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路並沒有如同嬴誠想象中的那般埋伏重重,反而是異常的順暢,但是這並沒有讓嬴誠那顆懸著的心落地,反而是懸得越高了,因為他知道越是寧靜到後面遇到的就越是艱難,就如同暴風雨到來之前的寧靜那般,不過是為後面將要到來的瓢潑大雨做鋪墊罷了
終于穿越重重樹林之後嬴誠看到了這次埋伏的重頭戲——兩個騎兵隊,外加一個百人步卒方陣。而三個方陣之後不遠處就是嬴誠的目的地也是唯一的逃生之路——一座僅能容納兩騎並行的簡陋木橋。
“兄弟們,你們怕死嗎?”嬴誠看著不遠處已經開始列隊準備沖鋒的騎兵,緩緩的將掛在馬鞍旁的黑色長弓取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對著身後的衛士大聲問道。
“公子放心,我們羽林沒有一個是怕死的孬種!”嬴誠身後一個鐵塔般的漢子甕聲甕氣的回道。
“對,就是,公子放心,我們不會給你丟臉的,哪怕是死也要拉上幾個叛徒墊背!”听了壯漢的話另外幾個侍衛也紛紛附和。
“哈哈,好,既然這樣,那就讓我們最後再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說完嬴誠雙腿一夾馬肚率先沖了出去,身後四名衛士緊隨其後,彎弓搭箭蓄勢待發。
四百米
三百五十米
三百米
……
“嗖嗖嗖!”同樣是三箭齊發,不過由于馬背的顛簸只有兩支射中目標,還有一支偏離了軌跡射中了那個騎兵胯下的馬匹,頓時就是一片人仰馬翻,駿馬除了將背上的騎士掀翻之外還連帶著將後面沖上來的騎兵撞到在地,引發了一陣不大不小的s o lu n。而另一邊四名羽林衛士射出的箭矢卻只有兩支射中目標,還有兩支落空。
“殺!”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叛軍騎兵嬴誠將手中的長弓放回原處,反手抽出了插在另外一邊的長劍,準備近身廝殺。
“鐺!”嬴誠將面前騎兵刺來的長劍架開,然而還沒等到他回擊另一個騎兵的攻擊緊隨其後,不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
嬴誠看著面前攜帶著勁風而來的長劍一個側身以極小的幅度讓過,右手長劍橫舉,兩馬相交只見那騎士脖頸處多了一道傷痕,血從傷口處汩汩的流了出來,騎士無力的從馬背栽倒了下來,而他手中的長劍也是貼著嬴誠的臉頰而過,甚至于嬴誠都能感覺到劍鋒帶來的寒意刺的面龐隱隱作痛,可是卻終究沒能傷到他。
“嘿呀!”嬴誠身後的四名羽林衛士盡管在人數上處于劣勢,但是勝在配合默契,面對數十倍于己身的敵人雖然有人受傷但卻無人陣亡,而反觀叛軍卻是不時有人栽落下馬,即便是人數處于優勢但卻是一盤散沙,可對于配合默契的四名羽林衛士無從下手。
不過這還只是開始,再加上剛剛那不大不小的s o lu n導致周遭的騎兵一時之間無法形成有效的配合,嬴誠他們這才那麼順利,但是越到後面騎兵各隊之間的配合與輔助也就越默契,而嬴誠幾人的境況也是越發艱難…
“額啊!”嬴誠再一次擋住了面前敵人的進攻,但是卻無法迅速仰劍格擋住緊隨其後的利刃,只的將身體向右側偏轉盡量避開致命之處,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股鋼鐵潮流中待了多久了,只覺得自己握劍的右手越來越沉重,原本輕靈的長劍已經變得如同鉛塊一般沉重,揮劍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他知道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精疲力盡,而那時就該是自己的死期了。
“蚩啦”長劍劃過嬴誠的左臂,帶起了一串血花,但是嬴誠眉頭都沒皺一下,右手長劍緊隨那騎兵的後背貫穿而入,從背心一直透過胸膛,騎士應聲倒地。
乘著空擋嬴誠又看了一眼戰場的情形,自己這邊就不必說了,大小傷口加起來雖然有五六處,但都不致命還能繼續堅持戰斗。但是後面的四名侍衛就沒這麼好過了,因為是四個人組成的小型隊伍所以相對面對的叛軍數量也是遠遠超過嬴誠,雖然是四個人但是對于人數佔絕對優勢的叛軍來說與只有一個人沒有差別,盡管在到目前為止無人陣亡,但是卻也只有抵抗的份,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全體都有,都給我跟上來,不得戀戰,隨我一同沖出去。”嬴誠看著其中傷的最重的一名侍衛已經用左手持劍,右手耷拉著無法抬起,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種悲壯的情緒,拿著韁繩的手不由得驅使胯下的駿馬放緩速度等待著他們跟上來。
“公子小心!”
