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嘛!”奚凜徹抱怨道,在空曠的房間內來回踱步。
甬道的盡頭就是這個房間,沒有燈光陽光卻能看清這里的一切細節,好像房間本身就能放光。唯一可惜的是房間內空無一物,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放神兵的地方。
“被騙了?”奚凜徹問自己,但他還是相信滄幽的,所以依然留在這個房間里。
“虛夢!虛夢!”奚凜徹寄望于虛夢能夠听到他的聲音,然後主動出現。
還沒叫幾聲,眼前虛無的空間扭曲了一下,毫無征兆的一道黑光向奚凜徹沖來,來不及躲避的奚凜徹只好閉上眼楮,等待痛苦的事發生。
“嗯!”奚凜徹哼了一聲,緊緊閉上眼楮。
“嗯?”怎麼一點也不痛?奚凜徹疑惑了,出于好奇,他緩緩睜開眼楮,看著眼前的情景。
空曠的房間多了一把黑色的長戟,就懸立在奚凜徹額前三寸左右,險之又險地停了下來。
黑戟約摸與一個標準成年人高出一頭,戟柄呈現黑紫色,雕刻著密集玄奧的銘紋。兩側月牙形與直刃的刀鋒卻是銀白色,由同樣黑紫色的戟刃連接,通體如紫色水晶般晶瑩剔透。
“哇!”看著美麗又威武的長戟,奚凜徹不由得驚嘆一聲。
“你就是虛夢吧!”奚凜徹克制住想上前摸一摸的思想,先打招呼道。
黑戟似乎不會像其它光影那樣說話,只是微微搖晃表示同意。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殺我呢。”奚凜徹用小手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說道。
他又哪里知道這虛夢剛才就是準備把他釘死在牆上,然後像以前對他的前輩一樣把他吞吃得連一點頭發都不存在呢?
“你跟我走吧,我很厲害的哦。”雖然因為虛夢不會說話而有些失望,但奚凜徹還是要把它帶走。
虛夢無言,戟身上有淡淡黑炎燃燒起來,不等奚凜徹驚叫,一道黑色裂縫在房間內出現,然後把虛夢和奚凜徹一起吸了進去……
……
在幽靜的山谷,一位白衣女子平躺在綠色的草地。曉霧未歇,在山谷內緩緩流動,遮蓋住了遠處的巨樹,只留下淡淡的一抹綠色。
女子容貌絕美,只是雙目緊閉,雕像般一動不動,偶爾輕輕囈語。
“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為何我不如她?”
眼角的淚滴與朝露混合,不分彼此。
“柯,醒來吧,不要再沉迷過去了。”冥冥之中,一道滿載哀愁的聲音在山谷中響起。
“為何你要離開我?你已經死了,又為什麼連最後一點記憶都不讓我回想呢?”女子微啟紅唇,語氣幽怨。
那道聲音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道︰“相信我,我就在你面前,我從來沒有離開你,只要你睜開眼就能看到我。”
“柯,我好想你,一直很想……”聲音仿佛越來越遠,直至只有回音。
女子起身而坐,輕輕拭干淚水,在睜開眼的一瞬間,濃霧散開了,四周的世界變得清晰……
“呃,醒了!”奚凜徹驚叫,然後想抽回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月柯睜開眼楮,沒有看到想看到的那個男人,卻看到了一雙近在咫尺的小手。瞬間,她驚人的殺意開始波動,連秀氣的柳眉都變紅了一些!
“你!是!誰!”月柯咬牙切齒,左手向前虛握,把這個來歷不明的小子攝在半空中。
“啊!救命哇!”奚凜徹雙腳離地,突然失重的感覺讓他很害怕。
月柯冷冷說道︰“快回答我的問題,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嗯,”奚凜徹苦著小臉,把之前的事向面前的這個凶凶的大姐姐說了一遍。
原來他是被虛夢帶到這個地方的,這里顯然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家具什麼的都俱全。這個白衣女子盤膝坐在一座石台上,四周縴塵不染,活脫脫的謫仙風範。
奚凜徹只想測試一下這個人有沒有鼻息,沒想到她這個時候醒了,更要命的是這個大姐姐好像脾氣不好。
“哦?”月柯柳眉一挑,看向浮空而立的虛夢,問道︰“他說的是真的麼?”
虛夢輕晃身體,表示認同。
看著虛夢的表現,月柯的氣勢弱了下來,把奚凜徹放在了原地。
“哈哈,嚇死我了。”奚凜徹得意說道。
“你是奚家人?”月柯看著這個面容妍麗的小男孩,覺得他和自己那個早已長大ch ng r n的兒子小時候很像。
“嗯!”奚凜徹挺起胸膛,看上去比原來高了一點點。
聞言月柯的神經才算放松了,她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奚凜徹坐下。
奚凜徹如蒙大赦,乖乖坐在凳子上,眼楮一眨都不眨地看著月柯。
“你叫什麼名字?”月柯放緩了語氣,和藹問道。
“奚凜徹!”奚凜徹乖乖回答,這可是姐姐給他取得名字呢。
“奚凜徹?很不錯的名字嘛。”月柯微笑說道。
奚凜徹認真道謝,然後問道︰“大姐姐,你是奚家人麼?”
月柯想了想道︰“當然是了,我的丈夫就是奚家人呢。”
“啊?你成婚了呀。”奚凜徹有些失望地說道,目光都黯淡不少。
月柯覺得有些好笑,難道這個小子對自己有什麼特殊的想法嗎?她含笑道︰“難道我說我沒成婚你就會說要娶我嗎?”
