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七跪坐在一側的幾案後,反而是黎清吊兒郎當,在最中間的虎皮上躺著舒坦。
“猜猜賈寶玉現在做什麼呢,是小瞧我們呢,還是趕著搶先贏上一局?”
黎清不顧軍中不能飲酒的規矩,弄了小壺喝得歡快,又丟給雷七一壺。
可是酒壺到了半空,突然憑空碎裂。
雷七坐姿端正,臉色好像千年的磐石,永遠不會產生變化一樣。
“那些勾心斗角的勾當,我不會猜。”
雷七轉頭看著大帳中央的行軍地圖,古板道︰“政事,我不懂,我只懂行軍打仗。現在給鐵甲妖兵都安排了職司,賈寶玉那個雲騎尉的身份,就不能調走咱們的兵馬,可是…….”
雷七哼了一次,說道︰“八千鐵甲妖兵,太少。
給我百萬兵馬,鐵甲、鐵槊、鷹羽、獸騎,詩琴書畫一應俱全,我敢打上無稽崖,滅了地狼全族!”
“知道,知道啦,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你也別太傲氣,咱們的本事,我只當自己是只螻蟻。”
黎清笑得憊懶,擺手道︰“倒是賈寶玉看得起我,估計現在已經發兵火楓山,要趁咱們磨合鐵甲妖兵,搶先贏得一局呢……
沒辦法,人家是天子門生,是榮國公嫡子,是堂堂的世襲爵爺,唉,好大的敵人,壓力好大,老子呼吸都喘不過氣來了呢。”
黎清笑得歡快,喝酒更快,沒一會就喝光了十幾個酒壺,也不知道那麼多酒壺他藏在了哪里。
只見他搖搖擺擺,站起來大聲高歌︰“行事,無,忌憚;亂世,有,機緣~~法道,命,蒼天!陰陽,亂,謀算~~~~
哎呦,法道儒家的歌賦就是好听,也不見王道儒家出來一個?”
雷七悶聲道︰“你現在已經泄露了領悟陰陽兩儀的事情,也不怕法道儒家把你捏死了去?”
“這你就不懂了,法道儒家最看重利益,如今我為先鋒,去跟王道儒家的冒尖兒賈寶玉斗上幾輪,只要別真個墮落進陰邪氣息里去,他們舍得殺我?”
黎清的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的,灌口酒繼續唱。
“陰陽,有,兩儀,正邪,不,兩立,看我左手邪氣滔天吶,右手正氣雪似雲……”
黎清的左手黑亮如碳,右手正氣白光渲染大帳,笑得比誰都樂觀。
“我要是走投無路啊,也不去投奔那些惡蠻,更別想老子跟了地狼一族鬼混……
大哥小瞧我了呢,真個小瞧我了呢……”
他把眼淚都笑了出來,從袖口拿出一個雪白的玉鑒,放嘴里 的用牙齒咬。
“做事全憑一心,老子的心就是不想墮落進陰邪氣息里去,那就算走投無路,老子也不投奔地狼一族。老子記得咧,那個疼愛我的姨娘,就是你的娘親,還有你的便宜老爹,就是死在地狼一族的手里頭吶……
真個斗不過賈寶玉,咱們不會投靠賈寶玉?
咱們想把名字寫進黎家祠堂沒錯,但是可沒想過要英年早逝,把牌位送進去呢。”
雷七的白色眼瞳端正不動,那顆正常的眼珠子卻是一轉,詭異的看著黎清問道︰“那就不逼死賈寶玉?”
“干嘛不逼他?”
黎清哈哈大笑。
“他要是有本事贏過咱們哥倆,咱們也能跑路,他要是沒本事贏,休怪老子拿他的前程,拿他的尸骨,鋪就咱們哥倆晉升的階梯!
老七,你不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嗎?只要贏過賈寶玉,終有一天,老子給你百萬大軍,不,千萬大軍!
到時候咱們哥倆,一個手握朝政大權,一個兵鋒埋葬四大妖族。何止是大周?何止是十萬大山?以咱們哥倆的本事,敢說不能兵鋒直指盛唐?”
“少說廢話,賈寶玉此時,應該已經兵發火楓山。”
雷七突然站起來,向著帳外走去。
黎清笑呵呵的跟上,他知道——以老七的性子,絕不會錯過任何的兵荒馬亂。
手里頭的雪白玉鑒變戲法似的消失不見,黎清幽幽然笑了一句︰
“寶哥兒,就算咱們是同門師兄弟,可也得分個高下……”
…
寶玉在地圖上看過火楓山的描述,但是到了近前,才發現區區‘楓葉如火’四個字,對火楓山的景色,那是完全描述不得。
滿眼都是紅,滿臉都是火!
這看不到邊際的整片山林就是一片火的海洋,就連置身于其中的人都被映成紅的了。
寶玉拍馬上前,身後是趙貴寧和樂陽申。
趙貴寧擔了從七品的文官軍祭酒,也承擔謀士的角色,所以跟在他的身後;
樂陽申還是個半癱,也是緊緊跟隨;
而剩下的百里鳴等百多個舉人,此時都在軍陣之中。
他們是武官,要領導六千鐵槊戰兵,寶玉留了兩千人看守營地,對付木蠻部族,六千鐵槊戰兵,已然足夠。
只見鐵槊戰兵全都身披鎖子銀甲,模樣威武不凡,特別是一桿鋒利鐵槊,通體都是黑鐵鑄造,反射楓葉山林的火紅赤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