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久之時,波凱村公會。
正在櫃台打盹的米麗婭忽的一驚,因為
公會里突然安靜下來。
雖然波凱村地處偏僻,不是在什麼交通要道,也不像一些火山邊的村莊一樣周邊有頻繁出沒吸引獵人討伐的強大怪物,但作為雪山深處的唯一村莊,這里也照樣聚集著大量的獵人,白天不論,反正晚上的公會肯定是座無虛席的,那群人踫杯、吆喝、打鬧一開始作為女f w 生的米麗婭還很不習慣,但漸漸的,她能在吵鬧聲里熟睡了。
而今天他們停止吵鬧的似乎太早了
平時肯定會鬧到半夜的,等米麗婭打著呵欠伸著懶腰睜眼的時候只見以各種姿勢癱倒在桌椅和地下的獵人們,而她則熟視無睹的起身換班,回家睡覺,可是今天夜里
那群獵人痴呆似的坐著,滿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公會的門口,偶爾瞥見幾個喝的面紅耳赤的,卻沒有一個趴下的
在喝倒之前就安靜了?
米麗婭迷茫的眨眨眼,最後反應過來,跟著獵人們的視線看向門口。
“啊∼!”
她掩嘴驚呼。
米麗婭也不是沒有見過獵人里面高級的裝備,即使由于弗拉西亞山脈地域太廣、天氣惡劣,就算有高級的怪物也難以尋覓,再加上季節性的暴風雪,最終公會沒有往這里常駐上位獵人,取而代之的是定時地在天氣宜人時派出上位獵人的團隊前往進行清理,說白了就是把那些偶然間沖出雪山深處徘徊在村莊附近的,本地獵人對付不了的高級怪物討伐掉,在那個時間段里她見識過岩龍素材制作的白色大盾,見到過鐮蟹素材制作的奇異雙劍,也摸過由飛龍而來的鋒利太刀,按道理說不應該再為什麼高級的裝備而失態,可是
在那全副武裝的團隊前,她還是忍不住驚呼。
那該是怎樣的一支隊伍全部是由飽經風霜的老人物組成,有著夸張的重甲、造型恐怖的w q 以及構造復雜的槍弩,為首的老人更是給了米麗婭極大的震撼,他身著黑色的板甲,看上去很像曾見過的黑鎧龍素材,可暗紅色的紋路流淌其上,最後成型時猶如魔神降臨一般,而巨大的銃槍和盾牌穩穩地附在背上,一樣的漆黑上有暗紅色流淌。
“會會長!”
酒桌里一個曾外出游歷的獵人猛地站起來,一臉的緊張的同時帶著興奮驚呼。
會長?就是那個傳說中年過半百的老人?
米麗婭帶著點震驚看過去,她有點無法想象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物駝起了那樣的重甲,看上去對方也確實有點老了,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滄桑的皺紋,又將半頭短發吹白,可米麗婭也記得那些關于那個老人的傳說,波凱村的獵人們常常將他看作可以和古龍對抗的人物!
在米麗婭呆住的時候老人已經帶著隊伍走了過來,他在櫃台的前面停下,對著米麗婭慈祥的微笑著。
“我們需要十幾個房間,能為我們安排麼?”
“啊?”米麗婭一愣,“噢噢噢!”
她急忙附身抄起記錄就翻了起來,一目十行的同時也有點擔心會長他們人有點多,公會里的房間可能不夠,最後則在看到那十幾個空房標記時長出了一口氣。
“還有十六間空房,你請問您要幾間呢?”
米麗婭很禮貌的問。
“米麗婭!”隊伍里有人突然擠出來,他帶著酒氣湊上前去,醉醺醺地拍著櫃台,“對待這個老家伙不用那麼嗝∼客氣!”
“薩拉席恩,您”
正當米麗婭驚訝波凱村公會管理者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的時候,隊伍里又走出兩個獵人,他們很嫻熟的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薩拉席恩,將他一點點的拖了下去,在那時候他還在吆喝著。
“這老家伙也就在你們面前耍一下威風,他”
“我們都要了!”瓦納克斯隨手拿出一把戒尼放到桌子上。
“這是先付的房錢,我們需要住多久還不確定,如果不夠的話再向我要就”
“大爺我不需要!”即使被拖了下去,薩拉席恩依舊在搶著嚷嚷,“大爺我在波凱有自己住的房子!”
“那麼,減一間好了。”
老人雖然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依舊很慈祥的笑著。
“嗯∼嗯!”米麗婭趕緊拿出了房間的鑰匙,“房間分別在樓上和後院里,還需要什麼的話告訴我就可以了。”
“謝謝。”老人點點頭。
于是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老人帶著隊伍朝房間的方向邁進,不過剛走到一半的時候薩拉席恩忽的一揮手掙開束縛,大聲吵著︰“你們去休息去,我我還要和後輩們多喝兩杯!”
兩個獵人有些苦惱的轉頭征詢瓦納克斯的意見,誰料到後者沉吟一會以後竟欣然同意了,然而在踏上樓梯的同時,瓦納克斯卻忽的一停,想著什麼一般看著混到獵人酒桌里去的薩拉席恩。
“瓦納克斯?”艾林頓不解的看著。
“我突然也想去喝一杯了!”瓦納克斯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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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以後,波凱村公會門口。
瓦納克斯從嘈雜中走出,停在搖曳的燈光之中。
自從親自接過討伐炎王炎妃龍那一檔事後,瓦納克斯已經有一段的時間沒有來過波凱村了,他借著背後公會里的隱隱光芒看出去,淡淡的凝視著飄飛零落的雪花,想著記憶里的雪應該比現在更大一點
接著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為自己不由自主的想了這些多余的東西而無奈,還是在感嘆自己上了年紀記憶力在衰退。
他在向前一步邁進雪地里,繼而在夜里行進,一頭扎入黑暗的同時也漸漸遠離了那仍在喧鬧的公會,離開時薩拉席恩那‘當年是我兩刀劈碎了霸龍腿甲’的吹牛聲還在他的耳邊回蕩,另外還有
當自己說出想去喝一杯時,艾林頓投過來的狐疑的眼神
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天已經很黑了,算不上繁榮的波凱村到了這會除了公會外其他區域就是一片黑暗,瓦納克斯借著月光朝波凱村的邊緣前行,然而走著走著,老人忽然抬起了頭,在于公會時的慈祥所不同的凝然神態里,他看向光的位置。
不是月光,而是燈光
這里已經算是遠離公會了,在一片的漆黑中唯有那從一個小丘上散發出的柔和燈光最為吸引人,瓦納克斯在路過拐角的時候發現了它,于是便停下腳步,原地站定望過去,所見的是一個佇立其上的小小房屋,那隱約的紗一樣的光輝就從里面照射出來,透過半掩的窗戶他能瞥到一個孤坐床前的背影。
悼念瓦納克斯突然想到了這個詞。
也許是從那小屋牆壁上新補的岩石看出了它曾被摧毀又被重建,也許是想到了松尼爾帶著怒氣送過來的波凱傷亡報告,總之這個詞就忽的竄出了他的腦海,老人在靜靜的審視里任由內心的傷感擴大,最終在稍微一垂眼眉後猛的將其抑制住,接下來老人轉頭,在飛雪中沉默著走遠。
那朦朧的光線想是要趕上老人遠離的步伐,但隨著老人漸漸遁入黑暗之中,原本固執的光也只得無奈的嘆氣,最後伴隨著老人的是面前越拉越長的影子,它在周圍趨翳的環境里淡去,又像是被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