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決戰場

第六十四章 大河東去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墨子逸 本章︰第六十四章 大河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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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藍的天上有些雲朵飄浮,太陽西落,已經是臨近黃昏的光景。有一只飛鳥從空中飛過,它低頭俯視了一下地面,看到的地面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已經看不到原來的顏色。</p>

    血染大地,滿目瘡痍。</p>

    羅森帝國蓄謀已久的一場奇兵沖襲,被塞納爾無畏的將士們和那一襲青衣攔了下來。</p>

    一開始的斬首行動,就使羅森折了天變境的一位供奉法師和念師,和一位從神庭請來的**師。</p>

    兩千跨河而來的羅森精銳士卒,有近七成被留在了河的西岸,再也無法回到故土。</p>

    四位天變境界的供奉法師,僅有一位僥幸逃走,另外三人也全都死在此地。</p>

    暗中護衛君主的三位天變境界武者被亂軍砍成肉泥。</p>

    羅森所向披靡的第七聖殿八百殿騎兵十不存一,沾滿鮮血的金甲鋪滿河岸,以及他們那勇猛無雙的騎士長泰格兒,也被永遠埋進了這片土地中。</p>

    狼子野心御駕親征的羅森新帝,帶著那位神秘的祭酒和最後的一百余名部下,狼狽的坐上戰船逃回了他們的家鄉。</p>

    滿是雄心地侵略而來,灰頭土臉的敗逃回去。</p>

    杰諾贏得了一場偉大的勝利。</p>

    代價是整座塞納爾軍寨幾乎被夷為平地,軍寨副官威爾洛身死,**師費戈薩重傷昏迷,安戈爾自爆化為焦土。 </p>

    兩千英勇將士再也無法回家。</p>

    不過這就是戰爭。</p>

    而這場戰爭,是杰諾取得了勝利,喜極而泣的歡呼聲震響塞納爾河岸。</p>

    伯約和青衣軍師策馬來到了岸邊,看著羅森的戰船漸漸遠去。</p>

    “這羅森新帝倒也是一個梟雄。”伯約嘆氣道︰“可惜沒能在此地斬殺他。”</p>

    青衣聞言沉默片刻,後搖頭道︰“若是不計代價,倒也能將他留在此地。”</p>

    伯約聞言微愣,若是旁人定會問一句“那為何不殺了這皇帝?”,而作為徒弟的伯約自然沒有問,他知道自己老師不會做沒有道理的決定,他知道一定是自己有什麼沒有考慮到。</p>

    思索片刻後伯約試著問道︰“不管這澤西有何手段,都不可能真正在短時間內使朝野上下听之任之,他此次兵敗,足以讓那些被他強行壓制、卻實際心有不滿的朝臣心生極大的裂隙,甚至自此內亂也未嘗可知。再說羅森老皇帝使百姓安家樂業了幾十年,他們早就習慣了這四海升平的安寧,而有這樣一位殺伐心重的皇帝,恐怕用不了多久,羅森就要從內部瓦解。”</p>

    “沒錯,我任由此人回去,因為我明白以我國實力無法全面戰勝底蘊遠超過我們的羅森帝國,而我卻自認為能夠壓制住這位新帝。”青衣淡然說了一句。</p>

    伯約抱拳表示受教了,這位已經鬢發微白的國士給伯約的震驚太多了,他已經習慣了,就像絕大多數杰諾的百姓和將士一樣。</p>

    青衣軍師這時問道︰“那個天行者是怎麼回事?”</p>

    “我也不是很清楚,原本我就看出他來歷有問題,我還暗中提防,後來發現此人並非羅森奸細,後來隱隱發覺他的身份恐怕超出我的想象。直到後來,他坦白他是天行者。”伯約想起之前一幕,輕笑一聲道︰“他在戰斗中破境,以初入地轉中境的境界就喚出了武靈,我才相信他真的是天行者。”</p>

    青衣軍師沉默了片刻,他知道伯約生性謹慎,不會妄加猜測,他是相信伯約的判斷的。他看向遠處天空,喃喃道︰“眾神隱,天穹開,天降行者游四海。”</p>

    听聞此言,伯約想起一事,面色嚴肅道︰“羅森神庭之人也有參與。”</p>

    青衣軍師也是眼神微變,畢竟神庭二字可謂站在世俗之外的高處,不問世事紛爭,只听神明旨意,已經有數千年歷史了。他們派人插手世俗,哪怕只是一位天變境的法師,卻也代表著令人細思恐極的變故。</p>

    青衣軍師深吸了口氣,說道︰“看樣子,眾神真的是不再護佑這片天地了。難道說天下大亂,真的要從我杰諾開始麼?”</p>

    師徒二人一時沒有言語,又看了一眼河面。</p>

    河上船影幾乎要消失在視線中了,伯約此時凝眸看向澤西身邊的另一個身影,問道︰“那人究竟是誰?謀略在我之上。”</p>

    青衣聞言眯起眼楮看著那道背影,有些無奈地說出了一段讓人驚駭的d   n。</p>

    “那人是我徒弟,也可以說是你師兄。”</p>

    “什麼?!”伯約聞言愣住,難以置信地疑惑道︰“我師兄?”</p>

    軍師點了點頭︰“沒錯。”</p>

    伯約皺眉道︰“那他叛逃出了杰諾,投奔了羅森?為什麼?”</p>

    “原因很簡單,他出自瑪伊斯家族。”青衣緩緩嘆了口氣。</p>

    伯約目露震驚,他自然知道瑪伊斯家族的含義,也瞬間知曉了這人為何要幫助羅森攻取杰諾。</p>

    很久以前,杰諾的西北方是原本在杰諾版圖之外的一個小國,此國皇權名存實亡,各大門閥擁兵自立,是五十年前杰諾先帝親率大軍壓境,恩威並施之下,硬生生收服了幾大門閥,徹底瓦解了那本就失去威懾的皇權,將這一片領地納入杰諾版圖。</p>