嬴誠剛擋住一名叛軍騎兵的進攻眼看著馬上就要沖出去的包圍圈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听見背後侍衛的提醒,猛的轉過頭去,看到的卻是一柄冰冷的長劍,近的嬴誠甚至都看得清劍鋒上的紋路、感受到它所帶來的寒意。
還是要死在這里了麼?看著已經近在眼前的利劍嬴誠緩緩的閉上了眼楮,真是不甘心啊,自己才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幾天就要死了,滿腔的抱負和熱血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變成了虛無,心中充滿了遺憾和怨恨。這一刻他想到了前世那從未見過的父母,想到了相處雖然只有短短時日但卻已經讓他愛的深入骨髓的玉兒,想到了很多很多……
“鐺, ”
兩聲脆響傳來,嬴誠想象中自己身首異處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只覺得一股腥熱的液體濺在自己的臉上,同時一陣勁風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臉劃了過去。
嬴誠倏地睜開眼楮,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盡裂:擋在自己身前的正是那個附和著說要多拉幾個叛軍墊背的侍衛,此刻他右手所持的利劍貫穿進了一名叛軍騎兵的胸膛,左手橫舉著擋在嬴誠的頭頂,但是這只手從手腕處開始就消失不見了,而在嬴誠左前方的一名叛軍騎兵正抽回長劍準備二次攻擊,劍上冒著熱氣的鮮血一滴一滴的從劍尖滴落。
“額啊!”嬴誠雙目赤紅,雙手將長劍舉過頭頂用盡平生的力氣對著那名叛軍騎兵劈了下去,硬生生的將那名還處于懵懂之中的騎兵劈成了兩半。繼而用長劍橫掃過去,蕩開了侍衛頭頂的利劍,旁邊其他的侍衛不待這名騎兵有其他反應,就將其當場格殺。
“公子放心,屬下沒事,不就是一條手臂麼,換來公子活命,這買賣值了!”還不等嬴誠說話,那名被斷手的侍衛就出聲說道,好似這手不是自己的一般。
嬴誠眼角噙著淚水,看著這名侍衛年輕而又蒼白的臉頰重重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嬴誠此刻的心境無法用來言語形容,求生的念頭在這一刻無限的方大,他不僅要逃出去,還要讓趙高為今天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更要讓自己的名字響徹這片大地。
終于在幾人的拼死努力之下扛過了這波騎兵的絞殺,于重重鐵甲包圍之中沖了出來,而騎兵要想發動下一次沖鋒需要經過調頭、整隊,這其中至少需要半刻鐘的時間,但是這對于嬴誠他們來說並不意味著休息,更不是勝利,因為前方的百人步卒方陣正朝著他們緩緩的開來。
戰斗進行到現在嬴誠已經大概知道了叛軍的目的,三個百人騎兵隊也許有可能將他們幾人困死,但是如果沒能一次將他們困死那麼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渡過木橋無可奈何。
