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艷兒
等我和玄老下得樓來，張素素果然已經著急上火了，她板著臉孔，故意大聲道︰“兩位好大架子啊，非得我姐親自請你們下來，你們才肯下樓啊。”
我和玄老對望一眼，這才明白第二次催我們下樓的並不是張素素。我是比較怕張素素的，于是並不做聲，只去看玄老。
玄老卻又不開口，反而望了我一眼，還點了一下頭。我見了他的模樣，只好硬著頭皮開口︰“不是，我們剛才收拾房間，耽誤了一些時候……”
張素素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信︰“騙誰呢？你的房間我們早就給你收拾好了。讓你自己去收拾，不過是讓你去看看你的房間而已，還收拾什麼？哼！”
我立即怔住，不知所措地望了望玄老。
玄老忽地抬頭挺胸大步從張素素面前走了過去。他走到客廳去了，居然沒有理會張素素。看他樣子，似乎一下子就變成了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大少爺了。
張素素怔了怔，許久方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忽地明白了什麼，于是也抬頭挺胸，大步從張素素身邊走過，徑自走到玄老身邊坐了下來。
張素素這時候才想起什麼來，她大聲對我和玄老叫著︰“喂，你們怎麼回事啊？”
玄老偏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道︰“有些時候的有些人，千萬別理她，不然的話，就是在自尋麻煩。”
我笑了笑，還來不及開口，已听張素素幾乎哭道︰“你也和他一樣欺負我……你……你們給我小心點，我告訴姐姐去……”她裝作十二分生氣的樣子，一雙大眼楮努力地瞪著，嘴角卻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于是忍不住又笑了笑，張素素立馬就瞪住了我︰“你還笑？你……”只見她的眼珠兒滴溜溜地一轉，隨即閃過一絲狡猾︰“你女朋友要來了，再過十分鐘就到這里，你要是還不去換衣服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啊！”言罷，還“呵呵”地笑了幾聲，模樣十分得意。
我自吃了一驚，隨即失笑道︰“我哪兒來的女朋友？”
玄老瞪了張素素一眼，也道︰“他哪兒來的女朋友？”
張素素“呵呵”一笑，道︰“你忘了嗎？上次你和你大哥、大嫂提過的，呵呵……就是你找女朋友時，對你女朋友的要求。你大哥、大嫂就記在心里了，這不，昨天他們剛好踫到一個很合你要求的，所以他們今天就帶著你的準女朋友到這兒來了啊。”
我不由得紅了臉，半晌方道︰“這……那都是戲言，當不得真的。再說……再說大哥、大嫂他們遠在家鄉，到這兒來的話，少說也得一整天的時間，他們又沒有什麼事情，怎麼會到這兒來？”
玄老卻冷冷地問我︰“你要找的女朋友是什麼樣子的？有哪些要求？”
我一時語塞，真不知如何回答了。幸好張素素已在一旁大聲說道︰“當然是漂亮啊、活潑啊、溫柔啊什麼的啦听說他的要求可高著呢。”
我急忙辯白︰“不是，不是……那只是一時的戲言，當不得真的……”
玄老忽地冷笑一聲︰“原來你的要求還真不少啊，看來我們班可沒幾個人夠你看得上的啦。”
我還待辯白，已聞張靈靈的聲音傳來︰“艷兒，你一個人來的？”
艷兒？誰是艷兒？難道是那個鬼精靈羅艷？我心中一動，玄老已經說了出來︰“羅艷來了嗎？她沒上學？”
張素素詭異地一笑︰“是幫大哥、大嫂給金倉送準女朋友來的。”
我忍住沒再說話，只看了張素素一眼，然後極快地低下頭去。玄老似乎並沒有听張素素在說些什麼，只白了張素素一眼，大步朝門口走去。
我急忙跟上，張素素卻一伸手，一把把我拉住。我自然止步，卻見她冷“哼”一聲，搶到我前面朝門口走去。我心下暗自笑了笑，跟隨她走到門口。我剛一出門，便見到一個人，這人卻是我並不認識的，但玄老他們幾個卻似乎和那人很熟，一見面便聊開了。
張素素異常興奮地一把抱住那人，口中又叫又嚷︰“燕兒姐，你怎麼來了啊？好想好想你啊……”
那個“艷兒”也頗為興奮，邊答話邊拍著張素素的背︰“我想你們了，所以就過來看看你們……”
張素素“哦”了一聲，忽地退後半步，雙手緊緊抓著“艷兒”的雙臂，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艷兒”一回，忽又大笑道︰“哈！燕兒姐，今天不見，怎地變得這般漂亮了呀？”
“艷兒”臉上紅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踫了踫張素素鼻尖，口中笑道︰“就你嘴巴甜，我哪有素素m i m i漂亮啊？”
她二人便鬧將開來，都只夸對方漂亮。我便覺無趣，轉身去看了看玄老，只見他雙目中盡是奇奇怪怪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麼不可理喻的物事。我忍不住又去看了他一眼，心中便覺得有些奇怪了。
玄老似乎發現我正在看他，他一回頭，正好看到了我。他雙目一動，咳嗽一聲，冷冷地開口了︰“看什麼看？沒見過m i n 嗎？”
