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紋道士的笑聲突然停下,自然引起了文先生和余下那名道童的注意,當二人疑惑不解地看向藍紋道士時,立即察覺到了藍紋道士臉上的異樣。
文先生很快就發現,藍紋道士臉上異樣的來源,正是站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徐清。
在三人的目光注視下,徐清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這時候他幾乎可以肯定藍紋道士看出了他身上擁有法力的事實,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並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自亂陣腳。他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正常的小廝,故作不知,然後用同樣疑惑的眼神看向藍紋道士和文先生等人。
短暫的僵局馬上就被藍紋道士打破了,他的目光在文先生和徐清的身上來回轉了一圈,那雙三角眼又重新看向徐清。
“這位是?”
雖然不知道藍紋道士為何會對一個下人這麼重視,但文先生還是趕緊回道︰“他叫徐清,是明府的下人。”
藍紋道士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文先生,沒有再繼續說話,心中對文先生的回答很不滿意,難道他會看不出對方是個下人嗎?這種等于沒說的回答對他又有什麼用,他要的是對方作為一名修仙者,為何會成為一個下人,然後來到仙霧觀的d n。
即使對方只是一名練氣一層的修仙者,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拿下對方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生性多疑的性格,卻讓他想到更加深遠的層次。
對方是專門為了他而來?還是說目的是那株九陽草,來仙霧觀只是踫巧因為下人的身份被帶過來,這個明仲文又是否知道身邊多了個修仙者,亦或是兩人根本是串通一氣的…
藍紋道士各種念頭一轉而過,徐清這邊腳下卻暗自用勁發力,只要對方稍一露出對他不利的情況,他就會將風虛步全開,以最快速度繞到藍紋道士的背後,將袖中藏著的小刀刺向對方的要害,他可不信藍紋道士身上都是鐵打的,要真是那樣,他也只有自認倒霉了。
場中的另一人,文先生,卻不知道剛才無意中說的話引起了藍紋道士的不滿,他見道士臉上陰晴不定的樣子,以為徐清某些地方得罪了玉寶真人,或者對方看他不順眼也說不定,畢竟修仙之人脾氣古怪一點是完全有可能的。
不過,徐清在試藥等方面對他幫助也不小,在沒有搞清楚狀況下,他也只能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徐清給真人惹了什麼麻煩?或者是觸怒了真人?”
“麻煩?”
文先生的話把藍紋道士從思考中拉了回來,就在徐清神經緊繃的時候,藍紋道士卻自認為和善地一笑,雖然在別人眼中可能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他沒有惹麻煩,更沒有觸怒我,只是他的樣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之後而已。”
藍紋道士看起來合理的解釋,並沒有讓徐清的心里有絲毫松懈,恰恰相反,明明對方察覺出來一些什麼,卻沒有當場識破,說明藍紋道士非常不簡單。
徐清表面裝作神色一松,其實全部心神一直放在藍紋道士身上,以防對方用語言故意麻痹自己,然後突然出手的伎倆。他自認沒有讓對方可圖的地方,但藍紋道士也許有出手的理由也說不定,當然,雙方能夠和睦相處最好。
突生的變故結果是虛驚一場,這確是文先生始料不及的。如果徐清真的有什麼地方讓對方看不順眼,那把他丟棄也是沒辦法的事,孰輕孰重,一目了然,說不定以後和他二弟相爭,還要倚仗這位玉寶真人的。
當即他愉悅地說道︰“能和真人的故人之後相象,是他的福氣,咦…仙童已經將丹方拿來了。”
接過寫著丹方的紙張,文先生連聲道謝,然後將其慎重的收好,和藍紋道士說了幾句告辭的話語後,就帶著徐清離開了。
在這期間,藍紋道士始終平靜如常,也沒有向徐清看過一眼,一副將剛才的事都拋之腦後的樣子。