可是有步卒方陣則不然,如果嬴誠幾人被步卒方陣所阻攔,等到騎兵整隊完畢,分兩部將步卒方陣的側翼包圍,然後切斷退路,屆時嬴誠等人就真是死路一條了,這樣做雖然傷亡可能較大但是勝在穩妥,看來叛軍當中也不乏有人才。
看著越來越近的步卒方陣嬴誠心頭涌上了一股無力感,盡管是由騎兵臨時充當的步卒,沒有配備標準的步卒刀盾,但是嬴誠這邊同樣只有五人,還是剛剛經過大戰,渾身傷痛、疲憊不堪的五人,這樣的對決毫無懸念。如果能再給自己二十名,不,哪怕是十名騎兵,嬴誠也有把握沖開封鎖,畢竟沒有盾牌保護的步卒在騎兵面前就是活靶子。
騎兵,騎兵!嬴誠仿佛抓住了什麼一樣,猛然調轉馬頭朝著戰場之上失去主人的戰馬沖去,同時對著正準備拼死一搏的幾名侍衛大喝:“驅馬破陣!”。听到嬴誠的提醒,四名侍衛都如夢初醒一般和嬴誠一樣紛紛朝著離自己最近的戰馬沖去。
騎兵之于步卒最大的優勢不外乎沖鋒時帶來的巨大沖擊力以及戰馬的速度和靈活性,這其中能沖散步卒方陣的就是騎兵的強大沖擊力,騎士的作用則在于殺傷敵方的有生力量。嬴誠正是抓住了這一點,因為他們只需要沖出去,所以只要有馬,經過剛才的戰斗,戰場上遺留著不少失去主人的戰馬,而這就是嬴誠幾人此刻最大的倚仗。
“所有人跟緊馬群,準備突圍!”
不一會兒戰場上所有失去主人的戰馬都被幾人驅趕著朝叛軍的步卒方陣狂奔而去,嬴誠招呼著侍衛跟緊馬群準備突圍同時又握緊手中的利劍,做好了拼死搏命的準備。
他不知道這個方法能不能奏效,可是他知道沒有騎士的戰馬雖然有沖擊力,但是沒有殺傷力,只要那些步卒能夠冷靜對待這些戰馬即便能造成一定的混亂,但卻必然不足以讓他們突圍,屆時血戰依然無法避免。
很快,跑在前方的戰馬就已經沖入了步卒方陣的前排,值得慶幸的是那些步卒顯然保留步卒著對騎兵固有的畏懼,尤其是在手中沒有保命盾牌的情形之下,看到戰馬沖過來第一反應不是舉劍相抗而是拼命的往後退,原本井然有序的方陣在這麼前退後進的情況下很快變得雜亂無章,任憑為首的百將如何調度也無用。
“殺!”看到自己的方法奏效,嬴誠不由得精神大振,原本有些疲軟的右臂也突然恢復了力氣,提劍朝著一個潰散過來的步卒劈了過去,而突圍之路更是平坦的令人咋舌,除了幾個潰散過來的士卒,嬴誠等人所到之處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很快便來到了那座簡陋的木橋之前。
“公子坐穩了!”
嬴誠剛剛打算停下安排砍斷木橋,然而還沒等他放緩馬速身後就傳來了侍衛的聲音,緊接著胯下的駿馬也幾乎在聲音同一時刻變得狂躁、失控,馱著嬴誠飛快的沖過木橋朝著北方狂奔而去,任憑嬴誠怎麼呵斥也無濟于事。
四名侍衛在送走嬴誠之後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名傷勢嚴重且已經斷手的侍衛停在了河的這邊,另外兩名傷勢較輕的侍衛則是通過木橋到達河的另一邊,四人各自找到一個橋與河岸連接的基點用手中的利劍瘋狂的劈砍了起來,一場關乎嬴誠及大秦未來的拉鋸戰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