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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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斤燒烤店傳來的喜訊連連，也讓周鑫有了攤牌的底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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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等會去劉哥那坐坐，順便把我們的規劃和他好好談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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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好書包的張小白自無不可，“好啊，我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全听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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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周鑫問道，“之前讓你探探風，有什麼結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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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串炸年糕的張小白滋溜著嘴，“啊，燙，好燙。”等到吞進肚子里後方才說道，“喜憂參半吧，但根據我的判斷，劉哥目前還是偏向于穩扎穩打的，今晚的飯可不那麼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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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預料的周鑫也沒太過憂慮，事情都是用來談的，一帆風順也就沒了持續加速的動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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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理之中，畢竟劉哥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頭了，和我們合作本就是場輸不起的豪賭，既然拿到了籌碼，也就沒有繼續賭下去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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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白也都明白，“要不，我們另找加盟商，這樣也能加重我們這邊的底氣，以後也就不會被人輕易拿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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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周鑫斷然說道，“先不談市場就這麼大的問題，多一個人就要多承擔一份過河拆橋的風險，我們還沒有強大到能讓人服帖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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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白繼續說道，“不是有合同的約束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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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望天上的星辰，周鑫並沒有責怪張小白的目光短淺。有些事，有些人，只有離開了校園才能全部看清，看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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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合同的本質就是一種約束，當其中一個人的實力遠遠超過另一個人的時候，約束還有用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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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白張著嘴還想再說什麼，最後又有些頹然。是啊，自己還是太過天真，一個父母外出務工只有孤寡老人相伴，一個本就是支離破碎的單親家庭，況且他們兩個還都是在校學生，面臨人生大考的待考生，要是對方悍然撕毀條約，自己這邊還真沒法庭上見的勇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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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劉哥要是堅決不同意怎麼辦？”張小白也沒心情再吃下去，將手中的半截年糕送進了垃圾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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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邊看吧，如果不成，只能另想他法了，怪不得誰。”周鑫說完看了看張小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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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本就是生意，各有各的理念，劉哥肯陪我們瘋一把實屬難得，我不會心懷怨念的。”張小白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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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頷首，周鑫再一次陷入了沉思，腦中幻想接下來可能出現的狀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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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那不是開店過來幫忙的那個小子嗎？叫周什麼來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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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抹桌子的秦夢轉身看去，“周鑫，除了那一次，確實再也沒有看到過，這次應該是有事而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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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周鑫二人還未走近，劉天啟附在秦夢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說，他倆不會是劉哥的親戚吧，那也就是所謂的關系戶了，要不要和他們打好關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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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夢直起了腰，她並沒有鼓勵，也沒有出言反對。兩人就差捅破紙了，三斤燒烤的勢頭沒有絲毫松懈的跡象，反而有著做大做強的意思。這對于兩個家庭並不富裕的大學生來說，是一個值得留下並為之奮斗的好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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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秦夢沉默不語，劉天啟也就心領神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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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劉天啟隔著老遠迎了上去，“周學弟可是好久不見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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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人怎麼叫可是門學問，和周鑫不熟，也就沒有相互的昵稱；喊聲周同學又顯得太過隔閡；周老弟，這不是自找麻煩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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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有些詫異，“啟哥也是二中畢業的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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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啟有些汗顏，人家可是把自己的名字記得清清楚楚，還比人家的多上了一個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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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尷尬藏在心里，劉天啟笑著回答，“咱可是農村出來的，也就趁著中榜才能離開那座山，周學弟見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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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不是傻大白，察言觀色的本事那是從魚龍混雜的酒吧里磨煉出來的，稍加分析就知道這是對方想要套近乎的稱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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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臉人，盡管知道事出有妖，周鑫還是不動聲色道，“有山有水，又出了啟哥這麼個高中（四聲）之人，真想見識一下啟哥身處的風水寶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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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啟心神一動，“說到風水寶地，眼前不正有一處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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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霎時了然，原來是奔著前程去的，這點倒是值得張小白好好學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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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頭狠狠看了一眼張小白，後者全然懵逼的狀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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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情況，你們這啞謎听得雲里霧里的，怎麼還扯上了我。”看不懂周鑫眼神的意味，張小白顯得很是無辜，真是站著也中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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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了對方的所圖，周鑫放下了戒備，“啟哥是想長留？