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又到八月中秋了。我該回趟老家,看望父母了。
老家在鄉村公路的盡頭,公路修到我們家就不再向前延伸了,因為連綿的山崗阻擋了去路。
父母都已過80了。看到小餐桌上堆滿了各種藥物,我心里一陣酸楚。每次回家,頭發花白的母親總要嘮叨“兒子,少年夫妻老來伴,該找一個老伴了”。而父親總是用眼神示意母親不要再說,並岔開話題,生怕我不愛听。
自從妻子病故,我就不想再找老伴了。妻子彌留之際的眼神讓我觸目驚心,那眼神分明流露著怨恨,恨我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恨我沒有擔起對這個家庭應盡的義務。
唉,我也很自責。貧賤夫妻百事哀,十幾年的夫妻,離多聚少,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加起來不過半年,孩子是怎麼長大的,我都不清楚。我常年外出打工,掙的錢大部分花在自己的徒步旅行上,貼補家用的很少。妻子在家操持家務農活,積勞成疾,又舍不得花錢醫治,以致過早離世。所以我現在不想再婚了,怕連累人家。
在家待了一天,我要返回上班。這里的交通很不方便,每天只有兩趟城鄉公交車,早上一班,下午一班。為了趕上早班車,我起得很早,母親要下碗面條給我吃,我執意不讓。
早晨的小山村,非常寧靜,沒有了當年的雞鳴犬吠,一半以上的人家大門緊鎖,要麼外出打工,要麼搬到城鎮居住了,留下的是幾個老人,還有幾個留守兒童。
走上小山崗,回望薄霧中的小山村,心中無限愧疚和無奈。
當我回過頭來時,嚇我一身冷汗,黑影!那個黑影就待在離我一丈開外的路中央,擋住我的去路。
我定了定神情,黑影畢竟救過我的命,說明她不會傷害我。我大著膽子向前走了一步,“你好,謝謝你上次救了我。”
黑影沒作反應。
我好奇地又向前走了一步,那個黑影卻向後移動了一下。我再向前走了一步,黑影又向後移動了一下,似乎要與我保持一定的距離。我不顧一切地快步走過去,那黑影也快速後移。我停下,她停下;我追,她就跑。
我不追了,反正也追不上,還是趕車要緊。于是返回向鄉村公路方向走去。走了十幾米,猛一抬頭,發現那個黑影又在路中央。我定了定神情,心想黑影是不是找我有事,于是大著膽子走上前去,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黑影沒有回到我的提問,向後退去,卻始終與我保持一丈距離。我向前走,她就向後退,我又來到剛才的那條路上。我有一種鬼下障的感覺,我明明是向鄉村公路方向走,其間沒有轉向,怎麼又回到先前的那條路上去了?
就這樣追追停停,翻越了幾個山崗,來到一個大山崗上,山頂上布滿岩石。這個山崗我來玩過,不算陌生。在一塊較大岩石附近,黑影停下了,只見那塊巨石緩緩懸浮起來,巨石下面露出一個地洞,亮著光。黑影飄進洞里,我有些害怕,站在巨石附近不敢進去。就在我遲疑之際,那個黑影又飄了出來,停在洞口,似乎是在招呼我進去。我試探著來到巨石下方,洞里有傾斜向下的台階,寬約3米、高約3米的坑道,直通地下,圓弧頂上均勻分布著亮光點,我估計那是電燈。
黑影始終離我一丈開外,在前面引路,我小心翼翼地順著台階向下走,當我完全進入地洞,洞口的那塊巨石緩緩落下,堵住洞口。我有些擔心,我能不能再出來。
沿著台階一直向下走,感覺地道是直線的,沒有拐彎。由于心虛,我走得很小心。大約走了半個多小時,一扇對開的石門(看上去像石門,至于是不是石門,我也不清楚),緩緩打開,里面是一個巨大的球狀洞穴。我第一感覺就是金碧輝煌。當我走進球殼里,據我目測,地面直徑足有100米,洞頂到地面足有200米。乳白色的發光條好像緯線,均勻地分布在金色的洞壁上,洞頂正中央是一個大大的乳白色發光盤,與發光緯線帶相連。洞壁上光溜溜的,大廳里也是空蕩蕩的。
正在我迷茫之際,黑影飄到我面前一丈開外停下,並終于說話了“你好,請坐。”是一個美妙的女音,柔柔的,甜甜的,攝人魂魄。
我覺得她的話很滑稽,這里空蕩蕩的,哪里有坐的器具?“你讓我坐哪呀?”我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那里。”黑影里射出一道紅光,指在大廳中央。只見一個圓桌面冉冉浮起,是的,只是一個圓形的桌面,不見桌腿,或許根本就沒有桌腿。圓桌旁邊有一個圓凳,同樣沒有凳腿,懸浮在那里。
我快步走到凳子邊,試著坐了坐,還有彈性,用手摸了摸下面,確實沒有腿。心想這是不是磁懸浮呀。
黑影也飄到桌邊,與我對面。顯然她不需要凳子。
“謝謝你上次救了我。”我再次表示感謝。
“不用謝,應該的。”
“應該的?你認識我?”
