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官道,四輛馬車依次而行,雖然第一次坐馬車,車廂內卻沒有多少顛簸,徐清美美的小憩了一會兒。
而且他還做了一個美夢,夢中的他不僅考中狀元,還娶了林秀才的女兒,雖然過後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讓他心情大好,不禁向往起以後的日子來。
但隨著車身一陣顛簸,徐清明顯感覺到車速又加快了不少,剛才他可就被馬車陡然加速給驚醒了的。
徐清撩開窗簾望了望天上,估摸著離開風遠鎮也有近兩個時辰了。
沿途風景雖然不錯,來往的車輛卻出乎意料的少,除了一輛馬車匆匆過去外,這條官道就罕有人煙了,連個落腳的茶鋪也沒有。
前面駕車的車夫似乎習以為常,偶爾還哼幾句小曲,氣氛倒也輕松,讓徐清也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但到了這段路程,氣氛卻一下變得凝重起來,最顯著的就是車速突然加快,幾個車夫除了有些急促的駕喊聲外,也不哼小曲了。
“難道此處還真有什麼強盜搶劫不成?”徐清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徐清能感到氣氛的變化,車內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只見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楮,眼中精光微閃,旁邊的男童卻有些緊張害怕的緊緊抓住老頭的袖角。
不知是不是徐清的錯覺,老頭的感覺給人不一樣了,具體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只知道是某種氣質上的改變吧。
希望那些強盜只搶些財物就好,徐清的拳頭時緊時松。
鼻中卻飄來陣陣酒香,徐清同其他二人一樣詫異的望去,只見那位公子模樣的青年拿出一個玉質小壺,一個古樸小杯,自斟自酌起來。
看他那搖頭晃腦,優哉游哉的模樣,倒真像游山玩水,而不知禍事隨時都可能降臨一般。
不知其他二人如何作想,徐清除了暗暗有些佩服外,心里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他摸著懷里的硬物,已做好最壞打算。
就這樣,一路無事的又行駛了半個多時辰,眾人繃緊的神經也有些微的松動。
突然,青年神色一動,雙眼看向前方的虛無處,眉頭微皺。
那一老一少倒沒察覺什麼,但徐清除了偶爾撩開車簾看看外,就是時不時地掃幾眼車內的同伴,以此來稍微鎮定緊張的情緒。
青年的這一細微動作恰巧落入了他的眼中,但他側耳傾听了一陣,並沒有什麼事發生,心下也有些認為青年過于敏感了。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很快推翻了他的錯誤想法。
很快,伴隨著一陣急促連綿的馬蹄聲,馬車也在車夫的吁聲中慌亂停下來,更糟糕的是,又是一陣兵刃摩擦聲,當他透過窗簾,絕望地發現,他們這四輛馬車被幾十個騎著馬的蒙面黑衣包圍了。
無論他如何假裝鎮定,小臉也一下毫無血色了。
“聞名江湖的‘魅影鬼步’趙老先生可在車上,還請出來一敘。”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黑衣人高聲喊道。
見他們沒有馬上搶劫的樣子,徐清神色微微一松,不過兩輛車上就這麼多人,黑衣人如此篤定的樣子,難道還真有個姓趙的人嗎?徐清很自然地看向車中唯一的老者。
見沒人應答,黑衣頭領有些不耐地喊道︰“我等沒有惡意的,既然趙老不肯現身,那馮某就親自去請了。”
車廂內的老者臉上陰晴不定了一陣,低聲向男童囑咐了幾句,在徐清驚異的目光中走下馬車。
徐清從車窗縫隙中偷望出去,見老者走到離黑衣頭領數丈遠處停了下來。
“哼,沒有惡意?那為何會在此處攔住老夫,”老者冷哼一聲,繼續說道︰“閣下等人將臉蒙住,不以真面目示人,莫非以為趙某是好哄騙之人不成。”
黑衣頭領聞听此言,從馬上下來,邊走向老者邊說道︰“趙老如何才能相信?我等兄弟確實久仰大名才專門在此等候的,至于我等蒙面卻另有苦衷的。”
“趙老如果還不相信,但看這一物就會明白了。”黑衣頭領似乎苦笑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捧在手上,人卻慢慢向老者靠近。
看黑衣頭領的表現,老者一開始還有些疑惑不定的樣子,但當黑衣頭領走到身前不足半丈時,卻猛然醒悟般喝道︰“站住,不然別怪老夫翻臉無情了。”
“趙老說笑了,不走近些如何看得清此物?”黑衣頭領目光微閃,身子卻猛然向前一撲,同時將翻開的盒子向前一揮,一團白色粉末迎頭撒下。
但意料中的事情卻並沒有出現,只見老者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一片,竟仿佛出現幾個殘影般,白色粉末化作的煙霧,仿佛被風吹過的一般轉眼變得稀薄透明起來。
幾乎同一時間,煙霧中“啪”地一聲悶響,兩人竟像是對了一掌,各自倒退了數步。
“m y o?不對,居然還有軟骨散混在里面。”
老者微嗅了嗅,才神色一冷︰“看來你等真是沖著那東西來的,不過你們這回可要白忙一場了,東西可並不在我身上。”
