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佔據了一半兵力的多瑪軍隊正在調整隊形。
重裝騎士站在了陣形鋒矢的位置,兩翼是輕裝騎兵和弓騎手,步兵被安置在了後陣。
嚴格意義上說來,這並不像是正規戰斗的作戰序列,這樣的架勢更像是追擊戰或是殲滅戰。
被輕視了。
這樣的念頭在拜羅軍隊指揮官的腦中浮現起來,男爵扶了扶額頭,搖頭苦笑,但他卻也沒有辦法對敵人這樣的作戰布局做出任何批評。換成是自己統御對方的部隊,自己也會這樣做的吧。
理由太多了。
兵力、裝備、士氣均佔優勢的一方,壓根沒有必要采取試探性的進攻,使用最大的戰力一舉擊潰敵方的防線,再用次要的軍力擴大戰果,不僅可以盡量減少己方的人員損失,還可以最大程度上發揮軍隊機動性高、單兵能力強的特點。
不過,說到最大的理由,應該還是為了降低損失、爭取時間。
國家內多股勢力的內訌,造成了行省間軍事力量的互相猜疑和被迫孤立。
作為此次出戰的多瑪軍隊領袖斯拉維爾金爵士,自己的行省被外敵入侵,人口、財物被大肆掠奪,農田、設施被付之一炬,而處于友邦位置的鄰近行省,卻又因為政見不合,遲遲不肯援助。
留給他的選擇只有兩個︰一、禍水東引,將這只侵略軍趕到其它行省去。二、閃電戰,將侵略軍以最小的損失盡快殲滅。
選擇第二個選項,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到目前為止,事情與預期的一樣。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高台下的喧嘩聲打斷了男爵的思路。
提爾惱怒的朝聲音的源頭處看去。
僕從軍中有數人趁著督戰隊不注意,丟下了兵刃,偷偷跑向了對面多瑪的軍隊,最後被拜羅的輕騎兵追上並射殺。
負責督戰隊的領隊看著逃跑者被拉回來的尸體,有些頭疼的看向指揮官的方向。得到的卻是男爵的破口大罵︰“你們這幫沒用的混蛋!還愣著干什麼?!忘了我之前說的話了嗎?!”
很快,逃跑者的家屬被一一從營中推了出來。
有剛剛失去兒子的老嫗,失去丈夫的婦女,失去了父親的孩子。
慘叫一聲接一聲的響起,僕從軍中活著的人們痛苦的抱著頭小聲啜泣,目睹著曾經的同鄉、鄰居、好友倒在了利刃之下。
高台上。
以撒不忍再看,蹲下身去,將頭深深的埋進懷臂中。
老法師或許是看多了這樣的事情,站著一動不動,語氣蕭索的嘆道︰“這個時代,國家成了權貴的工具,人們成了貪食的猛獸,所謂文明和h p ng只剩下史書中的幾行文字了……”
被拉出來的俘虜們,站著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個孤零零的女孩。
女孩歲數尚小,一身破舊麻布單衣。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親人倒在了面前,或許是還沒有弄明白究竟發生了,或許是已經被嚇得無法動彈。
幾個負責行刑的督戰隊士兵,看著最後的這個小幸存者,為難的互相看看,即便是身後長官的大聲呵斥,他們也誰都不願意先動,僵持在那里。
最後,還是督戰隊的領隊等不下去了,直接搭弓上弦,將箭指向了剩下的女孩。
“住手!”
w q 破風之聲先到,怒喝阻滯之吼後至。
從後營飛出一柄閃爍著銀光的騎矛,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曲線,準確的刺入了督戰隊長面前的大地,嚇得對方手一揚,箭飛出去偏差了太多,也不知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亞爾曼從飛奔的馬上,一躍而下,來到了高台的下方,與男爵雙目對視。
原本被男爵安排在後營擔任防衛任務的騎士,听到了士兵談論僕從軍逃兵的事情,立即騎馬趕來,終究還是晚了半步。
“大人,已經夠了。”
男爵的怒火已經燒到整張臉都變成了赤紅,眼楮充血暴突,胡子根根樹立,指著騎士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放聲大罵︰“你這只不知好歹的豬玀!一無是處的蛆蟲!你就應該一輩子在馬廄中混吃等死!誰給你的膽子跑到我的部隊搗亂!來人!快來人!抓住這個混蛋!”
亞爾曼看著從兩邊小心靠近自己的士兵,解下了腰間的佩劍放到了地上,沒有任何抵抗的雙手高舉,束手就擒。
正待再有舉動的時候,有下屬指著遠方,朝男爵大聲喊道︰“大人!多瑪的軍隊動了!”
提爾順著前方看去,多瑪的騎兵排成戰線,開始向拜羅的營地緩慢行進。
拍了拍臉頰,指揮官朝著前方大喊︰“亞爾曼,混賬東西!撿起你的劍!給我滾到最前線去!”
騎士沒有任何抗議,向男爵點頭行禮後,拾起了自己的劍,吩咐好身邊的人照顧好女孩,站到了籬笆後面,接過了兩人才能合力抬起的龍矛,靜靜的單腿跪立。
多瑪騎兵鐵蹄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行至半途,逐漸開始加速,並拉開了與後軍的距離,如鐵壁之牆一般壓過來。
“穩住!穩住!”營地每條戰線的領隊,大聲的呵斥所轄的士兵。但慌亂的情緒仍然好似瘟疫一般蔓延開來。
男爵重重的用手擊打著木樁,恨恨的低聲說道︰“該死的新兵蛋子!”
就在騎兵距離營地不到一箭之地的距離。
指揮官向著他的部隊發出了第一道命令。
“先鋒軍!出擊!”
督戰隊聞言,揮起了手中的長矛,抽打著這些手持著木質w q 的僕從軍,直奔向前。
很快,這只注定成為炮灰的部隊與多瑪軍隊在營地前陣撞在了一起,就好似砸入湖泊的石子,一絲絲的漣漪之後,先鋒軍土崩瓦解。聰明的俘虜扔掉w q ,趴在地上躲過馬蹄;更多的人僅僅是四散逃亂開來。
僕從軍的不堪一擊自然在指揮官的意料之中。
他需要的僅僅是多瑪騎兵減緩沖鋒的速度,這一目的自然也已經達到。
“弩隊!向前!”
拜羅的軍隊終于向敵人展現了自己的王牌,五十架約手臂長度的弩機掀開了油布。不像普通的弩機,在g ng n 彈道的下方,裝有一個鋼鐵制成的彈鼓,每次按下射擊的扳手,彈鼓就將一根新的弩矢放入了彈道。
“射擊!”
弩弦破空的聲音此起彼伏。
銀色的弩箭仿佛陽光下的瀑布,直瀉向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