“當然,很早就認識。”
“那你是中國人嗎?你的漢語說得很流利耶。”
“我與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以前是。”
“這麼說你是……是鬼了?”
“準確地說,我來自陽間,你來自陰間,你……才是鬼。”
我的天啦,我真的已經變成鬼了?我用手拍拍自己的腦門,發現還有感覺。
黑影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笑著說︰“你活得好好的 ,我怎麼會讓你死呢?”
“你這麼在乎我,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是你的妻子呀。”
“妻子?你是小花?小花,你別恨我,我對不起你。”
“你在叫誰呢?我叫安晴(音譯),我是你的新……婚……妻……子。”
“你叫安晴,不是我過世的妻子小花?你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說過,我是陽間的人,你是陰間的人。”
“既然你是人,你就顯露真身,讓我看看。”
“你確定要看我嗎?”
“怎麼?你害怕?我想我的妻子不至于太丑吧。”
“我丑?我們陽間的人個個是完美的人,你看仔細了。”
這時黑影漸漸變淡,越來越清晰,一個透明的發著淡淡白光的玻璃球里面站著一位紅衣少女。那個玻璃球直徑約1米,里面的女孩身高約60厘米。
這個女孩美麗極了,像一個芭比娃娃,不,比芭比娃娃要美麗萬分。從上往下看︰
齊肩的烏黑長發,柔順飄逸,熠熠發亮。中分的劉海像黑色的絲幔,搭在玲瓏別致的耳朵上。白皙的鴨蛋臉上,一雙大得出奇的鳳眼,脈脈含情,楚楚動人;烏黑的眼瞳,忽閃忽閃,透出無限的靈氣;一字粗眉飛挑,疏密有致,與那雙大眼搭配和諧;雙眼皮,長睫毛;不高不低、白皙直挺的小鼻子似雕刻般流暢;鮮艷的紅唇,勾勒出x ng g n的小嘴,風情萬種;白皙的臉蛋,微泛桃紅,與烏黑的秀發,相得益彰。這張臉美麗絕倫。
而身材更是美妙美幻。白皙凝脂般的長頸上戴著鮮紅亮麗的珠子串起來的項鏈。高聳的胸部,不大不小,包裹在鮮紅閃亮的齊胸短衣里;純白細膩的乳溝,x ng g n得讓人窒息。腰部渾圓,比例勻稱,不像芭比娃娃那樣的細腰。深陷的臍眼周圍,x ng g n地裝飾著六個金色的環環相扣的圓圈。鮮紅閃亮的超短裙,包裹著飽滿圓潤的臀部。修長的m i tu ,白嫩光潔;一雙全透明的露趾高跟涼鞋,穿在玲瓏小腳上,十個腳趾甲好像涂著紫色的甲油。
白嫩光滑的香肩,細長白皙的胳膊,細長白皙的手指,手腕上戴著金色的手鐲,但手指上卻沒有戒指之類的飾品,只是指甲上好像也涂著甲油,也是紫色。整個人站在透明球里,亭亭玉立,猶如美艷的荷花。
我如痴如醉地欣賞著眼前這個美人,不敢相信這個美麗絕倫的女孩是我的妻子。
“我丑嗎?”朱唇輕啟,聲音依舊輕柔悅耳。
“太美了。你怎麼待在玻璃球里?”
“這不是玻璃球,是隔離場。我來自陽間,不能與陰間的物質接觸。”
“陽間?陰間?什麼意思?”
“宇宙是由陽、陰兩個世界組成。構成這兩個世界的物質屬性相反,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互為反物質。反物質相遇,就會爆炸、湮滅。我是正物質,你是負物質。”
“既然是這樣,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妻子呢?別說接吻,就是拉拉手,也會爆炸、湮滅呀。”
安晴的眼神流出一絲羞澀、喜悅,“現在不行,以前可以。”
“這麼說來,我們曾是一個世界的人,那你怎麼跑到陽間去了?你嫦娥奔月了?”
“不是我跑到陽間,而是你跑到陰間了。”
“你不會是說我具有特異功能,陰陽兩界,來去自由?”
“不是特異功能,而是超常智慧。你是我們星球有史以來最聰明的人,曾三次蟬聯全球智慧大賽冠軍,被推選為下屆全球最高管理中樞的首席執行官,被尊為天之驕子。只可惜……”安晴欲言又止。
“可惜什麼?”我越發好奇。
安晴兩眼露出無限的傷感,以致于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那雙美麗憂傷的大眼楮里滑落下來。
安晴輕抬玉指,象征性地抹了抹雙眼,表情逐漸恢復平靜。
“不說不愉快的事情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為你準備了一些水果,祝你生日快樂。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