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兒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嚇了一跳,她將全身的氣力灌注于嬌小的拳頭之上,以迅雷之勢回身就是一拳。
“瓏兒,是我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瓏兒的拳頭被兩只粗壯的手臂用力抓住。
“塵,怎麼是你?”
看到身後的黑影竟然是游塵,瓏兒無比驚訝。
“我是來還你衣服的,等了很久了。”
游塵將白色的學生服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生怕弄髒了它。
瓏兒看看游塵,再看看他剛剛藏身的灌木叢,不僅捧腹大笑。
“哈哈哈,原來他們說的“冤魂”就是你啊,真是一群膽小鬼。”
游塵呆呆的撓著頭,不明白她在笑什麼,剛剛他還在擔心瓏兒被人訓斥,心情一定會不好,但現在看來,他的擔心似乎是多余的。
“我都听說了,掌教和掌門沒有找你的麻煩吧。”
“沒有,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誰敢找我的麻煩,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瓏兒強做歡笑,沒有把自己沉重的心情告訴游塵。
雖然她的性格俏皮活潑,像一個小孩子,但在面對游塵時,她永遠都在一個姐姐的位置上思考,她從來都不會讓單純的游塵面對沉重和黑暗。
“反倒是你,你有沒有被孫伯和清門的師兄們罵啊。”
“我也不知道,從文殊院逃出來後,我就在這里等你了,可沒想到水月閣全是女人,我又逃不出去,只好東躲西藏了,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嚷嚷著看見什麼靜音師太的冤魂了,然後她們就都跑出去了。”游塵一臉無辜的樣子,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引起了多大的s o lu n。
看著無辜的游塵,再想想水月閣外面那些膽小鬼,瓏兒還是忍不住低眉淺笑。
“藍師兄,你趕緊進去看看吧,人家都嚇壞了。”
“師妹別怕,帶我進去看看。”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嬌羞到肉麻的撒嬌聲。
“不好,那個藍飛鳶來了,你趕緊回去吧,回頭我再去找你。”
瓏兒急忙叮囑著游塵。
按照瓏兒的吩咐,游塵趕緊從秘密小路返回自己在懸崖邊上的陋室。
他前腳剛走,藍飛鳶和一個搔首弄姿的師姐就走了進來。
只見那名師姐死死的抱著藍飛鳶,其間還有意無意的用自己的豐滿的雙峰摩擦著他的胳膊,明擺著一副勾引人的樣子,完全沒將面前的瓏兒放在眼里。
“師妹,你抱得太緊了,我都沒法走路了,快松開吧。”
藍飛鳶尷尬的看著瓏兒,試圖掙脫開束縛。
“人家害怕嘛。”
豐滿的師姐嬌滴滴的撒嬌道。
瓏兒渾身一個寒顫,她不停地揉搓著雙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听她們說這里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作亂,端木姑娘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吧。”藍飛鳶撇開粘人的師姐問。
“哪有什麼危險,不過是幾只野貓野狗罷了,是她們自己嚇自己罷了。”
“貓狗怎麼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
“怎麼?藍師兄不信我?也是,換做是我,也會相信美麗豐滿的師姐吧。”
瓏兒故意提高聲音,滿是諷刺的語氣。
“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是端木姑娘誤會了。”
他趕忙做著解釋,但瓏兒卻將視線一向一邊,一臉不屑。
藍飛鳶苦笑一聲,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若是在平時,這些流言誹謗不過是家常便飯,想與他扯上關系的妙齡m i n 多得是,但為什麼在面對瓏兒的時候會變得這麼認真。
“我听說你的事了,師長們沒有難為你吧。”
良久,藍飛鳶擠出一句略顯生疏的問候,試圖緩解尷尬的氛圍。
但瓏兒卻沒有給他面子的打算,她依舊雙臂環抱,一言不發。
藍飛鳶無奈的搖著頭,看來自己真的是遭到她的厭惡了。
“是在下多慮了,哪有人能欺負得了端木姑娘呢,既然水月閣沒什麼事,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他紳士的行了個禮,轉身告退。
身材豐滿的師姐還想上前相送,卻遭到藍飛鳶的連連拒絕,他一邊擺手,一邊像躲瘟神一樣躲著她。
瓏兒注視著他遠去的身影,一股股疑惑涌上心頭。
。。。。。。
告別了瓏兒,游塵一路沿著隱秘的小路返回了自己位于懸崖邊上的住所。
他鑽出茂密的灌木叢,正好遇到站在門口的孫伯。
“你瞧,我們正說著呢,人就到了。”
孫伯對站在他身邊的另一位老者說。
游塵定楮一看,那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被瓏兒無禮放到的老學究。
他被嚇了一跳,老學究的到來太過突然,他做過最壞的打算是被胖哥或孫伯訓斥一頓,甚至是被驅趕下山,但沒想到這位老先生竟然親自跑到孫伯面前告狀。
“這里還是跟以前一樣壯觀啊,這破敗多年的屋子怎麼還有人住?”老學究發出一聲感嘆,撫摸著門前剛發新芽的紅楓樹。
