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佘貴一大早就跑到了李浩然的巡按衙門,尋求一下解決的辦法。
“李大人,您倒是拿個主意啊!”將自己的顧慮告訴李浩然之後,李浩然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佘貴不由得急急道。
“呵呵,佘公公,別著急,”李浩然招呼佘貴坐下之後,笑著說道︰“佘公公估計是擔心勇軍頻繁調動,會讓別人攻擊下官圖謀不軌,是吧?其實這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誰見過圖謀不軌的人還把軍隊越調越散的,這倒是其次,主要的是,這次行動呢,下官也是有所憑借的!”
再大的憑借,就憑你得罪了這麼多的人,誰敢幫你說話,佘貴不由得腹誹道,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李浩然的死活他才不在意呢,但是關鍵是別牽連到自己啊!
“公公,請看!”李浩然掏出了一個小本子,遞給了佘貴,封面上寫著“勇軍成軍建設綱領”幾個字。
佘貴滿腹疑問的打開了小本,卻又听李浩然道︰“公公翻到第四頁軍事演習一項查看,想必就清楚了!”
佘貴按照李浩然的話,翻到了第四頁,仔細的看完之後,合上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定期或者不定期的以軍事演習為手段,達到鍛煉隊伍的目的,這個方針下官早請示了聖上,所以,這是沒有什麼問題的!“李浩然含笑道。
佘貴十分明白李浩然的意思,這太好不過了,在朝廷,什麼事情,講究的就是個師出有名,只要名正言順了,別說把軍隊拉出去抓人了,就是縱兵搶糧也是可以理解的行為!
然而有人卻不這麼想,不久之後,在朝廷,有人彈劾李浩然濫用職權,私自調動軍隊,居心叵測。當然,在這個罪名之前,還少不奪民田,殺士紳等罪名,一時間,群情激奮,似乎不把李浩然拿下大獄,這大宋的天就要變了似地。
不過,這一切沒等李浩然反駁,就有人跳出來,舉出種種例子,說明了李浩然所殺的人都是民憤極大的劣紳和貪官污吏,證據確鑿,怎麼能說成事殺士紳呢,至于奪民田的罪名也就因此不成立了,因為所奪之田大多都是這些劣紳的,收歸官有,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去掉了這項罪名之後,關于私自調動軍隊的問題在一些有心人的打听之下,也找到了解決的法子,那便是皇帝陛下親自允許頒發的勇軍成軍條例,當中可說了,作為勇軍的統帥,李浩然是有資格,有權利調動軍隊進行演習拉練的。什麼?你說咋還跑去插手地方事務,抓人抄家?這個問題很簡單,勇軍條例中也說了,在地方不靖,經過勇軍統帥,監軍,總兵以及地方官吏的磋商,達成一致意見之後,勇軍上下官兵便可以參與地方事務,為了行事方便,軍中各級長官還須臨時擔任地方巡營,衙役等頭領的職務,所謂的地方不靖包括但不限于地方發生水災旱災等各種自然災害,流民起義暴動,較大規模的賊匪嘯聚山林,為惡市井等。
等反駁的官員將這些內容在朝會上一一講述清楚之後,之前的憤憤們傻眼了,特別是那句包括但不限于,將就可就大了,一時間,眾人再無話可說。朝會上發生的事情傳到了宮內,朱翊鈞也忍不住偷偷樂了起來,一是他很樂于見到那些時常向自己聒噪的人吃癟,二是李浩然這陣子向宮內的內庫可輸送了不少的銀子,這可是實打實的本事,更為難得的是,每次針對李浩然的人還都不太一樣,也許今天支持李浩然的人,明天卻不要命的彈劾李浩然,這說明什麼,說明李浩然基本上是個鼓臣,沒什麼勢力依靠,卻有一身好本事,這才是皇帝樂于見到的人才嘛!
不過皇帝朱翊鈞雖然見識非常,也很有城府,卻是忘記了去思考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其實很簡單,之前李浩然與東林中人走的很近,特別是東林黨支持的太子朱常洛,李浩然更是早早的就打好了關系,還做了太子世子朱由校的老師,怎麼來算也是半個東林黨人了,這還不說在大名府平州任職的時候李浩然與北直隸巡按御史崔興思打得火熱了,要知道,崔興思在東林黨內也是有著不低的地位呢!
