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於原是咸陽宮玄鳥門的守衛什長,再加上本家叔父在太尉府中擔任小吏,所以平日里守衛宮門都是交給手下或者交好的什長。
但是不巧的是某天他執勤時在營地里喝酒賭錢被心情不好的嬴誠抓個正著,本是押送廷尉府按律處以腰斬,後來經過自己和叔父多方面的轉圜又加上他本人又曾經在北方戰場上立過功,廷尉府最終決斷處以鞭笞六十,剝奪爵位發配雲陽城屯邊五年。
前幾天听聞扶甦倒台,趙高召集原宮廷侍衛中可以辨認出嬴誠的人分布北上各城協助搜捕,趙於本著自告奮勇想在雲陽協助搜捕嬴誠,一來報了曾經的仇,二來也是為了立功好回咸陽城繼續過自己的舒服日子。
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個位置早就被人佔了,憤怒之下的他就跑去酒館喝酒,卻沒想到在這踫上了嬴誠這條大魚,此刻的他正懷著激動的心情走在回縣令府的路上。
“這是哪個不開眼的。沒看見你…”剛走出酒館沒多遠趙於就撞上了一個迎面而來的行人,剛想破口大罵卻發現這人是雲陽城的縣尉。
“嘿嘿,那個縣尉大人,小的不開眼沖撞了您,千萬別往心里去哈。”看清來人之後趙於連忙拱手,這雲陽城縣尉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誰要是得罪了他就等于在這雲陽城混不下去了,也怪不得趙於這麼小心。
“趙於你這麼急匆匆的是有什麼事啊?說來听听。”縣尉也是一個精明的人,這趙於在雲陽待了一年多自持家里是咸陽貴族,叔父又在太尉府任職,平日里除了守備軍團的人也就是他這個縣尉和縣令能穩壓他一頭,就連沒有什麼背景的縣丞他也是愛答不理的。
至于縣令府支配的大小事務他都是支使其他人去做,還從未看見過他對什麼事這麼上心過,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有什麼大事才能讓他心動。
“大人這邊說。”趙於警惕的看了下周圍,拉著縣尉到了路旁的茶館。
不是他趙於不想一個人獨吞這個大功勞,而是他沒這個本事獨吞,羽林大秦第一鐵軍的威名是殺出來的,再加上嬴誠本人實力不弱,箭法更是了得,即便他們只有數人但自己這點手下也是不夠看,到時候不僅功勞沒有反而要擔起這知情不報的罪名就得不償失了。
“我看見公子誠了,就在前面的客棧,他假扮成了侍衛,剛剛在與他人的爭執中被我認了出來。”趙於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為嬴誠被通緝這件事情平頭百姓並不知曉,所以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此話當真?”縣尉一陣驚喜,驚的是嬴誠居然無聲無息的進了城沒有被城門守備發現,要知道城門口的搜查可是相當嚴格。喜的是如果抓住了嬴誠可是一份大功勞,說不定自己能憑借這份功勞攀上趙高這棵大樹,直接調任自己夢寐以求的都城咸陽,這樣一來自己的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趙於肯定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事不宜遲,大人現在就去府上調集人手,然後通知雲陽守軍封鎖城門,我去營地召集手下隨時準備l n ji ,如此一來便可萬無一失。”
“大善,如果這次捉住了嬴誠本大人一定替你在趙大r n mi n前美言幾句,到時候你就坐等榮華富貴吧。”听了趙於的話縣為拍案叫好,立刻就起身回縣令府,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速度不夠快。
趙於也起身對縣尉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去,不過隨同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客棧門前的白衫青年。
這白衫青年本是來向縣尉辭行的,因為這縣尉乃是他的同鄉,他來雲陽城表示受了這縣尉的邀請擔任門客為其出謀劃策,但是他來此近二十日這縣尉都未曾相見,所以他這才有了辭行的想法,卻不想在這兒听到了兩人的謀劃。
“難道是那個小兄弟?”白衫青年咕噥道。趙於剛說的那些都與嬴誠相符,白衫青年當下也顧不得辭行了,畢竟救人要緊。
但是他心里也在思考著嬴誠的身份,公子誠?難道是皇室?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先不說皇室子弟身份高貴怎麼可能被通緝,單單是嬴誠身上那種淡然、大度的氣勢他就不認為是皇室子弟所能夠擁有的。
思慮良久之後仍然沒有結果,他搖了搖頭索性不去想了,再次加快了腳步朝著客棧走去。
“公子,你花那麼多錢救那個臭酸儒勝干嗎?俺老曹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個好東西,欠賬不還想賴賬,不就是個無賴嘛。”白衫青年走後不久曹兵就在那嚷嚷著他不是個好東西,與嬴誠之間也全然沒有了主僕關系的束縛。
“我們初來乍到總得想辦法了解情況,這人就是很好的選擇,更何況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總比冒著暴露的風險去打听要好,畢竟現在可不比平常。”對于曹兵這個二愣子嬴誠只能苦笑搖頭,耐心的解釋到。
“再說了,這種人雖然令人不齒,但卻能用錢堵住他的嘴,省去不少麻煩事。”一旁的孫瑾也插嘴說道,顯然在他心里那白衫青年的形象已經十分不堪。
一行三人在這有一句沒一句的討論著,那邊那白衫青年已經急匆匆的找到店小二打听三人的房間,全然忘記了不久前的尷尬。
“兄台這邊。”嬴誠也發現了他,對著白衫青年招了招手,示意他來這邊坐。
“兄台怎麼這麼快就…”
“閣下可是誠公子?”白衫青年微微喘了口氣後打斷了嬴誠的話直接問道。
听了這句話嬴誠臉上的微笑瞬間就僵住了,孫瑾和曹兵也悄然起身一左一後堵住了白衫青年的退路,手也搭上了劍柄隨時準備將他格殺。
但是白衫青年對于兩人的動作熟視無睹,直視著嬴誠的眼楮,沒有絲毫的懼怕。
“的確”
“公子…”
“公子!”