按照她的秉性是絕對不會對一個才認識的小男孩說出這樣的話的,可不知為什麼,這個男孩給她的感覺特別好,就像是親人一樣,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想調笑一番。
“可是我已經訂婚了,就算這樣也不能娶你了”奚凜徹想起了幾天前的火皇,認真地說道。
月柯覺得有些意外,這男孩看上去才不過兩歲吧?怎麼就能訂婚了呢?
“那是哪家的姑娘呢?說來听听吧。”月柯有了興致,微笑道。
奚凜徹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只听我爺爺他們說那個大姐姐叫什麼火皇,應該不是真名。”
“火皇呀,”月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微笑說道,“什麼!火皇?!”月柯瞪大了眼楮,驚駭道。
誰敢自稱火皇?開玩笑,天上地下僅此一家誒,就是那個那個自家夫君都要敬畏的存在。
“你不是開玩笑吧?”雖然小男孩看上去不是在撒謊,月柯還是不相信。
“當然沒有,前幾天她還來過呢,長得很漂亮哦,”奚凜徹有些羞澀地說道,突然有些不安地看著四周,補充道︰“當然,和我姐姐比起來就差遠了。”
“奚家興旺了,”月柯喃喃道,現在連火皇都要下嫁給這個男孩了,要是自己那個死鬼夫君還在的話應該嚇得連舌頭都要掉在地上了。
“對了,大姐姐,你的夫君呢?”奚凜徹疑惑問道,在這里他就看到一個人。
“他死了,”月柯垂眸,黯然神傷。
“啊?”奚凜徹看著傷感的月柯,急忙安慰道︰“大姐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相信大哥哥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見的。”
月柯勉強一笑,道︰“怎麼你安慰人的樣子像個大叔似的?”
奚凜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怎麼敢說自己的安慰手法是抱住就直接親?
“對了,”奚凜徹恍然想起了正題,語氣誠懇道︰“大姐姐,我不能陪你聊天了,我進來這麼久,姐姐會很擔心的。”
“哦,”月柯心情又難過起來了,但還是笑道︰“你是為了虛夢而來的吧,既然它願意帶你到這里來就說明認可你了,你帶它走吧。”
月柯招手喚來虛夢,把它拿在手里輕輕撫摸。這是她夫君留給她的唯一東西了,想起當年他用虛夢征戰四方的威武霸氣,月柯神情又有些恍忽。這是多少年的事了?月柯自嘲笑笑,站起身來把虛夢遞給奚凜徹。
“現在,它就是你的了,你一定要好好使用它,不能辜負它第一神兵的名頭,也不能折了它前任主人的威風!”月柯嚴肅說道,看著表情同樣肅穆的奚凜徹。
奚凜徹鄭重點頭,然後想要接過虛夢,卻好像拿不動。
月柯也有些尷尬,畢竟這小子實在是太小了,拿得動就奇怪了。
“要不然你過幾年再來?”月柯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不等奚凜徹說話,一道令人熟悉的清冷聲音響起︰“他拿不動我幫他拿。”
奚凜徹驚喜地轉身,投入到來人的懷里。
“姐姐∼”奚凜徹膩聲喚道。
奚緲仙愛憐地摸了摸奚凜徹的小腦袋然後奚凜徹的身體卻是無意識地向下掉,奚緲仙隨即直接把他抱起,冷冷地看著月柯。
“你想對他做什麼?”月柯皺眉道,她很喜歡這個傻乎乎的小孩子,幾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奚緲仙嘴角浮現一抹譏諷,淡笑道︰“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卻是在這里,是不是有些感慨呀?嫂子!”最後兩個字似乎有萬鈞之重。
“你是……蓮兒,”月柯驚訝說道,隨即又看著被抱在其懷里的奚凜徹,失聲驚叫道︰“那他就是!”
奚緲仙似乎很滿意其反應,點點頭說︰“沒錯,就是他。”
月柯冷冷道︰“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把他還給我,不然……”
“不然你能怎麼樣?”奚緲仙接過她的話說,“什麼叫‘還’?他本來就是我的!”
奚緲仙眼眶泛紅,微笑說道︰“就這樣吧,我的月柯大人。”
說完,奚緲仙抱著奚凜徹扭頭,向一道黑色裂縫中走去,虛夢則是緊緊跟著。
月柯呆呆看著兩人離去,心頭一痛。怪不得對這個男孩感覺這麼熟悉,原來是她最愛的那個人呀!
“蓮兒?訂婚?這怎麼行?不管過了多少次,你還是我的。”月柯恢復了信心,心頭一動,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
“姐姐……”奚凜徹悠悠醒轉,看著那熟悉的臉龐。
突然他清醒了,忙問道︰“那個大姐姐呢?她在哪里?”奚凜徹看著空無一物的黑屋子,就是他剛才遇到虛夢的那個。
“什麼大姐姐呀?”奚緲仙故作疑惑,然後恍然大悟,柳眉倒豎︰“難道你睡著了就是在想一個大姐姐?你個小沒良心的!”
奚緲仙眼眶微紅,看得奚凜徹一陣心疼,急忙摟住她的脖子膩聲道︰“人家是在開玩笑嘛!小徹心里只有姐姐一個女孩子難道姐姐還不知道嘛?”
奚凜徹已經確定剛才就是一場夢,所以當機立斷地補救。為了姐姐不傷心,就算昧著良心也無所謂!
奚緲仙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恬不知恥的臭小子,裝作原諒他的樣子,起身說道︰“這次就算了,我們快出去吧。”說完就領著虛夢走在前面。
奚凜徹看著姐姐的背影,回頭看著茫茫虛空,神情怪異道︰“真的就只是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