我一愣，只見他一雙大眼正瞪著我，我心下一動，便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口中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了。待我偏頭去看其他人的時候，才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看著我我更覺緊張，急忙說道︰“我……我沒有……”
玄老冷冷的聲音突然就打斷了我的話︰“偷看大m i n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頓了一下，聲音提高八度︰“不過偷看了還不承認的話，就是個十足的偽君子啦！”
我立即滿頭冷汗了，也不知是出于害怕，還是出于別的什麼原因。其實自始至終，我都沒有仔細看過那個“艷兒”一眼，甚至可以說，假使這位“艷兒”現在走進一群人之中，讓我從這群人中認出她來，我也是做不到的。只可惜我這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了。
玄老盯著我，雙眼中盡是冷笑︰“我們的燕兒姐的確是很漂亮的啊？金倉，你說是不是？”末了，還加上一句︰“發什麼呆啊，哼！”
我這一次足足怔了一分鐘，而後急忙一點頭，又急忙搖搖頭，竟然不敢再開口說話。唉，玄老今天是怎麼啦？盡挑我的軟處下手，好叫我尷尬萬分啊。
張素素仿佛見到了千年難得一見的怪事，竟然瞪大了雙目，吐著半截舌頭，呆了似的看著我和玄老。我急忙去看張靈靈，希望她替我解圍。哪知道我不看她還罷，已看之下，卻不由得大吃一驚︰張靈靈竟一臉的笑意，正似是在看戲！
我頭腦一熱，忍不住就待說句難听的話。幸好我與他們幾人相處已有一段時日，立即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于是我急忙轉身，一溜小跑，以我最快的速度從冰箱中取了五六罐可樂，又順手拿了幾個杯子、幾根吸管，再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回客廳。客廳里的那幾個人還在發愣之時，我已打開可樂，倒了四杯，插好了吸管，並一字兒擺在客廳那張小小茶幾上。
等我做完一切，我正要松一口氣，卻听張素素“咦”了一聲。我急忙去看她，腦子里念頭急轉，忽地靈光一閃，忙又以百米沖刺時的速度沖到了冰箱前。冰箱里有干淨的盤子，盛水果用的，也有各種各樣的新鮮干淨的水果。我手忙腳亂地抓起一些葡萄、隻果之類，取三五只盤子裝了，又端又捧又抱地急急忙忙往客廳送去。這個時侯我倒真的希望我有三頭六臂，畢竟六只手臂至少可以一次拿六只盤子，且不會如此的難受嘛。
我這回再不敢奔跑了，只一步緊跟著一步往客廳走去。等我到了客廳，他們幾個人還在發呆，似乎中了邪，或是見了鬼啦。我卻已無心去注意這許多，只把抱著的水果盤子一一放好，站直了身子後大口喘了喘氣，而後對玄老道︰“都準備好了。”
我只說了這一句話，然後就看到了四張充滿奇怪神情的臉。他們的動作竟然都十分的相似，都瞪大了雙眼，張著嘴巴……我急忙住口，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微微張開了嘴巴……
正當這時，玄老忽然一點頭，張素素已道︰“你沒事吧？”
我茫然搖搖頭，還來不及說話，張素素已經接道︰“那麼我們喝可樂吧……”她大步上前，抓起一杯可樂，棄吸管不用，仰頭一口喝完，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再給倒一杯！”
我略一遲疑，順手拿起一罐可樂，“啪”地一聲打開，抬手遞給她︰“用這個喝吧。”
她居然一把接過，仰起頭就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我十分奇怪，忍不住道︰“你怎麼這麼口渴？”
她並不理我，一口氣硬是把一罐可樂喝完了。她緩緩放下易拉罐，忽一轉身，大步走到還愣在一邊的張靈靈、玄老和那個“艷兒”身前，大聲道︰“喝點可樂，咱們再接著聊天！”她的聲音很大，足夠傳出個千兒八百米的。
張靈靈和那個“艷兒”依舊沒動，玄老卻用力點點頭，大步走到我面前，雙目略略一斜看了那茶幾一眼，道︰“可樂，給我一杯！”
我又略略一遲疑，順手端起一杯可樂遞給他。他呆了似的看著我手中端著的可樂，許久才伸手接過，一仰頭，一口氣喝完了。待他喝完，他居然一下子坐到了茶幾邊的沙發上，口中叫道︰“隻果，給我一個！”
我不由得還是遲疑了一下，還是順手拿起一個隻果，還是遞給他。
玄老這一次並沒有伸手來接，他只看了我遞給他的隻果一眼，口中淡淡地飄出了一個字——“削”。我的手立即收回，我的腿立即邁動……水果刀只在廚房里有，我立即就去拿了過來。然後我立即開始削隻果。可當我削到一半的時候，玄老又發話了︰“切！”
我立即動手，一刀切開隻果，把已經削好的那一半遞給他。玄老撇了我一眼，伸手指指那一半並沒有削過的隻果，卻並沒有說話。我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放下削好的半邊隻果，用手捧起那半邊沒有削好的隻果……