是也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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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啟沒有答話，進屋和秦夢說了什麼，又推門再次走了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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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白在一旁樂了，“有意思，來到自家門前被自家員工擋在了門外，看來劉哥還沒把周鑫的身份暴露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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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倒是有些玩味的注視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劉天啟這個人沒有深入接觸過，不好妄下評斷，只是通過劉三斤的口述有個大概的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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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出來的，自卑或多或少還是有的，這和本性沒有關系，環境造成的因素。圖強也是明擺的，不然也沒有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至于心性如何，周鑫倒不是很在意。目前缺少的是有才者，而不是有德者，前者適合開疆拓土正是自己目前所需，而後者是守成之輩，那得等一切塵埃落定後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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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個人有求與他，同樣也是他的機會，周鑫的笑顯得有些意味深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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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哥這是把我拒之門外嗎？”周鑫的面容看不出來好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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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啟不知對方深淺，自然不敢得罪，卻也明白對方只是開個玩笑，要個說法，自己確實弄的大家不清不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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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能呀，只是有些事需要和周學弟單獨談談。”說完，劉天啟朝張小白那瞥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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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聊，我進去找劉哥。”給了周鑫一個眼神，張小白推門而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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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走了，啟哥有什麼事不妨現在說說吧。”周鑫習慣性的伸向口袋，卻摸了個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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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啟觀察到後，有些後悔煙酒不沾的好習慣，“學弟等著，我這就去旁邊替你拿上一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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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制止道，“算了，干脆一起過去得了，咱們邊走邊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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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了周鑫的建議後，劉天啟伸手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快七點多了，燒烤店馬上就要迎來高峰，事不宜遲直接開口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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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和劉哥的關系應該挺近的吧。”劉天啟說完之後目不轉楮，步伐也漸漸放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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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有些好笑，這是不達目標不肯撒鷹的主。小地方的人嘛，也不是歧視，格局確實有待提高。也就一包煙的事，還是太過現實了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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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啟哥這是看到了什麼，還是听到了什麼？”周鑫有意觀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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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啥，听啥，人都不見，從哪去打听。劉天啟只能如實回答，“都是我自己瞎猜的，主要是我想為三斤燒烤店多做些什麼，又不好直截了當的去找劉哥問，所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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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舍近求遠，這樣既給了劉哥一個驚喜，又能證明出你的實力。”周鑫淡淡的接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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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想到還沒等自己繞上幾圈就被直接拆穿了，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妖的嗎？往後還有自己這批人的活路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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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劉三斤劉哥並無任何血緣關系。”周鑫坦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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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天啟的**頓時被潑了盆涼水，看來這位和自己一樣，都是劉哥的好心收留，彼此彼此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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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欲走的劉天啟還是拼命忍住了，“那個，附近的副食店不太好找，還是我陪周學弟再走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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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周學弟再到學弟，又回到周學弟的周鑫沒有太過失望，“我是三斤燒烤店的老板，合伙人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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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些無精打采的劉天啟瞬間瞪大了雙眼，“周老弟不是在開玩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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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才發覺自己口無遮攔了點，周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人之常情，像我這個年紀談生意確實早熟了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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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熟？我看是熟透了吧，難道這就是城鄉的差距，自己是不是太過想當然了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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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有回頭路的劉天啟無奈繼續下去，“學弟的話著實駭人听聞了點，可別四下走漏了風聲，影響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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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對方這是不信的借口，周鑫很是光棍，“口說無憑，還望啟哥找到劉哥證實後多加保密，感激不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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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都這麼說了，分明是有恃無恐，相信了七八十的劉天啟苦笑道，“學弟應當是看穿了我的企圖吧，還請學弟大量，多擔待幾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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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自然明白劉天啟的意思，“有野心是好事，我為什麼要做那卸磨殺驢的蠢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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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自己成了驢了。深知這是對方敲打的意思，劉天啟點頭稱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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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有個機遇，不知道啟哥想不想把握。”周鑫來到副食店的櫃台前，把玩著打火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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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請說。”劉天啟是怕了，人家歲數比自己還小，城府手腕卻不是自己能比的，三言兩語就讓你俯首帖耳的，試問當時的自己，還不如此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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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正欲張嘴，副食店的老板娘不干了，“買不買，不買別擋著老娘做生意，一個打火機都能猶豫半天，小孩子家家學啥不好學抽煙，你要是我家的崽，看我不把你吊起來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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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鼻梁，被鄙視的周鑫帶著劉天啟灰溜溜的跑了，丟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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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劉天啟半途回首，“不知者無畏，他要真是你家的崽，你還不供菩薩似的供著他。有了周鑫這樣的兒子，真的無法想象他的未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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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會建個百平米的大賣場吧，劉天啟用目光丈量了副食店周邊的長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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