然而到了山東之後,李浩然的一切作為都徹底的惹火了東林黨內的不少人,在運河上收稅,江南的商品進入山東的地面,使用了山東的新式官道{水泥路}要收過路費,同時山東的魯鹽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突然之間就煥發了第二春,品質提升了不說,價格還下來了,開始大家還沒有在意,誰知道慢慢的,魯鹽開始滲透到淮鹽的銷售地盤了,不久之前,他們還更過分的在淮鹽的老巢兩淮一帶大肆銷售起來,要知道淮鹽的幾大鹽梟,個個在朝中都是有人支持的,這些人拿了不少好處,已經養成習慣了,現在自己的搖錢樹被欺負了,怎麼也得找回場子來,于是這些人也參與了擠兌李浩然的行列之中。
當然,隨著李浩然的指示,魯鹽已經慢慢的撤出了兩淮一帶,至少明面上是這樣的,因而在收到反駁與朱翊鈞的定調之後,這些人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沒有死心,依舊揪著不放,如果仔細在朝會上听,便會發現,這些人的官話中夾雜著明顯的山東口音,沒辦法,李浩然折騰的太離譜了,現在山東上下那是雞犬不寧,自己的老巢都被人掀了,家中的那些地契啊,家丁護院啊,全沒了,這樣一來,自己告老還鄉以後怎麼過喲,這事兒還遠,暫時還可以不考慮,可是自己在朝中做官,家鄉那會回少了孝敬自己的人,這回一個沒跑,全都遭了秧,要是不把李浩然收拾了,這官還怎麼當?!
不過,力頂李浩然的人更是不少,其中稱派別的便是楚黨中人了,雖說楚黨和齊黨之間還是有著牢不可破的“友誼”,然而一牽扯到利益,一切都得靠邊了,楚黨的這種態度,一是李浩然本就是湖廣人士,之前也和不少的楚黨中人有過接觸,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楚黨背後的支持者們大多都和李浩然開設的各個產業有著良好的合作,獲利頗豐,自然會幫著李浩然攛掇自己的靠山們幫李浩然說話了,而李浩然自己也不傻,盡管沒有多少政治頭腦,但是多少還是懂的和可能的幫手打好關系,故而一到山東,他便以冰敬碳敬的名義不斷的向京城的各個官員府邸送錢送物,當然,不僅僅是楚黨的人,只要不是有著直接利益沖突的齊黨和東林黨,李浩然基本上都送-當然都是說的上話的。
朝堂風波的消息不久之後完整大多傳到了李浩然的耳朵里,他只是淡淡一笑,知道自己屁事沒有了之後,他接著發布了這樣一條命令︰自即日起,南直,浙江,福建江西湖廣各地的海匯錢莊,風行糧行,火星貨棧以及相關合作商的部分薪水或者利潤分成以鹽折價發放,價格保證不高于各地時下鹽價,且品質上乘,折量多寡以個人意願為主,若有親朋需要,亦可以自己薪水折抵;自即日起,華北區東南區華中區各食為天分店皆使用魯鹽!
後一項命令可以說很是驚人,因為現在的食為天在靠近山東的這幾個區域除了特別貧瘠的地方之外基本上達到了每縣一家,較為發達的地方甚至達到了每縣三店乃至更多。食為天全國統一的招牌,周到的微笑服務,推陳出新,融合各地精華的菜品,獨特的經營理念使得每日的客人都絡繹不絕,有時候沒有預定位置甚至還吃不上,就這樣好的生意每日得耗費多少的食鹽?這還不算這近千家分店的店員及其家屬,這又是將近兩萬人,看起來是分散在各地,但是積少成多,又是一筆不小的銷量。
這項命令讓淮鹽的鹽梟們氣得吐血,以至于忽視了李浩然的前一項命令,很快他們便發現了前一項命令的恐怖所在。
海匯,風行的供職人員僅南直,浙江,福建,江西,湖廣各地就達到了兩萬余人,加上其家屬,就是上十萬人,第一次向這些地方運鹽的時候,李浩然還是按照十萬人的名額配置的,誰知道不久反饋回來的消息確實根本不夠,原因很簡單,那便是這些店員在食用了魯鹽之後,覺得太劃算了,簡直是物美價廉,同時想到,還可以通過自己的薪水折換到更多的鹽,便紛紛想掌櫃提出了要求——拿到這些鹽之後,稍微的提一點點價,也才差不多和市面上的淮鹽持平,但是品質更有保證,自己的親戚肯定會喜歡的,至于說賺自己親戚的錢,拜托,如果自己賣鹽給他們,他們會被宰的更慘好不?于是,李浩然各地店鋪的店員都化身為小私鹽販子,小小的賺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