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女泣道︰“客官有所不知,奴家根本不是他家的什麼人,他是十字鎮的惡霸,不幸與奴家為鄰,整日強迫奴家外出賣唱,掙來白花花的銀子供他吃喝嫖賭。奴家幾次告官,官爺不肯受理。越發增加了他的暴虐。今日奴家已掙了一兩多銀子,被他奪去。他在賭場輸了,又重新來盤剝奴家。”
漢子氣極,冷不防飛起一腳,踢在歌女身上。歌女痛得大叫一聲。漢子越發猖狂,繼續踢打歌女。慕容羽一步跨到歌女面前,一掌劈向漢子。漢子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抽出尖刀撲向慕容羽。慕容羽反應極快,使出右腿,絆倒漢子。漢子重新摔倒在地,痛得他破口大罵︰“小子,你給爺記住,爺找人來收拾你。”他從地上爬起,一溜煙跑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一哄而散。
許晚怕等下脫不了身,對慕容羽道︰“事不宜緩,我們趕快離開這里,免得對方人多勢眾。”
慕容羽點點頭。兩人結了飯錢,飛身上馬,正欲離開時,歌女突然奔到跟前,眼里淚水打轉,她巴巴地望著慕容羽,淒楚地道︰“兩位公子,你們打了十字鎮的惡霸,等下他們找不到人,難道不沖著我出氣?”
許晚喝道︰“要不你隨我們一起跑吧。”
歌女心一橫,忙不迭地跑過來。許晚伸出右手,拉她上馬。一行三人一溜煙地離開了十字鎮。夜色漸漸暗下來。慕容羽見四周荒山野嶺的,擔憂繼續趕路頗有風險,他轉身對許晚道︰“前面有座山神廟,我們就在山神廟休息一晚。”
許晚勸道︰“十字鎮的惡霸估計在後面追來,我們還是趕路要緊。”
慕容羽豁達地道“幾個毛賊,何懼之有?”
歌女聰穎,她從兩人的對話中,看出兩人非等閑之輩。她大著膽走上前,道︰“兩位公子,奴家曾在十字鎮賣唱之時,听說一句話叫做‘神仙難過山神廟’。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為好。”
慕容羽驚道︰“傳說中的魔頭鬼手刀難道棲息這一帶?”
歌女不安地道︰“公子難道也認識鬼手刀?”
慕容羽道︰“我在清風寨落草之前,曾經做過鏢師。押送一趟鏢物,經過這里的山神廟時,被三位賊人掠走鏢物,傷害三位鏢師。回去後遭遇雇主追責,賠得傾家蕩產。後來經過多方打听,獲悉當年劫走鏢物的,乃是十字鎮的魔頭鬼手刀。”
歌女惶恐地道︰“原來公子乃是清風寨的強人?”
慕容羽哈哈大笑。
許晚見歌女如此害怕,笑道︰“官府四處造謠,說我們清風寨的強人是惡霸,是d p li m ng,sh r n如麻,無法無天。你瞧我們兩人象那樣的人嗎?”
歌女搖搖頭。
一陣疾風襲來。慕容羽喝道︰“小心。”話音剛落,數枚暗器閃爍著冷幽幽的光澤,從黑暗中迎面襲來。許晚抽出腰刀,“唰唰唰”地舞動幾刀,將迎面襲來的暗器挑落在地。慕容羽見對方隱身黑暗中,一言不發襲出暗器,手法與上次劫鏢時一模一樣,不禁怒火中燒。他抽出長劍,警惕地巡視四周,喝道︰“鼠輩,現身吧。”
四周一片寂靜,寂靜得听見砰砰的心跳聲。
一股不安的氣息,在纏繞的夜色中蔓延而來。黑暗中,一個暴躁的聲音宛如巨雷般在耳邊炸開。“老子在山神廟呆了幾年,從來沒有人敢在夜間經過這里。你們三位,真是吞了豹子膽。”身影一閃,一個魁梧漢子從黑暗中跳了出來,他手執一把巨斧,宛如巨靈神般威風凜凜。
許晚見那人彪悍無比,心存畏懼。他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把,將四周映亮。慕容羽尋聲望過去。對面的漢子身長八尺,結實得宛如一副鐵塔。黝黑的臉龐,刀痕密布,下巴處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胡子,簡直像個野人;一雙陰冷冷的目光,宛如兩朵閃爍的鬼火,令人無端地感到恐懼。
歌女嚇得一個激靈,惶恐地捂住眼楮,不敢目視對方。
慕容羽一抖長劍,喝道︰“你就是鬼手刀?”
鬼手刀狂笑不已,震得塵土飛天,鳥雀紛紛掠起。笑畢,他抽出背上的鬼頭刀,驕橫地喝道︰“你是何人?”
慕容羽道︰“七年前,我押一趟鏢物,經過此地,誤墜你布置的陷阱。鏢物被你劫走,還有幾位鏢師被你所傷。不知你是否記得?”