“呵呵,這就要問你旁邊的年輕人了,誰叫他那麼多舒適的屋子不選,非要住這里呢。”
孫伯笑盈盈的將目光轉向游塵。
“年輕人,我來都來了,怎麼,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老學究突然變得和藹可親,一點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游塵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將兩位老人請進了屋。
時隔月余,原本破敗不堪的小屋早就被游塵收拾的干干淨淨,床鋪一塵不染,桌椅擺放整齊,根本不想一個外表粗狂的男生的住所。
孫伯與老學究落座,游塵禮貌的為二位沏茶倒水,兩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看樣子是很久之前就認識的老相識了。
從他們的談話中游塵得知,這位老學究姓許,司隸上京人氏,是龍圖閣的大學士。
龍圖閣是皇家的御用藏書閣,也是整個大晉最大,收錄書目最多的藏書之地。
藏于其中的歷史典籍納古攬今,海納百川,而負責整理,修訂,編撰這些書籍的官職就是大學士。
這些大學士整日與書籍丹青打交道,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受到gu n ch ng的疏遠,所以大學士這樣的官職在大晉沒有什麼實權,也沒有哪些做作的官僚氣派。
許先生與孫伯談笑風生,游塵第一次看見孫伯這樣高興,但同時也心生疑惑。
孫伯表面上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普通老頭,可不光是山上的學生對他畢恭畢敬,就連在上京也有認識的故人,游塵不由得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沒想到猩紅之亂過去這麼多年,清門還是這樣凋敝啊。”許先生喝了口茶,發出一聲感慨。
“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清門消失,扶冥山永遠都是天地清三門。”孫伯眼神變得犀利。
“再說了,誰說清門凋敝,這少年便是我今年新帶上山來的。”一說到游塵,他又變得滿是得意之情。
游塵端坐在一旁,突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剛剛才犯下大錯,但沒想到許先生卻絲毫沒有怪罪之意。
“真是對不住先生了,我當時被嚇壞了,我替瓏兒向您道歉。”說著,他起身行了個大禮。
“呵呵,沒關系都是孩子嘛,不過那位小姑娘身手可真是了得啊,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被她摔散架了。”
許先生還有閑心開玩笑,看來是真的沒有怪罪兩個孩子。
“想我游學五所官學多年,能夠認真听我上課的學生屈指可數,他們大多數還是因為沒有修行的天分,只得通過優異的文試成績,才能躋身三甲。”
“可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雜役,為了听我的課,竟然不惜舍身犯險,可見你是真的喜歡。方才在課堂上,我並不是想為難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而已。”
“文殊院雖然沒有清門弟子的一方書桌,但知識是沒有高低貴賤的,只知道為了功名而修行的人算不得學生,看透世界的本質,沖破無形的壁障,不斷的突破自我,探尋真理,這才是我輩探求真知之人應該做的事,我會記住每一個學生的名字,能把它告訴我嗎,年輕人。”
許先生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聲情並茂,感情真摯,那一刻的他沒有了老學究的沉悶,反倒像一個少年一樣熱血沸騰。
“我叫游塵。”他重重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生于天地,游于塵間,哈哈哈,這就是宿命吧。”許先生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游塵撓著腦袋,不明白他說的宿命是什麼意思。
這時,孫伯忽然拍了他一下說。
“還不快給先生跪下磕頭,許先生可是龍圖閣有名的大學士,我可從來沒听過他收徒弟啊。”
孫伯見許先生興致頗高,順勢促成這一撞美事。
“老孫,你又消遣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能教他什麼。”
許先生還在猶豫,但憨厚樸實的游塵可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響頭,他接過孫伯遞上來的拜師茶,恭恭敬敬的端了上去。
許先生微微一愣,沒想到他這麼認真,腦門上還依稀可見紅印。但轉念一想也罷,這樣老實又好學的徒弟,就是再來是個他也一樣願意收。
他接過游塵遞過來的茶,淺淺的品了一小口,雖然只是最為普通的花茶,但此刻卻如飲甘露。
簡單的拜師儀式結束,許先生趕忙將游塵扶上座,連聲說著好好好。
他滿眼笑意的看著自己新收的愛徒,頗為神秘的說。
“既然你都磕頭拜師了,那老朽也不能讓你白認我這個師父,來,為師給你看樣好東西。”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從布袋里掏出一個用蠟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