“我是公子誠。”嬴誠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揮手打斷了孫瑾兩人的話語,同樣直視著白衫青年的眼楮肯定的說道。
“公子必須速速離開雲陽城,雲陽縣尉已經知曉公子行蹤,正調集軍隊前來圍堵。”白衫青年神色焦急,沒有糾結于幾人的神態。
“什麼!”
“怎麼可能”
孫瑾、曹兵大驚失色,只是眼光中仍然帶著懷疑,認為白衫青年在誆騙他們,自己等人剛剛避過搜查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泄露了行蹤。
“兄台此話當真?”嬴誠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並不懷疑白衫青年的話,畢竟自己的身份可不是那麼好辨認的。
“千真萬確!在下願以性命擔保。”白衫青年十分肯定的回答。
“如此,老曹去馬廄牽馬,記住給店小二些銀兩多牽一匹,這位兄台會跟我們一同離去。孫瑾你去街道那邊的酒館上面密切注意東門動靜,切記無論如何不可擅自動手。”嬴誠只是稍加思慮馬上便做出了決定。
“喏!”
“可是公子,這人…”孫瑾看向一旁的白衫青年目光中透露著懷疑。
“無妨。”嬴誠微笑著擺了擺手沒有過多的解釋。先不論這白衫青年既然敢冒死前來報信定然是可信之人。退一步講即便這白衫青年是雲陽守軍中人,嬴誠同樣自信就這麼一個人還是奈何不了自己的。
“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出城?”白衫青年端起眼前的茶杯品了一口後慢悠悠的問道。
“詐”
對于白衫青年的話嬴誠只回了一個字便不再多說。
“詐?”白衫青年把嬴誠的話輕聲念了一遍,眼中露出了然之色,放下手中的茶杯對著嬴誠說道“公子計策雖好,卻是過于凶險了些。”
“嗯?呵呵,兄台言重了,越是凶險就越是料想不到,這成功的機會也就越大,你說呢?”嬴誠原本就是敷衍了事,卻不想這白衫青年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嬴誠在心里將這白衫青年高看了一分,也許他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
“公子可以走了!”不待白衫青年回話門外便傳來了曹兵雄渾的嗓音。
“走吧兄台,我們出城去。”嬴誠起身對著白衫青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東門城門口
“屯長,好像先前進城的幾名騎兵又想出城來。”那名先前被守門屯長教訓了一頓的什長看著由遠及近騎兵身影小心翼翼的說道。
“廢話,這麼大動靜還看不到,你當我是瞎子啊!”守門屯長鄙夷的看了什長一眼,不過心里也在嘀咕這宮城禁衛就是事多,這才進去多久就出來,真是吃飽了沒事做。
“將軍事情怎麼樣了?”守門屯長攔住曹兵低聲問道。倒不是他有多關心這件事情,而是怕這件事牽連到自己。
“縣令大人說雙龍山難以剿滅,要我們先去談判,談判不成再由雲陽守軍方面出兵解決。”曹兵裝作一臉憂慮的樣子沉聲說道。
屯長看了一眼跟在三人身後的陳平側身到一旁說道︰“那小人就不打擾將軍執行公務了。”
馬背上的曹兵對守門屯長一拱手,揮鞭驅馬朝著遠處飛馳而去,身後嬴誠等人如影隨行很快便消失在了守門屯長的視線當中。
而緊隨其後到達東門的趙於等人只能看著騎兵揚起的塵土望洋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