直到文先生和徐清二人慢慢走下台階後,臉色才漸漸陰了下來。一個練氣一層的小屁孩,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讓他感到憋屈的同時,又異常憤懣。
他不是沒考慮過將對方拿下,然後嚴加拷問一番。
但那個叫徐清的半大少年,除了一開始被他注意到有些慌亂外,竟然鎮定異常,他差點就因為忽略這一點而貿然出手了。要說對方有什麼後手,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練氣一層能有多少法力,連一個最低級的法術都放不出來。
正因如此,他的腦中才冒出另一個想法來,那就是對方很大可能有高級別的修仙者同伙,也許就在這附近也說不定。
所以他才裝聾作啞,編了個蹩腳的理由,即使在雙方看來有和沒有沒什麼區別,但直接撕破臉皮的話,固然他能制住對方,但這又有何好處的,反倒讓自己陷入兩難之地,這也是他隱忍不動的原因。
沒想到他為了不和其他修仙者相爭,跑到如此遠的資源匱乏之地,還是有修仙者找sh ng m n來。
一念及此,他打定主意等徐清兩人一走,就馬上外出暫避一段時間。至于那株九陽草,即便他非常不甘心,也只有以後再說了。
這段時間,他會派人好生打探一番,若對方後面真的有人還好,一旦確定對方只是一個人的話,他自然要讓對方知道他的厲害,一個屁點大的小孩也敢在他面前唱“空城計”,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跟著文先生走下台階的徐清,並不知道,他已經被只有一面之緣的玉寶真人惦記上了。
雖然剛才的危機已經過去,徐清的面色依然不算好,想起剛才的暗流涌動,他的心中感到一陣後怕,他決定在沒有真正的把握前,再也不會來仙霧觀,接下來的時間,他也將提升自身實力作為主要目標。
至于回到晉山村,以對方的實力,很容易就能查清自己的行蹤住址,那樣反而會連累家人,這一條路也被徐清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文先生沒有在意徐清的異樣,以為徐清只是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來。對此,他自然嗤之以鼻。
徐清二人走了沒多遠,早已等候多時的車夫就駕著馬車迎來。文先生坐上馬車後,臉上很是興奮,他時不時地將丹方從貼身衣服中拿出來看幾眼,然後再重新放回去,每次看完表情都不一樣,要不就是滿臉欣然之色,要不就是眉頭微皺,一副發愁的樣子,其中倒有多半都是發愁的。
看他如此沉迷其中的樣子,恐怕早已忘記當初承諾給徐清解釋要去什麼地方,面見什麼樣的人了吧。不過對此事已知曉的七七八八的徐清來說,說與不說根本無足輕重的,反而對文先生手中的丹方更感興趣。
他現在還能靠著文先生隔三差五煉制的藥丸緩慢提升自身的法力,但就連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藥丸的作用,會徹底失效,如果文先生手中的丹方,煉制出來的靈丹,對修為提升有幫助,說不定他能突破到第三層也說不定。
只是文先生會傻傻的將千方百計才得到的丹方,輕易地告訴別人嗎?況且徐清自己也知道,他對于文先生來說,也僅僅是有些利用價值罷了,遠遠沒有達到親密的程度,大家充其量是各取所需而已。
不過看文先生的表情,想要將靈丹煉制成功,恐怕不是件輕易的事,多半還是和材料的稀缺或者煉制手法的難度有關吧。這件事情,對徐清來說,只有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了。
就這樣,二人各懷心事的在馬車上平安的度過了兩天,除了偶爾必要的交流外,文先生還是和往常一樣,惜字如金,這對徐清來說倒是好事,他現在急需好好消化今日所得的信息。
說起來,文先生今日的表現還真讓徐清刮目相看的,這大概就是書中所說的能屈能伸吧。
雖然是為了拿到丹方,而且以對方修仙者的身份,並不算辱沒一介凡人的文先生,但從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變成鞍前馬後的陪襯。說實話,徐清還沒有從角色中適應過來,到現在心中一直都有個梗的。
“如果自己處于文先生的境地,又會如何做呢?”徐清的腦海中閃現出將文先生換作自己的畫面,只是他想了數種情形,似乎無論哪種出現都不太合適的,恐怕只有真正走到那一步,他才會知道自己究竟會如何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