鬼手刀一生作惡無數,哪里記得?他蠻橫無禮地喝道︰“這點芝麻大的事,爺哪里記得。”他將目光瞥向慕容羽身後的歌女,猖狂地道︰“識趣的話,丟下這姑娘,你們兩人乖乖離開,爺饒你們一回。”
慕容羽大怒,持劍躍起。他的劍很快,快得宛如一陣疾風,驟然掃至鬼手刀的跟前。鬼手刀揮舞鬼頭刀,卷起一陣颶風,朝慕容羽洶涌卷來。刀劍相踫,震得慕容羽虎口發麻,長劍幾欲墜地。慕容羽見勢不妙,抽劍急走。鬼手刀得勢不饒人,掄起鬼頭刀凶悍砸來。慕容羽頭朝後一歪,避開砍來的一刀。
一旁的許晚蠢蠢欲動。
慕容羽喝道︰“別過來,看我如何收拾他。”
鬼手刀被激得嗷嗷直叫,朝慕容羽亂砍一通。慕容羽擔心四周有鬼手刀布置的陷阱,顯得小心翼翼。上次鏢物被鬼手刀劫走,就是連人帶車落入了鬼手刀挖好的深坑。幾招下來,慕容羽心中有數,他飄忽起落,纏住鬼手刀。鬼手刀縱然力量很大,刀法凶悍,但慕容羽略勝一籌。他用劍非常靈巧,巧得宛如一條游龍,張著血盆大口,欲一口吞噬鬼手刀。因為懼怕地上一些陷阱,慕容羽多少有些顧慮。
一聲大喝,鬼手刀持刀躍來,卷起一股血雨腥風,兜頭撲來。
許晚見了心驚肉跳,大喝道︰“大當家的,小心。”
慕容羽矯捷得宛如靈燕,貼著鬼手刀的刀刃而過。慕容羽驚出一身冷汗,內心忖道,這家伙,蠻力有幾分,刀法也不錯,可惜干著傷天害理的事。見鬼手刀如此凶悍,慕容羽眉毛一皺,計上心來。他長袖一擺,身如袖雲,長劍穿雲破日,嘶嘶刺向鬼手刀。鬼手刀冷笑一聲,鬼頭刀橫空一掃,暴風驟雨般掃過來。慕容羽大叫一聲,從半空跌落。他一個旱地拔蔥,從地上一躍而起,朝樹林中逃去。
鬼手刀大喜,急急追來。
許晚好生奇怪,慕容羽又沒有中刀,為何突然向樹林逃匿。很快他明白,慕容羽故意引誘他追來。果然慕容羽見鬼手刀追來,雙腿一點,悠然回身,長劍如長虹貫日,嘶嘶地刺向身後。一縷鮮血噴濺,鬼手刀猝然中劍。他一個踉蹌,幾欲跌落在地。慕容羽再刺一劍,刺中鬼手刀的左臂,疼得鬼手刀大叫數聲。
許晚抄著刀,虎虎地趕過來。
慕容羽盯著受傷的鬼手刀,喝道︰“你有眼不識泰山。七年前劫走我的鏢物,今夜卻攔住我的去路,難道山神廟一帶,就是你的私家後花園?”
鬼手刀驚恐地道︰“難道你就是清風寨的大當家慕容羽?”
慕容羽持劍冷冷地道︰“我本欲饒你一名,但念你殘殺無辜,壞事做絕,就只好處置你。”他揮起長劍,刺向鬼手刀。鬼手刀本能地朝後一閃,見慕容羽殺氣騰騰,知道求饒無濟于事。他左腿朝地上一抄,卷起一團塵土撲向慕容羽。趁著慕容羽閃躲之時,他甩出數枚暗器,襲向慕容羽。慕容羽頭朝後一仰,只見鬼手刀長嘯一聲,朝樹林深處逃匿。慕容羽急了,不顧一切地擲出長劍。
許晚打著火把,抄刀緊緊追過去。慕容羽的長劍插在樹干上,四周一片陰冷,哪里還有鬼手刀的身影?許晚急忙跑回來,沖著慕容羽嚷︰“大當家,那家伙跑了。”
慕容羽見四周夜色太暗,沉吟道︰“他熟悉周圍的地形,恐怕很難追到他。與其這樣,我們不如馬上離開這里,免得遭到他的暗算。”三人收拾一番,匆匆上馬,朝清風寨那個方向趕去。
歌女才知道,這救走自己的公子,原來就是清風寨的大當家慕容羽,內心一暖,不由得抽咽起來。原以為塵世不過是個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充滿著詭詐和欺騙,暴力和殘忍,沒料到還有如此打抱不平的熱血公子。慕容羽見後面的歌女抽噎起來,不安地道︰“姑娘為何啜泣?”
歌女泣道︰“奴家叫青蓮,自幼賣唱,原以為塵世的男人,個個都是凶殘至極的野獸,沒料到公子如此仗義行俠,忠肝義膽,令青蓮感激不已。青蓮願意在清風寨落草,一生一世追隨公子。”
慕容羽哈哈大笑。
徐晚笑道︰“青蓮你老家是哪里的?”
青蓮道︰“青蓮老家就是十字鎮的,幼時父母雙親被強人所殺,與姐姐相依為命。十歲時,姐姐被賣至歌坊,後來听說被帶至京城,至今下落不明。姐姐被賣走後,青蓮靠著左鄰右舍的救濟,勉強活了下來。若不是今日遇到兩位好心人,青蓮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羽感嘆道︰“塵世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哪里有什麼仁慈可言。儒家推崇的仁慈,不過是寫在紙上而已。你既然沒家可歸,隨我去清風寨也行。走吧。我們趕路吧。”
青蓮他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