    所以西北諸部有許多人並不死心,時而反叛。目前就有西北底蘊深厚的七族聯手叛亂,響應羅森的攻侵,雖說這七族各有心思,沒有達到同心同德的地步,卻已經能讓杰諾無比頭疼了。</p>

    而三年前的那一場叛亂,更是險些使西北諸部脫離了杰諾的統治。</p>

    因為那時西北勢力最大、底蘊最深的族氏——瑪伊斯家族,帶頭謀反!</p>

    瑪伊斯家族在西北有著莫大的影響力,號令之下其他部族皆願服從,在他們早有預謀下,西北地區幾乎是一夜淪陷。</p>

    這一次反叛,引得沉寂了數年、似乎沒有了音訊的青衣軍師從幕後轉到軍前,計謀迭出,曾經他埋在西北諸部中的十幾名內線發揮了極大作用,加上杰諾兵馬對青衣軍師的無條件服從,攻無不克,僅過了三個月,便平定了叛亂。</p>

    以往杰諾對待西北諸部,一向是懷柔的政策,殺了幾位主事者警示一下也就完了。</p>

    這一次,青衣軍師下令殺了瑪伊斯家族全族!</p>

    一個傳承了幾百年的氏族,林林總總八百多人,無論男女,上到垂垂老矣的白發老翁,下到步履蹣跚的稚嫩孩童,全都送到了閘刀之下,就在鳶城城頭,人頭如雨落,鮮血如流水。</p>

    別說西北諸部了,舉國驚懼。</p>

    那時才有很多人明白,原來青衣軍師雷霆一怒,後果會如此慘烈。</p>

    瑪伊斯家族不復存在,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p>

    那人竟是青衣軍師的徒弟。</p>

    青衣軍師望著河面緩緩開口道︰“當初他在我門下學習了三年,與我隱居朝堂幕後,本來我欲以畢生所學傳授。可是,他的父親是瑪伊斯的族長,竟率兵謀反,後來我則當著他的面殺了他全族。”</p>

    伯約自然也記得三年前的事情,他搖了搖頭將那場血腥的回憶止住,緩了緩神問道︰“當時他參與了?”</p>

    “如果他參與了,我便不會讓他留下來。”青衣軍師輕嘆了口氣。</p>

    伯約想了想,面色肅然說道︰“那也不應該讓他留下來。”</p>

    斬草除根,既然已經殺了他全家,哪怕他是無辜的,卻也必然成了隱患,沒有理由放走。</p>

    雖然冷血,但是謀國之人又怎能心慈手軟。</p>

    青衣軍師安靜了片刻,依舊望著河水,卻是話頭一轉,突然說道︰“你知道此地為什麼叫塞納爾河岸麼?”</p>

    伯約一愣,隨後答道︰“據說是某位德高望重,且詩詞絕倫的大家名為塞納爾,後來因為gu n ch ng失意,心緒不平,在此地投河自盡。為了祭奠他,所以有人將此地命名為塞納爾河岸,口口相傳之下便保留了下來。”</p>

    “塞納爾的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青衣軍師搖頭道︰“他全名是塞納爾•瑪伊斯。”</p>

    伯約不由再次面露驚疑,難以置信道︰“瑪伊斯家族的人!?”</p>

    “正是,是他的曾祖父。”青衣軍師娓娓道來了一個陳舊的故事,他說道︰“當年塞納爾是瑪伊斯家族的族長,無論背景還是個人能力,都堪稱非凡,名滿四方。但是在內閣重臣的競選之中,輸給了他一度瞧不起的一位同僚。實際上那時他已經決心要帶著瑪伊斯全族效忠公國,誰知公國並沒有他想象中那樣接納他。他無比心氣高傲,覺得受了莫大的侮辱,策馬來到此地,放聲高歌一首,隨後投河自盡。”</p>

    青衣軍師眸子里閃過一絲懷念和內疚,道︰“而那位奪走他官位的大臣,卻是我的祖父。”</p>

    縱使一向沉穩的伯約听到此話也不由目瞪口呆。</p>

    青衣軍師繼續說道︰“也是因此瑪伊斯家族對公國一直心存怨念,才有了三年前那一樁禍事。”</p>

    伯約緩緩吐出一口氣,過了片刻,他才抬頭道︰“所以念及于此,您對那位老前輩心有內疚,再加上三年的師徒情誼,您才為瑪伊斯家族留了香火,沒有真正的滅其全族。”</p>

    青衣軍師一時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才說到︰“我要是說當初殺瑪伊斯家族全族的並不是我的意思呢?”</p>

    河上有風吹過,帶著一股血腥的味道。</p>

    伯約听出話中意思,他以為原本連續的震驚會讓他有些麻木,但此時依舊頓時遍體生寒,如同墜入冰窟。</p>

    在這個國家,青衣軍師已是萬人之上,誰能強行去以他的名義下令?</p>

    唯有那一人而已。</p>

    “學得文武藝,貸與帝王家。”青衣軍師面無表情地搖頭道︰“走進了朝堂,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p>

    他轉過頭看向身後,喃喃道︰“能活著已經是幸事了。”</p>

    在他身後,是被鮮血染紅的河岸和大地,原本由克格列建起的軍寨已經成了斷壁殘垣,在這滿目瘡痍之上,是一桿迎風烈烈的旗幟。</p>

    塞納爾軍寨。</p>

    有鮮血源源不斷的從岸上高處流下,融進河流之中。</p>

    血色的河水卷起波濤,滾滾向東而流,一去不復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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