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城中,經歷夏季躲避戰爭的南遷之後本就所剩不多的百姓自然留不住去意已決的趙公廉,只能流著淚悲憤大罵朝中奸賊當道,害得侯爺這樣的棟梁好官想為國家和百姓做點事也官當不下去,事做不成。
看著自己尊敬愛戴的侯爺毅然決然而去,不少百姓也不沒用的哭叫了,立即收拾攤子丟下活計回家緊急打理行囊
笑話。
自家之所以還留在危險又人口蕭條買賣生計困頓的清州城,除了眷戀家宅故土之外,就是因為侯爺在這坐鎮。
沒了侯爺,那還待在這干什麼?
等死嗎?
清州百姓只信任侯爺的能力和品德。侯爺不保清州了,百姓才不敢把小命寄托在剩下的政府人員身上,也不信任大宋朝廷派來接手的任何大臣的鎮邊理政能力與品質。哪怕來的是當朝宰相大才和能打的西軍中選出來的悍將一起接管清州。
他們在這只信任和依賴侯爺,夏季時沒隨風潮蒙頭蒙腦叛逃去投海盜也是因為大宋還有侯爺效忠和支撐,還有希望。
侯爺走了。那清州以及大宋就全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這時候不聰明的趕緊逃開,難道還等著遼寇聞訊飛馬殺來報復早恨之入骨的滄北?
沿街巡邏的官兵得知消息也炸了鍋。
雖然並沒有象百姓那樣亂做一團並立即崩潰的各懷心思琢磨著而去,顯示了滄北軍的紀律嚴明訓練有素和軍人韌性,但也悲憤與驚慌一片。他們不會象百姓那樣去堵著侯爺亂喊亂叫,只是習慣性列隊整齊候在道邊含淚呼喚著大帥。
可忠勇的將士們也留不住侯爺離去的心,也不會強攔自家大帥憤憤離去。
他們懂大帥的委屈,心里同樣為大帥抱不平,同樣感覺大帥這麼些年來效忠大宋太不值。
但有人敢強攔,而且很囂張。
皇帝趙佶在滄北四軍州尤其是在清州城可是安置了不少官員及將領從軍政各方面‘嚴密’監視控制著趙公廉。
專門駐扎清州的巡察御史王開道就是其一。
囂張強攔趙公廉的正是此人。
這廝在衙門中他自己的公房里喝茶閑坐,正無聊間猛然得了消息,不象諸如清州軍副將孟定國等皇帝派來的其他監控官員那樣光是震驚得一時茫然不知所措,而是一陣狂喜,感覺立大功出風頭向朝廷展示自己的忠心與力挽狂瀾能力的大好良機來了,就此飛黃騰達的青雲路也就出現了,萬萬不敢錯過。
他咚一聲撂下茶碗一下子從椅子上蹦起來,看也不看灑得桌上到處都是的茶水,不顧心愛的精致昂貴茶壺被帶砸在地上跌得粉碎,一撩袍擺拔腿飛奔出衙門,在衙門口隨手抓了匹馬騎上,飛馬追趕,並且在南門前及時堵住趙公廉馬頭。
“文成侯止步。”
這廝大吼一聲,在城門軍和周邊百姓的悲憤惶然注視下在馬上也很氣派地抖抖御史官袍,威風凜凜橫馬擋在前面。
護衛在趙公廉身邊的小李廣花榮瞅著這位小御史的囂張得意亢奮樣,知道這家伙為什麼會這樣,惡心得直想吐。
另一邊的近衛長焦挺在罩面盔後的眼楮冷酷盯著這家伙,大手下意識捏緊了所拎的寶刀,恨不能立即沖上去砍碎了這張自覺得志而囂張的小人嘴臉才痛快。
趙公廉卻從容淡定一笑,瞥著王開道,笑微微道︰”辭了所有朝廷給的權力與榮耀,我已不是什麼侯爺。“
”好。“
王開道大喝一聲又洪聲喝道︰“趙公廉,本官問你,你不干了,就算不是大宋的臣子了,也還是大宋的臣民,大宋的綱紀規矩你總要守吧?”
趙公廉呵呵一笑,卻沒回應。
他懶得搭理這種小人。
焦挺不耐煩地用大刀一指王開道,凶暴喝道︰“俺們急著回老家和親人團圓,過最喜歡的舒坦百姓日子,沒工夫听你在這瞎。你想說什麼趕緊直接說出來,少特娘的酸文呷醋曲里拐彎的廢話浪費時間耽誤俺們趕路。”
王開道被指來的森冷大刀和焦挺的凶惡嚇得一哆嗦,但隨即感覺對方不敢殺他,他不必怕什麼,氣得怒氣又上來了。
他一指焦挺,張嘴就喝罵︰“你這賤”
“賤你媽。你想找死?”
焦挺可沒听人罵的嗜好,怒吼一聲打斷王開道的傲慢喝罵,催馬上前就要掄刀教訓這廝。嚇得這廝連連策馬後退,也不敢再抖膽耍官威罵人了。焦挺沒稀得追打,不屑地哼一聲,喝道︰“焦爺我說了,你有屁快放,沒屁趕緊滾蛋。”
這時,本州主將統制官高繼光、通判大人、副將孟定國等軍政大小官員終于也趕來了,隨行的還有親兵和部分官兵。
有了同僚可呼應及武力支撐保護,陷入尷尬正進退兩難的王開道頓時底氣一壯,又恢復神氣活現。
他聰明地不再和焦挺這樣的護衛隨從交鋒,只盯著趙公廉說事。
粗鄙的武夫屬從可以不管不顧的耍性子撒野,但趙公廉就不能這麼對待他了,再怎麼說也得講氣度體面甚至規矩。
“文成侯,咱們大宋的官爵可不是說辭就成的。你未得朝廷批準。現在仍是知府與侯爵在身,有守邊之責,就算不計較擅離職守的罪過,你身受皇恩,如此年輕就是郡侯之爵、龍圖閣大學士、當朝二品大員,更實職擔著理政統領數萬大軍的封疆大吏差使,試問咱大宋立國上百年時間中有誰能在你這個年紀就獲得這麼高的地位榮耀和權力?當今朝中又有誰能和你的收獲相提並論?你怎麼可以如此隨性決斷,說不干了就甩下鎮守邊關的重任,辜負聖上期望,甩手不干了?”
這家伙看來也明白了,耍橫強來是不行的,怕是弄不過趙公廉手下這幫凶神惡煞殺才,就聰明地改為巧言安撫糊弄想先留住人,然後再司機扣押了趙公廉,等候朝廷處置。
但那番話,至少他表面說得很有理。
圍在周圍的文武官員都隨聲符合。
“是呀,是呀。文成侯,(大帥)(大人)有什麼事,咱們可以慢慢商量嘛。有什麼事是不能說開了解決的?干嘛這麼草率行事呢?這樣沖動而為對滄趙家族和部屬,對咱們清州全體臣民怕都不是好事吧?”
有真心挽留的,有在配合趙公廉演戲的,更有虛情假義想算計趙公廉的。
王開道站在了道德與大義制高點上指責了以往威勢無邊無人敢輕犯的文成侯,還得到了眾人集體呼應,不禁大為得意。
趙公廉卻不為所動。
他淡淡一笑,不再看王開道一眼,轉頭緩緩掃視著匯聚在南門這的堪稱密密麻麻的官員以及部分將士和百姓,在很自然的迅速鴉雀無聲後,才向通判及高繼光為首所在的主要官員那方微一抱拳拱手,笑呵呵道︰“剛才這位王御史說的很有道理。”
王開道一听這個就更得意了,在馬上𣺿永