玄老搖搖頭。居然指著那一張削下來的隻果皮兒對我道︰“你把這隻果皮給素素拿過去，她最愛吃這個隻果皮兒……”
我終于完全怔住了，一時間真的不知所措，手里拿著那張隻果皮兒，茫然地看著在場的一眾人，竟然也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
玄老又催促道︰“發什麼愣啊，快點送過去啊！”
我立即問他︰“這……合適嗎？”
玄老冷冷一笑，瞪了張素素一眼，道︰“她讓你服侍她喝可樂，你就應該自覺地送上水果……”
我終于明白了玄老的舉動，不由得笑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把自己當成是這里的一個主人罷了。這個……主人嘛，當然應該盡主人之誼，為客人送上些解渴的東西嘛……”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玄老已經張大了嘴巴︰“你……你是這樣想的？那……這次不是素素逼你這樣做的……”
“當然不是！”我就說了四個字，玄老已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只見他雙目中盡是大驚失色的神色，頗似做了什麼難見天日的壞事，卻又偏偏讓他最在乎的人知道了一般。
“素素——這個——這個——十分抱歉，我以為——”
“你以為又是我在捉弄他，對不對？”張素素不等玄老說完，已大聲叫了起來︰“他有那麼好捉弄嗎？我才不稀罕捉弄他這樣的木頭人呢！”
玄老低下頭，好一會兒才走到張素素的面前，他伸手抓住張素素一只手，用力搖動著，口里直叫︰“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對不起，我……”
張素素本來一臉的怒氣，這時候卻又笑了起來︰“好了，好了……我的傻……傻弟弟，姐姐什麼時候生過你的氣？我和你鬧著玩的……”
玄老似乎得到了大赦，頗有些興奮地連連點頭，居然當著我們幾個人的面一把抱住了張素素，口中還只叫︰“好姐姐，好姐姐……”
我不由得會心一笑，再去看張靈靈她們時，才發現她們也是一副高興樣兒。我于是拿起五罐可樂，先給了張靈靈和那個並不認識的“艷兒”一人一罐，然後笑道︰“玄老，素素，我們一起喝一杯！”
玄老這才放開張素素，他順手接過一罐可樂，又自遞到了張素素手里，然後才又給自己拿了一罐。
我忍不住望著玄老道︰“恭喜了，咱們干杯！”
玄老似乎怔了怔，繼而一點頭，道︰“謝謝，干杯！”
于是，五只易拉罐踫到了一起！
“踫杯”之後是一段小小的安靜，然後便听玄老叫我︰“金倉，給你介紹一下……”我急忙豎起耳朵，玄老一把拉住那個“艷兒”，道︰“她是艷兒姐，羅艷的親姐姐……”
我便奇怪了，怎麼羅艷的姐姐也叫“艷兒”呢？
不等我問出來，玄老已經給我解釋了︰“艷兒姐的‘艷’不是羅艷的‘艷’，是‘燕子’，天上飛的那只‘燕子’。”
我這才明白了，原來卻是我自己弄錯了，這個“燕兒姐”並非什麼“艷兒姐”，唉，中國的文字呀，還真就容易讓人犯這種錯誤的。
羅燕這時笑吟吟地說道︰“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就是和素素同學四年了還不認識素素的金倉金大俠吧？”
我立即感到臉上發燒，卻又不得不點頭承認。
羅燕便又說道︰“我听艷兒說起過你，哦，羅艷，‘艷麗’的‘艷’，我m i m i，你還記得不？”
我點點頭，心中已經在罵那個小丫頭片子了︰“就知道準是你到處替我宣傳的，不然的話，他們又怎麼會都知道我那點事兒？”
羅燕似乎看出了我內心的想法，接著又道︰“艷兒說你很小家子氣，別人捉弄了你，你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去報復的，對不對？”
“啊？！”我忍不住叫屈︰“他們盡是胡說八道，我哪有……”
玄老在一旁冷不丁地道︰“那你剛才為什麼死盯著燕兒姐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我立即呆了，望著玄老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于是，他們幾個人一起大笑起來……
等他們全笑夠了，我才去細看了“燕兒姐”一眼，果不其然，她果然是個大m i n ，長相上和羅艷有三分相似，不過要顯得成熟的多，看她年齡，似乎並不比我小多少。
張靈靈這時候才開口發話︰“金倉，麻煩你跑一趟超市，買些菜回來，晚上我們和燕兒姐一起吃飯。”
我急忙應了一聲，接過張靈靈遞過來的車鑰匙，就待出門去。
玄老此時大聲叫我︰“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我還沒有回答，他已然搶在我之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我暗自奇怪，卻也不便問什麼，抬腿出門，急忙去追玄老。
玄老這時候已經等在車邊，我忙為他打開車門，當然，還得主動當司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