“不愧是魅影鬼步,馮某總算領教了,至于是不是白忙一場…”
黑衣頭領蒙著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大手一揮,朝部下喊道︰“上,先給我擒住他再說。”
“哼,想擒趙某,那就留下你等的小命。”老者怒極反笑,剎時,人就化為一道可見的殘影,向左邊離得最近的幾個黑衣人而去。
兩聲慘叫後,兩名黑衣人紛紛落馬倒地,口中鮮血狂吐,竟都是被一招斃命。
老者奪過其中一人的大刀,又再次化為一道殘影在眾黑衣人中突閃突進。
黑衣人雖然眾多,但似乎並不擅長在馬上作戰,一會兒工夫,折在老者手上的就有七八人之多,剩下的人眼見此種情況,紛紛下馬與老者僵斗。
這樣一來雖然一時還不是老者的對手,但折在老者手上的人卻少了大半,大多數人也只是受些輕傷,雙方竟也打得你來我往。
剩下的十來個黑衣人分散在馬車周圍,以防車內的人逃跑。
這讓車內外默不作聲的眾人,也徹底絕了心里的那點小心思。
徐清的心里卻有些不平靜了,平時雖然听過幾個同伴講過‘武功’‘江湖’之類的東西,但也只是當個故事听,總覺得那離自己太遠,太不現實。
但眼前的一幕,卻讓徐清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至少那傳聞中的武功是真實存在的,而且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徐清看得興起,不料自斟自酌的青年卻淡然道︰“不要高興得太早,誰勝誰負還不一定的。”
被俊朗青年如此一說,徐清這才像被潑了一頭冷水般清醒過來,他略微沉思了一會兒,才不解地問道︰
“為什麼?那個老人可沒有受傷,而且對方人數卻不斷減少地。”
他雖然不懂武功,可是老者佔據上風他還是略微能看出來一些的。
一旁的男童眨巴著眼楮,雖然沒有說話,卻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更不希望老者輸的。
俊朗青年卻淡然一笑,不再言語,仿佛剛才只是他自言自語一般。
“真是一個怪人。”
徐清自然不敢這麼說,況且還是對方好心讓自己上車,他也只當青年天生性情如此了。
讓他疑惑的是,俊朗青年從始至終可一眼都沒向外看的,但好像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的樣子,難道是趁自己不注意偷瞄的?
但眼下卻根本沒有時間讓徐清想這些細枝末節的問題,當他再次將目光,放在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生死之戰時,卻發現黑衣頭領這時也加入了戰團。
老者的動作似乎也沒有先前的靈活,幻化的殘影也漸漸清晰起來,黑衣頭領似乎早有預料般,只守不攻,將身前的兩只鐵錘舞得密不透風,任憑老者如何巧奪強攻,都無可奈何的樣子。
雖然黑衣人又折損了不少人手,混亂不堪的局面似乎一下明朗開來,但徐清心中卻猛然一沉。
本來還慶幸撿回一條小命,但現在自己的命運卻不在掌控之中,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天還真會捉弄人。
老者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殷紅,似乎起了拼命之心,再次化為數道殘影,由于速度過快,將空氣帶起陣陣‘嗚嗚’聲。
轉眼間,黑衣人就又倒下六七人,不過這一次老者每過幾個回合動作都會慢下來,似乎要歇息一次才能繼續使出那種化為殘影的功夫的。
眼看又倒下了十余人,黑衣頭領終于沉不住氣了,低聲怒吼道︰“真以為馮某怕了你不成。”
黑衣頭領 了鐵錘,瞅準老者歇息的空檔,一掌擊向老者背心。
老者這時想要抽刀回擋,卻有些來不及了,只得轉身左手匆忙一掌擊出。
“啊!”
老者發出一聲慘叫,身子便如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出兩三丈遠。
“噗。”
老者艱難站起身,口中卻忍不住噴出一大口烏血。
“化雲掌,你是化雲門的副掌門馮天仁,”老者似乎極為吃驚,聲音中滿是淒涼︰
“哈哈哈哈,想不到一向以正派自居的化雲門也忍不住了,真是諷刺。”
“諷刺?哼,沒想到你這個老鬼如此難纏,原本以為損失些人手就能拿下的…那東西既然出世了,自然是能者得之,你們趙家堡想要獨吞,也要問天下的江湖中人答不答應。”
黑衣頭領扯下w i zhu ng,露出一張干癟枯黃的中年r n mi n孔。
“咦!為何你吐出的是烏血?”中年頭領吃驚道,他眼珠微轉,才有些恍然道︰“原來你真的中了五絕毒,難怪你剛才有幾分顧忌的樣子,想來是用部分內力壓制毒發了,不過你若是將那東西交出來,馮某不是不可以為閣下討要幾粒化雲門的解毒聖藥的。”
“嘿嘿,解藥?”老者咳嗽了幾聲,譏笑道︰“真當我三歲小兒不成?傳聞中的五絕毒還會有解藥?實話告訴你,趙某自從中了毒後,解毒聖藥就沒斷過,難道還會稀罕化雲門的解藥?”
“你…”中年頭領正要發作,卻見老者微微一笑。
“不過,那東西也不是不能告訴你的,就在…就在…”
中年頭領臉露驚喜之色,正要仔細聞听,老者卻兩眼一瞪,嘴含一絲譏諷的倒了下去。
半晌,確定老者沒有呼吸地中年男子將他身上搜了個遍,才終于臉色陰沉地看向徐清等人所在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