦,我听說你被大學城警區開除了啊!哈哈,所以沒臉跟學長說話麼?”
吳迪的話很難听,李華夏笑笑,沒當回事。
——難道狗咬了你一口,你還要咬回去麼。
可惜,李華夏忍讓被人當成了是軟弱。吳迪眼楮一轉,一個損招就冒了出來。
“等等,彩雲市警務司也是你能進的?想要鬧事?!我剛才可都看見了,你跟嶺南能源示威那群人勾勾搭搭,弟兄們,把他帶回訊問室,好好問問,他到底想干嘛!”吳迪給身邊幾個實習巡警遞了個眼色。
李華夏用後腳跟一想就明白了,自己被帶到訊問室多半是一頓好打。
某些地方的警務人員,實在是不像話。這讓李華夏怒了。
“啪!”“咚!”兩聲,吳迪人已經躺在了地上,半邊臉腫得老高,整個人都懵了。
李華夏皺著眉毛,舉著手,在空間手環里翻了半天,一臉嫌棄的表情。
這時候要是有張紙巾擦擦手,這逼裝得就完美了,李華夏心里甚是遺憾……
還是小七懂事,連忙遞上了一條濕毛巾,讓李華夏擦手。
“打你我都嫌髒手!”李華夏淡淡的說。要不是小七,他的逼格免不降上幾個段位。
“你,你噓(襲)警!爪(抓)起來!”吳迪腫著臉,舌頭都打不直了。
四五把能量槍指向了李華夏,在市警務司毆打警務人員,這種事情在彩雲市很多年沒發生過了。
一時間,警務廳里警笛大作,甚至有兩台【守望者】飛了過來。
“你們看著干什麼,抓他啊!”吳迪高呼著,捂著臉站了起來。
李華夏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
“啊!停,住手……”
李華夏毫不理會幾把指著自己的能量槍,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一腳將吳迪放倒,又是一頓猛踢。
這種氣場,有恃無恐、霸道無雙啊!
在場幾十個警員,居然沒一個敢開槍。因為,李華夏舉起了手,他手里握著銀燦燦的一面徽章。
雙頭雕盾章。識貨的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吳迪只能自認倒霉了。
“住手!”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
李華夏停手的時候,吳迪已經站不起來了。
李華夏依舊板著一張嫌棄臉,盯著自己的皮鞋。仿佛鞋子被什麼蹭髒了一樣。
喊出“住手”的人是黑振彪,他肩上掛著一桿三花的肩章。
在彩雲市這種小地方,一級警司一般都是市警務司的最高長官。
黑振彪臉色很不好看,不管是誰在在大會上被點名批評之後心情都不會好。更何況,還有人在自己的地盤打了自己的人。
事情的經過黑振彪都幾乎都看到了,這事他還真沒話可說。只能怪自己平時馭下不嚴。
“哼!把吳迪帶回去,嚴肅處理吧,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他了!”
——從此吳迪去了哪沒人知道,反正在警務系統這個人永遠消失了。
“廳里的歪風邪氣是該正一正了!做事情沒分寸,挨打是輕的,丟了命,哭都沒地方哭!”
李華夏看著這個皮膚黝黑的大漢處理下屬,笑了。這才是自治領警官的風範嘛!
像吳迪這種渣子,打死一個少一個。
然後,魏子佩迎向了黑振彪︰“哈哈,老黑!好久不見啊!”
魏子佩又遇到朋友了啊,這家伙的朋友跟李華夏的仇人一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